门口的两个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殷迟又一脚跨了出来两步走到傅苍寒面前,道:“是不是等到了生命的尽头,该经历的能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后,我才可以对着你总结这一生无怨无悔,遇你幸甚?可那个时候的我是在回顾过往,现在的我同你说是因为我看到了未来。傅苍寒,你让我觉得我看到了未来的路,不是虚无不再迷茫不会空洞。千般万般,有你在我无所畏惧,不问退路。”
傅苍寒在殷迟的眼睛里看到了时间,殷迟给了他一种可能,一种在同样的时间里一个人与两个人不同的度过的可能。一直认为独自走过岁月的傅苍寒在殷迟的眼睛里看到了陪伴的可能。
他张了张口,道:“殷晚朝。”
“嗯,你说。”殷迟好整以暇的后退了一步,事实上他望着傅苍寒有那么一刻觉得心脏顿停。他下意识的觉得傅苍寒有话想同他说。
“......无事。”傅苍寒将手背在身后,油伞搁到一边还在发愣的小厮手中。他欲言又止,约莫是觉得在大门口谈这许多话也是别扭,又或许思量不清自己又欲何言,索性便不说了。
殷迟憋着口气,觉得一根鱼刺突然堵住了嗓子,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非常非常非常的让他......暴躁。特别是傅苍寒越过他时又垂眸扫了他一眼,似是想说什么但他自己又给吞了回去。
傅苍寒这么一憋,就硬生生的憋到了大雨磅礴,尘埃落定。刚开始几天殷迟还锲而不舍的旁敲侧击傅苍寒那天听了他的话究竟想说什么。等到雨越下越大,各州出现灾情的文书一叠一叠的往上报的时候殷迟也没心情再问了。
也不知那位暮右相给皇上灌了什么药,给殷迟牟了个四品都水使者,治水与各项事宜以他为首,左右两相与太子督查。圣旨下来时,殷迟还问满朝文武面色如何,傅苍寒言未曾注意。
不被人放在心上的绵绵细雨突然一日大过一日,好似老天破了个窟窿,瓢泼的大雨兜头盖脸的砸下来。若非傅苍寒与暮无一直关注,只怕当今圣上也要被这雨砸懵过去。
圣旨一下殷迟连日启程,淮水沿岸各处皆有灾情,还有江河两岸程度各有不同。殷迟当即忙了个脚不沾地,几乎是一日一封折子的往建康递。暮无也不知道是不是将给皇帝磕的药不小心自己嗑了,在朝中可谓大刀阔斧,不是自己人的,参,是自己人贪污枉法的一样,参。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谁惹到了这位右丞相,更怕下一位贬官入狱的就是自己。
看到傅苍寒的信的殷迟简直不能理解这位右相大人。你说他图什么。费劲儿顶了一个他上去,最后还是将自己弄得“声名狼藉”。殷迟抽空连夜回了信,其中不免提及暮无作为。但暮无雷厉风行之下殷迟所受刁难,下发的银两皆在各州府官员人人自危中往好的方向发展。殷迟忙的头昏脑涨便也再没多想。
洪涝之后果然爆发时疫,来势汹汹。听闻连建康都有所波及。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不知多少百姓病死时疫。眼见灾难一发不可收拾,正是朝廷焦头烂额之时,淮水一带一位云游僧人拿出药方恰好救治时疫。暮右相连夜出城找寻那位僧人,无功而返,此后时疫有所控制,暮右相行事却越发动若风雷不计后果。
九月中旬,殷迟回建康述职。圣上大为嘉奖,不想边关突然告急。匈奴在北,来势汹汹。此外、鲜卑、羯、羌、氐等四个胡人大部落如同约定好了一般一同出兵各关。其他四关皆有傅苍寒的人守住,独独北边北城关是暮无的人,不过几日便告急。
也不晓得是那个谋算者将殷迟善骑射手脚的事大肆宣扬开来,更将殷迟少时自娱自乐的一篇策论捅到了圣上面前。圣上派兵往北,却苦于无领兵之人,瞌睡来了恰好有人送来枕头岂有不要的道理。殷迟才刚回来又是一道圣旨降下,封四品北中郎将,不日便往北城关。
殷迟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敲开了傅苍寒的房门。傅苍寒不过着了一身就寝的里衣,打开门见到殷迟时还愣了一下。
“你......”殷迟不等傅苍寒将话说完直接侧身挤了进去。傅苍寒后退一步,殷迟反手关上门,道:“傅苍寒,你觉不觉得建康的天变了?”
傅苍寒点了点自己书案的方向,道:“殷左相与殷进多次针对于你,桌上有你不在京都时传来的消息。”
殷迟旧伤未愈连轴转了一个多月,一回来就先病了一场。人刚爬起来,什么消息都还来不及听进耳朵里上头又是一道圣旨对着脑子就扔了下来。他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加快进章【捂脸】介只知道它很短小,咱们明天粗长回来。
小剧场:暮无无:混蛋!你来了也不找我!
念虚:阿米豆腐【取出搓衣板,干净利落的跪下。】
暮无无:......
殷迟迟【抱着枕头】:师父父......【可怜兮兮】明天我就要走了,晚上能不能......
师父父【按着门框的手一抖,无奈的后退一步】:一起谁吧
殷迟迟【立马冲进去放好枕头】:我准备好了!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幻境 前尘(十九)
第四十七章 幻境前尘(十九)
殷迟毫不客气的直接坐上了傅苍寒的位置,傅苍寒转身去了里间加上中衣。
傅苍寒的书案非常整齐,上面东西放在上面皆是一目了然。其中放在中间最显眼的是一张白宣,白宣之上条理清晰的排列着一行行苍劲隶书,蚕头燕尾一波三折,规规矩矩的模样不用多想便是傅苍寒的字迹。宣纸之上字迹未干,狼毫笔搁在笔枕之上,也是蘸满墨汁。不必多问,他敲门时傅苍寒就在整理这张东西了。
殷迟双手捻起宣纸,将半干不湿的墨吹干后,看了起来。
立秋前,玉家胡马失常。
秋汛赈灾。
九月前后,接连出现外族货物买卖纷争。外族商人锐减。
九月中旬,五族一同出兵,北城关告急。殷迟文武双全流言散开,策论......
殷迟舌尖顶着唇侧,见傅苍寒着了中衣后出来,便指着第一条道:“若我没猜错,这是我爹的手笔。外族通商是暮无一力促成。马匹失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那天当真伤了百姓,捅到陛下跟前,暮无的人要捡这个肥差便不容易了。”
傅苍寒认同,道:“不错。”
殷迟指尖滑过第二条与第三条,道:“冬天严寒,外族物资不足,一定会提前与我大晋买卖,取得足够的衣物与粮食。秋天是丰收之时,往年秋冬交替之际皆是大晋与外族通商最为频繁之时。然而今年秋汛范围之广灾害之大,远胜往年,能与外族交易的本来就不多。就在这不多之上,多种外族货物出事,外族能在大晋交换得的物资就更少了。
以往大晋与那些蛮子交战都在冬天。也皆是因为蛮子难产稻谷与棉花,便要靠战争掠夺,抢夺大晋边关的城镇与村落。可肥美的肉都被别人叼走了,无利可图的事,我爹可不会做。所以致使商贸纷争愈演愈烈,直至今日局面的推手另有其人。他只是借我爹开的局,顺势做了下去。”
傅苍寒站到殷迟身边,点了点第四条。殷迟冷笑一声,他望椅子的靠背上靠了个严实,温润的面容难得带了两分高傲一分不屑。
他懒散的抱着胸道:“不用多想,肯定是殷进。我那篇胡乱写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扔哪里去了。以前我写的东西写完就烧,边边角角都不会留下。恰好那一篇我是被玉启明那家伙坑的,喝得半醉躺床上心里头不舒服三更半夜爬起来写的。写完之后我就醉死了,估摸是胡乱塞进了哪个角落里。能这么有心翻我的屋子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仰头望着傅苍寒,无奈的笑了,道:“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要和我比,什么都要比我好。他好胜心那么强,可偏偏小时候没有一次胜过我,慢慢的想要胜过我的心就渐渐变成了嫉妒与偏执。他原来就厌恶我,越长大就越偏执,一心要将我踩在脚底下,巴不得我烂在泥里仰望着他。都快魔障了。更可悲的是,我看得出来阿姐看得出来,偏偏他自己泥足深陷不自知。”
说到他与血缘兄弟长达大半辈子的纠葛,他此刻不由感慨,“不论面对任何东西,太过一心一意总是容易行为偏颇,行差踏错步入歧途。人要是有了执念,入了魔障,就难免害人害己。偏执的人最不容易洒脱来去,逍遥尘世间了。人呐,凡世看开些,更容易活的轻松。你说是不是?”
若是他人说这般话,傅苍寒估计听过也就罢了。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坐在他旁边的殷迟,他便不由望着他,道:“你亦知此理?”
殷迟单腿翘在自己膝盖上,以一只脚为与两条凳腿为支点,连人带椅子都往傅苍寒那边偏了过去。傅苍寒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立马双手捉住傅苍寒的手臂,道:“道理这玩意儿你随便叫个人来都能跟你说上一大推。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殷迟现在的姿势摇摇晃晃,让傅苍寒有一种他下一刻就要连人带椅子磕地上的预感。傅苍寒索性站定,让殷迟按着他的手臂借力。他道:“行端坐正,这般像什么话。你便是那明知故犯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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