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铘:“我无心骗你,也无意让你爱我。”
宿遗祯:“那你倒是说说,你倒是说说到底为什么要骗我回来!”
苍铘怔了怔:“我不知道。”
“你在耍我吗?”宿遗祯道,“苍铘,我爱的人不是你,我爱的人名叫风荷,你不要用这种滑稽的借口来堵我的后路!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恶劣吗,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苍铘!”
苍铘有些黯然:“我明白了,你爱一个人却只爱着他的皮相,当他变了模样就不爱了,是么?”
是么?
宿遗祯绝不承认自己的爱情是这么肤浅,他仓皇道:“我不跟你争论,你这样的原始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苍铘却道:“宿遗祯,我要你一句话。”
宿遗祯直觉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听也不听就断然回绝:“休想!什么都别想!”
苍铘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我现在要你的话你也不会同意了,是吗?”
“你!”宿遗祯差点气到吐血,他无力地把自己撑在吊竹桥的粗麻绳上,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怒气压下去一些,声调仍旧颤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苍铘不再多说,他缓步走来压迫而至,高大的身影投映在宿遗祯的面前,像一座山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不明白苍铘要做什么,宿遗祯惊恐地后退:“干什么?你离老子远一点,别过来听见没有?”
苍铘:“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隐秘之地,孤男寡男,还能做什么?
宿遗祯立马装怂:“你别过来,我是你徒弟,你是我师父,你什么都不可以做,有违天理,枉、枉顾人伦!”
苍铘:“现在知道我是你师父了。”
“知道知道,一直都知道,徒儿知错了,师尊饶命!”宿遗祯能屈能伸的本领属一流,在这种危险的境地只要能保住他的小菊|花,认个怂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等!
宿遗祯忽然想起来苍铘还把他认做女人的事情。如果说当时苍铘只是顺水推舟才默认了风荷是他脔宠这个误会,那他其实有可能是个纯粹的直男?
宿遗祯的脑回路顺滑得惊人,秃噜一下就把这个弯道拐了过去,急忙道:“师尊有所不知,徒儿其实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苍铘静静望着他,并没做回答,连表情都未曾有丁点的浮动。
这是什么反应?到底什么意思?是不在乎还是根本就不信?
宿遗祯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情绪过度激动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一时觉得大脑昏热而麻痹,连空气都似乎稀薄了不少。他慌忙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摇摇晃晃就要跌倒。
苍铘及时拉住了他,又把他的手从麻绳上掰下,强行把人扛在了肩上。
“苍铘!苍铘你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宿遗祯的胃里都是酒,这一扛差点吐出来,也不管刚才认怂装弱鸡的计划了,开口就骂,“该死的苍铘你放我下来!大青虫老妖精放我下来!有本事单挑,老子跟你拼了!”
苍铘淡淡道:“我可以放你下来,但不是现在。”
“我要吐了!真的要吐了!”宿遗祯被提溜在背后,朝那腰上捶了几下,作势呕了两声。
苍铘闻言果真把他放了下来,轻声问道:“那我抱着你,你愿意吗?”
“不愿意!”宿遗祯大喊,脑残才会愿意。
苍铘:“那你不要乱碰,这里到处都是脏东西。”
宿遗祯警惕地问:“什么脏东西?”
苍铘:“魔物,戾气,尸骸,血污......都有。”
宿遗祯不敢造次,老实巴交地移到树下的石凳上,问:“这里干净吗?”
苍铘摇头。
宿遗祯又移到了草地上:“那这里呢?”
苍铘也摇头。
宿遗祯:“那算了,不干净就不干净吧,反正我也看不见,衣服擦一遍之后就能干净了。”
苍铘走过来揽住他的腰,不由分说便把他夹到了干净的地方,仿佛完全没有留意到对方的拳打脚踢。他道:“从前我是狐狸时你也是这样夹着我的,现在知道有多难受了?”
宿遗祯:“我向你道歉行吗?求师尊坚持自我,别把徒儿那些愚昧无知的行为放在心上,我还小,不懂事!”
苍铘:“十八岁也不算小。”
宿遗祯心头一惊:“什么意思?师尊可别这样,徒儿不敢高攀。况且您是龙,我是凡人,咱俩天生八字不合。”
苍铘叹道:“你对着风荷时从不会说这些。”
废话!
风荷是风荷,和风荷在一起连性别不合都能忍了,还会在乎八字?宿遗祯暗自冷哼,干脆闭口不言默默歪在一块石头上醒酒。
他醒着醒着就睡了过去,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见了风荷,还拉着风荷的手和他亲了嘴,风荷的嘴唇软软的,宿遗祯越亲越喜欢,便哼哼唧唧地使劲儿亲,还把舌尖也伸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他有些激动,伸出手臂就想去把风荷圈在怀里,谁知自己的双臂却被铁箍牢牢控制着,挣了好一会儿都没挣脱。
他难受地睁开眼,登时五雷轰顶——那铁箍是苍铘的怀抱,那嘴唇也是苍铘的,甚至连他自己整个人都是半躺在苍铘腿上的。
“老妖精!”宿遗祯炸着头皮从他身上跳起来,“好一条老色龙,竟敢乘人之危!”
苍铘:“是你主动。”
宿遗祯怒不可遏:“你明知道我喝醉了,这种行为就是乘人之危,还要不要点逼脸了?白瞎你活了九十多岁,真好意思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徒弟!”
苍铘:“你这是该对师尊说的话么?”
宿遗祯:“长者不自尊,还叫当徒弟的怎么尊重你?”
苍铘:“是你酒后失德,以下犯上。”
“你!”宿遗祯语塞。
好一条颠倒黑白的老色龙!
他将自己的衣袍理开,从一条接缝处猛地一撕便撕下了一块布料,尥蹶子似地扔给苍铘:“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割袍断义,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知道我永远没可能打赢你,我不打了,宝贝我也不要了,咱们后会无期吧!”
苍铘:“喝了拜师茶就是永远的师徒,除非本座把你逐出师门,否则你没法跟本座割袍断义。”
“......”宿遗祯懒得跟他辩,认命似地道,“随你怎么说吧,等从这里出去之后我就离开苍铘宫,惹不起我躲得起。”
苍铘:“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
宿遗祯抬眼去看他的表情,想分辨清楚他是不是在说谎,少顷道:“这封魔镜不是由你鳞片制成的吗,你也出不去?”
苍铘蓦然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领,宿遗祯大叫:“干什么?!破罐破摔也该考虑一下气氛吧!”
苍铘眼眸微狭,解开了衣领露出颈项,只见原本光滑的皮肤上竟慢慢显现出一圈鱼鳞,不,龙鳞。他指尖蹭过龙鳞边沿,对宿遗祯道:“你在这儿割一刀,杀了本座就能出去。”
“......”宿遗祯无意识地吞咽一下,偏过头去很没底气地问,“没有刀怎么割?”
“叮”的一声,一把小刀扔到了他的面前。
第37章 羞愧
这是试探,千万别上当,只要你一动手老妖精准会伸出两指来把你掐死!宿遗祯识时务地想。
“我不要,我不杀你。”宿遗祯道。
苍铘:“别怕,这不是试探。”
“哦,”宿遗祯闻言捡起小刀,别在了后腰带里,“那我先帮你收着。”
天亮以后觉得肚子饿,宿遗祯被迫承担了寻找食物的重任,只是这镜里世界仍然是一片灰蒙,雾气像是怎么都散不去似的,叫他不由的心情沉重。
他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东西,只因穿过吊竹桥便只能看见莲池,越过莲池竟然又是吊竹桥,来来去去就这么一个死循环。他算是明白了,这心魔的烟瘴之地就是他唯一能到达的地方。
他挽了裤脚下到吊竹桥下的水道里打算摸鱼,正耐心等着的时候苍铘找了过来,宿遗祯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接着迅速往水底一抓,活蹦乱跳的肥鱼到手。
他一时高兴就脱口而出:“第一次给狐狸抓鱼还是在宫外的那条河里,狐狸吓得直哆嗦,以为晚餐是烤狐狸呢!哈哈哈......”说完才意识到时过境迁,已然物是人非,瞬间收了笑容闭嘴。
苍铘却道:“扔了,上来。”
宿遗祯纳闷:“为什么?”
苍铘:“你不会想知道自己拿着的是什么。”
宿遗祯一听立刻把手里的肥鱼扔得远远的,随即跳上了岸。他昨夜就没吃什么东西,宿醉之后更是难受,急需食物果腹。望着唯一能透过表象看本质的苍铘,宿遗祯揉着肚子没出息地问:“哪里能找到吃的东西?”
苍铘:“跟我走吧。”
宿遗祯亦步亦趋地跟着苍铘,在背后默默踩着对方的脚印走,直觉得这人实在太高大,有他在前面根本完全挡住了视线,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猎猎青衫。走了半晌,苍铘毫无征兆地停了脚步,宿遗祯一下踩上了他的脚后跟。
苍铘:“不必跟这么紧。”
宿遗祯摸摸鼻子:“我怕踩到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