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琢玉最后死皮赖脸在惩恶司打了个地铺,郭真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有病没病?不放心你家那颗乌鸦蛋就带回去嘛!”
“可是他现在就小明一个朋友,我不忍心。”吴琢玉躺在被窝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而且你那只猫,我横看竖看都不放心。”
“我家鲁鲁怎么了?你想打架?”郭真捋起袖子,吴琢玉摆摆手:“别,我怕拆了你这地方,又得赔钱,睡了,好走不送!”
说完,他就整个人裹进了被子里,跟一条大花虫似的躺平了,郭真一脸鄙夷地呸了两声,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到了半夜,贺安知自己去找吴琢玉了。他在蛋壳里转啊转,终于滚到了那人打地铺的房间。
“咦,你居然自己来了?我正想偷偷去找你呢!”吴琢玉也没睡,刚好坐起来,就看见门口有一颗白白胖胖的蛋蛋。
他将贺安知捡了回来,塞进被窝里,抱着:“聊得怎么样?”
“没有聊什么,陪他坐了一会儿,那只猫就说饿了,要吃东西,我们一天都跟着那只猫转悠了。”贺安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爱这个东西,是不是很让人痛苦?”
“因人而异吧。”吴琢玉摸摸蛋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希望他这一生都平安喜乐,只要他开心我就满足了。”
“哦。”贺安知换了个姿势,躺在壳里,“真复杂。”
“我也觉得。”吴琢玉笑了,“我也没有爱过人,也不是很懂。”
也许到时候就会变得狭隘自私,就会想要得越多,越来越不满足。
吴琢玉的眼神稍稍放空了一点。
贺安知琢磨了好久没想明白,反而把自己给想睡着了。吴琢玉将手搭在蛋壳上,哑然失笑:“什么都不懂真好啊,没有那么多烦恼。”
他盖好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为什么刚更新就掉收了?唉,叹气气
第26章 萌宠
贺安知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挠自己痒痒,他迷迷糊糊动了两下,身下却一空,强烈的失重感一下把他惊醒了。
“你不要乱滚,掉下去会摔坏的。”老乌龟慢悠悠地走在羊肠小路上,周围都是高大的松柏,阴风阵阵,吹得人浑身发毛。
贺安知打了个喷嚏,问道:“阿玉呢?”
“他有事要留在惩恶司,让我先带你回去。”老乌龟说着,下巴那儿一缕白胡子飘来飘去,“说起来你也挺能睡的,这一觉都不知道要醒,是不是昨天和鲁鲁他们玩得太累了?”
贺安知还没来得及回答,老乌龟又自言自语着:“鲁鲁很贪玩,你多熟悉熟悉就知道了,但这泰山府虽说很大,其实也没多少你能去的地方,不要跟着他乱跑,你的灵力跟不上,容易出事的······”
老龟像个操碎了心的长辈,一直絮絮叨叨的,贺安知就躺在他背上,望着周围阴森的景象,幽暗之中,仿佛有斑驳的蓝色碎光,随着风儿轻轻晃动。
贺安知张望着,忽然意识到,之前笼罩他周身的白雾已经不见了,现在他可以不依靠蛋壳而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象。
“什么时候开始的?”贺安知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个猜测亟须证实。
“龟爷爷,你能看见我吗?”贺安知大声问着身下的老乌龟,对方慈祥地笑着:“当然了,你又不是透明的,我虽然年纪大,但眼神不差。”
“我的意思是,你能透过蛋壳,看到我本来的样子吗?”贺安知心想他大概会错意了,又解释了一遍,老乌龟愣了愣:“这,没有,我所能见的,只有一颗蛋。”
“啊?”贺安知有点失望,“那是不是只有阿玉能看见我本来的样子?”
“吴大人那是府中首座,神之上位,灵力深厚,不是我们能比的。”老乌龟依旧温和,贺安知微微叹气:“唉,我之前以为你们看不见我,是因为周围有雾气挡着,现在雾气没了,你们还是不能看见我。”
“什么雾气?”老乌龟不解,贺安知撇撇嘴:“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楚,可能只是我猜错了。”
“不要想太多,我看现在就挺好,吴大人挺喜欢你的,我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小宠物这么上心。”
“宠物?”贺安知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舒服,“我是他朋友,不是宠物。”
老龟笑得胡须乱颤:“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你不信?”贺安知有点生气,老龟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的,脚步轻快了许多:“我信,我信,你抓紧了,我们回去!”
贺安知只觉耳畔生风,身上都凉透了。
吴琢玉到了晚上回来了一趟,换了身衣服,从箱子最底下找到了不知哪年哪月封存的剑匣。里面静静躺着一把玄青长剑,镂花百炼,紫气昭彰,剑柄上赫然刻着两个字——“泠水”。
吴琢玉将它取出来,用帕子擦了擦,随手挽了个剑花,又开始毫无干劲地叹气了:“累啊,为什么这么多事?”
他手指轻轻弹了下剑身,那长剑便发出了轻盈的声响,如同夏日晴空下,独坐竹林,静听泉音。
“希望不会用到你。”吴琢玉收了剑,准备再去看一眼他的小乌鸦就走,没想到出了门,刚转个弯,就瞧见贺安知摇摇晃晃地往这里来。
吴琢玉笑了,两步上前抱起他:“你是碰巧来的?”
“我闻到你身上的花香了。”贺安知解释着,吴琢玉眼神忽然深邃了许多,他轻轻揉了揉这只乌鸦的脑袋,低声呢喃着:“你真得很特别。”
贺安知眨眨眼,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想想就不纠结了,问道:“你是不是要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顺利的话三五天,出问题的话,可能得要半个月。”吴琢玉给他贴了一张守护符,笑着,“乖乖呆在家里,等我回来。”
贺安知听着这话,心里居然有点别扭:“你,是不是把我当宠物养着?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玩很特别,所以很感兴趣?”
吴琢玉对他的这些问题感到惊讶:“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贺安知嘟囔着:“忽然想知道答案而已。”
“我是觉得你很可爱也很特别,所以很感兴趣,很喜欢你。”吴琢玉实话实说了,贺安知心里很不高兴:“我以为你是把我当朋友!”
“要做我的朋友,首先你得从蛋壳里出来,不然我们始终是不对等的,任何不对等的感情都是不公平的,对你对我都是。”吴琢玉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如果你觉得这样会伤你自尊,我可以找其他人养着你,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其实去哪儿都一样,是不是?”
贺安知沉默了,半晌,他才呢喃着:“你回来之前,我一定从蛋壳里出来。”
“那我拭目以待。”吴琢玉重新笑了起来,安抚似的亲了下他的额头,就把他放了下来,“我走了,这么大的地方,够你活动了。”
说完,他就收敛了神情,风一般地离开了。
贺安知揉着自己的脑门,万分疑惑:“他为什么要亲我?”
郭真和一个白衣仙君等在黄泉路口,等着吴琢玉来。鲁鲁趴在他肩头,瞌睡得不行:“他怎么去这么久?不会临时嫌麻烦,不想去了吧?”
“他想跑也跑不掉,这次要他打头阵呢!”郭真懒洋洋地抱剑而立,远远地发现一抹黑色的影子往这边来,就笑了,“看样子他还挺有干劲的,司服都换上了。”
吴琢玉的发带随风翻飞,多了几分翩翩少年郎的样子:“走吧。”
郭真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笑了:“我好久没见你这么穿了,居然还有点怀念。”
“那是你记性不好,我一百年前也穿过,为了打那只穿山甲。”吴琢玉翻了个白眼,催促着,“走了走了,仙君都等这么久了,别磨蹭!”
“嘿,你还怪上我了?”郭真哼了一声,念在仙君在此,没有和人扯皮,甩了下袖子就启程了。
那白衣仙君笑着:“这次有劳二位了。”
吴琢玉摆摆手:“好说好说。”
三人一道去了雪泽湖畔,寒冰三尺,风霜漫天。
吴琢玉刚落了地,就意识到不对劲:“他们在这冰湖底下?”
“对。”郭真踩了下那冰面,道,“强行破开就行,现在那徐子遥应该在蜕鳞,正是功力大减的时候。”
“那肖楚呢?守在他身边吗?”
“当然。”郭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吴琢玉耸耸肩膀:“只是觉得肖楚这样忘恩负义之人,居然愿意缩在这湖底下,陪着徐子遥蜕鳞,也是挺让人意外的。”
白龙一族,蜕鳞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幼龙长成,属于正常过程,二是成年后修为暴涨,身体无法承受自身灵力的膨胀,这个时候就需要蜕去旧鳞,重新长骨生髓。大部分白龙成年之后是不会出现蜕鳞现象的,但徐子遥因为跟着肖楚接受了人间的供奉,致使吸收的祭祀力量不断膨化,最终需要蜕鳞。而根据郭明恩,也就是死后的徐容所说,徐子遥蜕鳞之时,喜爱寒冰之水,会将自己封印在某个洞口,等待蜕鳞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