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惹你讨厌?”
姜澜呢喃着,神情看上去是真难过,屠凌表现却很平静:“喜不喜欢是我个人的事,你无权干涉。我知道你对我什么心思,原本我不想对你说话这么重的,可是你三番两次侵扰我的生活,这就是不尊重我。所以我觉得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
姜澜撇撇嘴:“我知道了。”
说着,她瞪了吴琢玉一眼:“放开,我要回去了。”
对方耸耸肩,揭开了那道纸符,姜澜甩了下袖子,怏怏地离开了。
“徒儿,你说话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吴琢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屠凌依旧很冷淡:“那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呢?我对她真得没有一丁半点的心思,要是稍微心软,就等于暗示她还有机会,这样造成的后果,我是无法承受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吴琢玉自顾自地点着头,屠凌又拿刀柄搡一下他:“但你那个火柴人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搞出了幺蛾子,让郭真去找了姜澜?”
吴琢玉咽了下口水,脚下生风般的跑了,屠凌没有追,只是听到他大喊了一声:“我不知道!”
“唉。”屠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坐了一会儿,就去“罪舍”领看守牌了。
吴琢玉回了风伯司,三两下就又钻回了被子里。贺安知被那阵大动静给吵醒了,迷迷糊糊就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了?撞鬼了还是受惊了?”
“外头太危险了,还是被窝里比较安全。”吴琢玉跟个小孩子似的,整个人都团成一团,把贺安知那部分被子也都卷到了自己身上。
小乌鸦表示莫名奇妙,就又将被子拉回来了一点,吴琢玉就顺势往他那边滚了滚,脑袋压在了他胳膊上。
“你有事吗?”贺安知一头雾水,吴琢玉笑嘻嘻地抬起脸:“我想问你个问题,如果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
贺安知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呢?
吴琢玉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没听懂,转念一想,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应该是太早了,他自己也没太深刻的理解,于是就裹紧了被子,闭上眼睛:“等过段时间再谈。”
贺安知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也往被子里缩了缩,极其小声地说道:“我还是挺喜欢你亲我的。”
吴琢玉一惊,又把眼睛睁开了,贺安知想想,又改口道:“其实我觉得你亲上去感觉也不错。”
这回轮到吴琢玉愣住了,他们是不是交流上有哪一点没对上?
然而贺安知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他还保留着生灵最原始的天性,单纯懵懂,还不太能懂得那些复杂微妙的情感。
吴琢玉却不一样,他只需要花上一盏茶的工夫就想通了这件事,但他却比想象中更失落,更加难以言说。
“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吴琢玉还是满脸温和的笑意,“就当我突发奇想,随口问问好了,今天先休息吧。”
说完,他就背过身去了。
贺安知挠了挠他的背,说道:“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话,但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是不会允许你亲我的,我想这一点我们应该是相同的。”
吴琢玉又翻了过来,有那么点小纠结,他与贺安知对视良久,对方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脏怦怦直跳。
“我错了,我不该思考那么哲学的问题。”
吴琢玉虽然成天嘴上没个把门的,但其实内心还比较纯情,比如说现在这么个情况,他也是红着张脸,半天没个下文。
第二天,屠凌就发现,自己师父居然也去领了一块看守牌,蹲在“罪舍”门口画起了圈圈。
“你出门的时候脑子没带出来?”
“不,为师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考虑一下人生大事。”
屠凌莫名有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奇怪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更新!
第30章 摄心
吴琢玉在“罪舍”做了两天的看守官,里面关押的凶灵意外安分了许多,平日里凄厉的嚎声也消失了。
他大大咧咧佩着泠水,顺着那羊肠小道,走向顶端的“生牢”。
自泰山府建立轮回秩序以来,那地方就极少启用,因为一般的生命容易被“罪舍”之中浓烈的阴怖气息迷惑心神,最终疯狂。
但是肖楚不一样,他依旧泰然自若地盘踞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甚至还挖出了一个小土坑,没事用仅剩的力量烧烧开水喝喝。
吴琢玉蹲在“生牢”外头,居然觉得这家伙还挺好玩的。
“大人来此,所谓何事?”肖楚化成了人形,脚踝上缠了一根沉重的银链,稍微走两步,就磨得皮开肉绽。
“来看看你,不要紧张。”吴琢玉笑笑,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肖楚轻哼:“我不信。”
“不信拉倒。”吴琢玉想了想,又改了口,“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让徐子遥对你那样死心塌地的?”
“大人想知道?”肖楚歪头一笑,声音忽然沙哑了许多,“那你过来点。”
吴琢玉便当真乖乖地凑了过去,幽暗的“生牢”之中,出现了一双鬼魅至极的眼睛,中央的五星芒阵泛着明黄色的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仿佛灵魂都被吸空了。
吴琢玉眨眨眼,噗嗤一笑:“原来你会这种蛊惑之术。”
肖楚似乎也有些惊讶,但他很快稳下情绪,故作镇定地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哪里是雕虫小技呢?”吴琢玉撑着他的泠水,下巴靠在剑身上,懒洋洋地说道,“我刚开始怀疑过你用锁魂咒束缚住了徐子遥,使他对你唯命是从,但当我看见徐子遥的时候,我发现并不是这样。锁魂术最多是精神控制,不会让人产生情感依赖,但摄心术就不一样了。”
吴琢玉又靠近了一点,额头抵在了“生牢”的牢门上:“你说是不是?”
“是。”肖楚笑着,知道这位大人不简单,“但摄心术,要在两情相悦的时候,效果最好,一旦结成,就是生生世世无解。”
“啧。”吴琢玉微微摇头,他盯着肖楚看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对徐容用过?”
肖楚顿了顿,轻轻笑了:“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从不做无所谓的浪费。摄心术容易耗费施术者的心神,徐容还不值得我这么做。”
“哦,我懂了。”吴琢玉站起身,随手理了下衣角,“你放心,我会让你和徐子遥一起安心上路的。”
他提起泠水,似是不经意地挽了个剑花,再然后,就晃悠悠地走了。
肖楚不屑,又化成了原形,趴在了地上。
那银链,真得有够磨脚。
吴琢玉刚从“罪舍”出来,就看见屠凌与贺安知站在一起聊天,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他有点呆呆地问着自己家那只乌鸦,贺安知非常直接地回答道:“你两天没回去了,我就来看看你。”
“顺便打听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屠凌还是那般冷淡的模样,“你们聊,我去巡岗了。”
说完,她就正了下腰间的看守牌,潇洒地往里头走,吴琢玉凭空变出一张纸符,贴在她后背上。
“肖楚那边我去过了,你直接绕过他就行。”
“知道了。”
屠凌伸伸手,一晃就进了那层层迷雾之中。
吴琢玉轻轻叹气,贺安知问他:“你怎么了?”
“肖楚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对方回答道,“但庆幸的是,徐容应该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贺安知稍稍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郭明恩。
“你以后还是叫他小明吧,总是叫之前的名字不太好。”
小乌鸦好心地提醒着,吴琢玉点着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他拍了下手:“我去找一下郭真。”
贺安知蹙眉,对这人无视自己的行为略有不满:“那我可以跟着去吗?”
“可以。”吴琢玉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脸颊有些发红,他朝贺安知笑笑,又兀自撇过头去,看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贺安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嗯?”吴琢玉眼睛微微瞪圆了些,这家伙怎么回事?
贺安知望着他那张惊讶的脸,非常认真地问道:“我总觉得你好像哪里不对劲,是不是在躲着我?”
“我没事躲着你干嘛?”吴琢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愣是将这人的手扒了下来,“我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
“可是屠凌说,你最近除了进‘罪舍’晃一圈,就是吃吃喝喝睡觉。”贺安知一脸严肃,吴琢玉撇撇嘴:“你这么快就和我徒弟熟悉了?”
“这倒没有,是她自己要和我说的。”贺安知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他之前又不认识屠凌,“我觉得她挺可爱的。”
吴琢玉神情扭曲,他徒弟可爱吗?个子又矮,脾气又差,除了会打架还会什么?不过这好像,和自己挺像的。
吴琢玉回忆了一下很多很多年前的自己,似乎也是这么个德性。
但,从来没有人夸过他可爱!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