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言难得不驳他,相当于默认了,彻底坐实了两人没皮没脸的尿性。
“这么,这么奔放的吗?”秦兮瑶搓着胳膊,她不能说自己的师尊不知羞耻,只能把罪恶的帽子扣到宿遗祯的头上,忍不住面露嫌弃,还似乎有点庆幸。
话题中心的两人还浑然不觉,苍铘回头看了一眼司战君,又说:“虽然只是一半神力,跟他对打倒也不成问题。”
对面的司战君抱怀啐道:“狂妄至极。”
苍铘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从前我不屑于吞妖,因为妖力炼得太多就会压制神力,如今想来其实没那么多忌讳,等我吞完妖邪,再把这些天兵都吞下去,一同炼化也能找个平衡出来。”
宿遗祯眨眨眼:“司战君也吞吗?”
苍铘:“吞,不然他要杀我。”
“行,那我们几个就不在这儿碍事了,”宿遗祯招呼其余几人,“我们去洞穴里躲一会儿,防止被他一并吞了。”
几人闻声都朝他走了过去,然后调转方向往山洞拐。
司战君征战四方无数载,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嚣张气焰的异类,枪头指向苍铘,狠厉道:“如此甚好,你我一决雌雄!”
苍铘愣了一下:“你不让天兵一起上吗?这样你的胜算还大一些。”
这话是为了激他,苍铘毕竟刚刚恢复神力,刚吞下肚的妖邪还未炼化,情况其实没那么乐观。但司战君偏偏就是愿意上套,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
于是,他们单打独斗了。
宿遗祯在山洞里抖腿,抱过苍铘的那只胳膊因过度劳累而哆嗦个不停,他咬着拇指思索,想着接下来到底该怎样做才好。一来苍铘恢复了神力,天帝知道以后撤兵算是小事了,恐怕还会趁火打劫。二来他也不可能真等事情结束之后就跑去虚无之境熬到老死,他可不愿当个乖乖听话的好宝宝。
外面风声呼哨,枯枝败叶和沙尘一起翻飞,洞口一会儿亮堂一会儿昏暗,已经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了。几人都等得心焦,杜若依着畅言昏昏欲睡,好在畅言这两年个头猛蹿,也能撑得住那没心没肺的傻大个。秦兮瑶担心得很,却也知道大家都是什么心情,忍着一声不吭。
气氛不是很积极,齐销就找了个话题打破沉寂,问罗未已:“你怎么没有陪在师伯身边?”
罗未已:“我师父啊,哦,他不让我跟着,叫我过来找你们呢。”
齐销:“找我们干什么呀,那边平民百姓那么多,肯定需要人手。”
罗未已:“需要人手是自然的,不过多我一个也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来这边帮忙作用还大一点。”
齐销:“说起来,这次魔流好像没怎么发力,按道理说不该就这么点水平。”
“嗯嗯嗯,我赞同!”罗未已捏着下巴思索,“齐师兄你还记得的吧,当初尊主带我们出去历练的时候遇到那个地下冒出冲天火柱那次,尊主应对起来都不轻松的,还叫我们快走。”
齐销:“自然记得,而且尊主说那只是魔流的先锋队伍,出来探路而已。我总觉得魔流这次也在观望,好像在等着什么,是想等妖神两界大战之后坐收渔利吗?”
罗未已:“有可能。”
“我觉得不像。”
几人望向宿遗祯,那人正在啃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
宿遗祯说:“这次天兵都出动了,妖和魔都没真正发力,这不正常。也就封印刚破的时候魔流露了面,刚才的妖兵数量也不多,这都不是能坐收渔利的势头。我去过一次魔窟,那时候极北雪原的封印有了一点破损,只能容小股魔流出来探路也算有情可原,可这次妖兵也只派出一小股,这算什么?大战在即,不全力以赴还想着探路?”
他越想越觉得不妥,魔流明明是被封印在极北之地,封印破损之后它们没有在北天际祸乱,反而不远万里钻到了东部区域,排除对北方天守护神的忌惮因素,有没可能就是在针对苍铘?
秦兮瑶:“说得是,依我看这股妖兵倒更像是自寻死路,被放出来送死的。”
罗未已:“妖魔两界的首领又不傻,干嘛要放小股军出来送死?”
齐销忽然道:“时机赶得太巧了,莫不是知道了尊主化龙一事才出来的?可就算它们是想趁虚而入也该考虑到天兵的威胁,难道它们不怕?”
何其英勇无畏,就像是知道天兵不会出面帮助苍铘一样。这说不通,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一道雷鸣起落,洞口亮了一瞬又黯淡,宿遗祯瞧见有人影进来了,连忙站起。
“是我。”苍铘的声音低低的,像是生怕吓着谁。
宿遗祯终于完全放松,走去迎接苍铘。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宿遗祯脚底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苍铘握住他的双手,察觉到他在颤抖,关切地问:“怎么抖成这样?”
宿遗祯:“累了,你太重。”
苍铘:“那我抱你。”
说抱就抱,眨眼的工夫宿遗祯就落在他怀里了,两人还恬不知耻地亲了一下,当天黑别人都看不着呢,却没料到在唇唇接触的瞬间外头又降了条闪电,剪影被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调着笑朝洞外走去,其余人:“……”
外头比山洞里稍微亮堂点,但原本就不葱茂的季节被这么一通搅和之后景象更糟糕了,真跟核武器扫过一样,到处是阴郁的死气。凄风阵阵,地上的枯叶唰唰作响,峡谷里乌沉沉一片,只有更远处的东方稍微有那么一丝丝红光映衬着,才叫人隐约看得见土石树影。
宿遗祯提醒:“当心些走,这条路上有不少尸体。要么你放我下来吧,我已经歇过来了。”
苍铘的手臂不松反紧,简短道:“不放。”
宿遗祯的厚脸皮弹性十足,纵然后头跟着一群电灯泡他也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尊荣,想起天道一事,便问苍铘:“老妖精,从人间到天界有一条神秘的康庄大道,入口不详,出口就在天门之外的神碑下面。这件事你知道吗?”
苍铘摇头:“不大记得了。”
“不记得?”宿遗祯持疑,“那你之前说你去了天界,你是怎么去的?你又不是天界的人,怎么找得到天道的入口?”
苍铘:“没找,我的神力来源于父神,他是天界的人。”
宿遗祯恍然大悟:“喔!难怪了,难怪我上去的时候也没有特意去找什么天道入口,直接就到了神碑那里,想来是因为天道直接识别了你的龙角。”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说道:“如此说来,神力其实更像是一种终身的通行证,天道的入口不是某一条入口,而是对这人身份的识别。”
苍铘:“想说什么?”
宿遗祯:“你知道么,狐娄巫一伙曾经企图打通天道,他大概是想借用你父神的身份,扩大天道容纳的范围,把魔流一起送上天界去。可如果天道是无形的,那狐娄巫如何能知道打通天道的方法?一个人的身份又不能分给数十万人一同使用,这说不通啊。”
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天帝应当不会担心他炸毁天道,毕竟天道不是某条实影实形的路,就算把神碑整个炸塌了也不打紧吧,那天帝为何还表现出一副战战兢兢、受到了流氓胁迫、不得不捶胸顿足挥手发兵的样子?
第90章 妖兵
宿遗祯隐约觉得自己又陷进了什么圈套里。他听见苍铘说:“或许当年的一切只是个谎言,事情过去太久了,说不清楚。”
宿遗祯:“那个狐娄巫你了解吗?”
苍铘:“狐娄巫的来历一直是个迷,他不像我母亲是个天生天养的狐狸,后因堕魔才组建了后来的魔流大军。据说他一出现就是魔狐的形态,或许是觉得物伤其类,我母亲对他颇为赏识。但他手段了得,临盆生产那天我母亲才意识到大半的魔流竟然都被他拢去了,他趁机叛主,将我母亲重伤。母亲送我逃离魔界,巧的是那时候父神在天界交涉,最终没赶得及救她。这些都是听护卫我的魔族长老们说的,后来父神化身雪原镇压住魔流,我便随着长老们来到了人间。”
“是这样么,”宿遗祯无意识地捏着苍铘的臂膀,“我还当狐娄巫就只是个耍流氓的无赖……”
苍铘怀抱箍得更紧,低声道:“必叫他血债血偿。”
宿遗祯:“我多心问一嘴,你父神是东天际守护神,但魔流是被镇压在极北地区的,为什么?”
苍铘:“魔流属火性,极北严寒,能克得住。”
“那北天际的守护神呢?”宿遗祯眼神闪烁,揪着问,“魔族都在他地盘闹成那样了,北天际的守护神不管?”
苍铘:“此事我也不甚清楚,当年护送我逃离魔界的长老们都已陨灭,陈年旧事都已无从查访。”
宿遗祯喃喃:“不对劲,我觉得有古怪……”
身后一行人跟在百米开外,目光不约而同被前面那两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吸引,但遇上宿遗祯视线对上来时又都转到别处去,不是指天指地地闲聊夜色就是捏肩揉腿装作累得没工夫管闲事。
宿遗祯抱着苍铘的肩颈,把头使劲往肩窝里塞,轻笑:“压力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