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天才从小娇生惯养,从来都不知道一只发疯了牛有多大的杀伤力,更别说是几十只牛聚在一起了。
弯刀刺入马腹,牛蹄从身上踏过,不过三息,一名骑士就已经生命垂危,拦腰被踩断的骑士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满手血污,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下半身,一点知觉都没有。
鲜血刺激了牛的野性。牛蹄高高落下,一脚踩上了受伤骑士的咽喉,刚刚还在拼命挣扎的人就这样躺在了血污里,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生的渴望。
人和疯牛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这时候祝英台刚刚给花木兰讲到了田单智摆火牛阵。
“为打破燕军封锁,田单在城内收集到一千多头牛,叫人做了深红色绸衣给牛穿上,还在牛身上画上五颜六色的龙形花纹,把锋利的尖刀绑在牛角上,用淋了油脂的芦苇扎在牛尾上。又在城墙上挖了许多小洞。是夜,田单命人用火把点燃芦苇梢,再将牛放开,五千多名壮士城墙的小洞中跃出,跟随在牛的后面……”
“如此说来,倒与主簿你不谋而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主簿你这么聪颖。”
“胡说什么,田单将军是孤身复国的先贤,社稷栋梁。我一个小小主簿,哪里……幢主你又笑话我!”觉察到自己入彀的祝英台生气了。
“哪里,我只是……”
“报!”一个气喘吁吁的传令兵冲上了角楼。
“快说。”
“是,启禀幢主,斥候传来消息,主簿的火牛计大获全胜,杀敌无数,柔然大营已破两重防线,斥候正在猎杀漏网之鱼,请求幢主发兵征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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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算是三更吧,卡了一下文。
第三十五章
花木兰再醒过来时,首先看到的是灰瓦, 身上盖的是蓝棉被, 感觉很暖和, 嗅一嗅还有阳光的味道。
在屋子里盖棉被而不是在帐篷里盖羊袄,这说明自己没有被俘虏。只要不是被俘虏了,就什么都好说。想通这一点之后,花木兰的心放了下来, 结果头一沾上枕头,又想睡觉了。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浓郁的草药味, 看来是又要吃药了啊。认命地自己坐了起来, 花木兰等待着送药人推门进来。
人还没来, 感觉还不错的花木兰便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特别疼痛的地方,胸口的涩滞感也消失无踪, 应该是几近痊愈了。只是她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自己现在在哪, 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
门内打开,屏风后转出一个穿着水绿色裙子的少女。
哐当,这是托盘和药碗跌落在地发出的混合响声。也惊醒了正在思考的花木兰。
花木兰不由出声问询道:“三娘,我这是在哪?”
来者正是秦舞,不过小丫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掩面急匆匆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 更多更杂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过来。
花木兰不太喜欢被人围观, 干脆从床头拿起了外衣, 松松系了一下之后,趿拉着鞋子走了出去。
开门直接就撞上了祝英台。
“当心点。”花木兰及时后退了一小步,将祝英台圈在了怀里,距离近到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小主簿憋在喉中的哽咽。稍稍扶住了祝英台的腰让她重新站稳。即便是一触即分,花木兰也感觉到了小主簿清减得厉害,本就盈盈一握的细腰现在都不足一握了。
待到两人分开站定,花木兰就发现小主簿根本不是清减那么简单。两颊上原本还有着一点的婴儿肥现在也已经消失不见,下巴变得尖尖的。消瘦所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让那一双翦水秋瞳看起来更大了,但是眼下那浓重的青黑色却将美感破坏,显露出浓浓的疲惫感。眼球里布满地通红血丝也在昭示着小主簿一定是很多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因为来人不止祝英台一个,所以花木兰也只能压下心中的忧虑,在隐蔽的地方拍了拍祝英台的手示意她安心之后,花木兰将来人都迎了进来。
当中最不客气的就是秦远:“你赶紧进去,当心再受了风寒,到时候就算老夫医术通神也救不回来你。”
大夫是惹不起的,对于这一点,毋庸置疑。于是花木兰老老实实躺回床上,盖起了棉被。
来人中亲卫们是最容易打发的,在秦远给花木兰号过脉确认身体并无大碍之后,亲卫们一哄而散,齐武这个莽夫更是直接冲出门大喊大叫,然后骑了一匹马疾驰而去,据说是去城内军营报信。
谈着谈着,人越来越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到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秦远、秦舞、祝英台和花木兰四个人。
秦舞是个会看眼色的。看着自己爷爷还在喋喋不休得讲着一些养病注意事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花哥哥和九哥之间在眉目传情。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秦舞赶紧上前拉住了自家大父:“大父,九哥现在医术比三郎还好,您说这个没有意义啊。”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秦远敲了敲秦舞的脑袋,马上就发觉自己说出口的话不对。讪讪一笑,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道:“是老夫叨扰了,这就走,这就走。”
收拾药箱的速度飞快,以至于花木兰都来不及将象征性挽留的话说出来。
一老一小飞快退出门外,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很久没单独说上话的小情人。
外间的木门刚刚关上,祝英台就被花木兰摁在了床上,在祝英台因为惊惧而放大的瞳孔中,花木兰抵住了祝英台的额头碰了碰。
“英台,好久不见。”
“呜……”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就被一个小小的动作释放了出来,祝英台就这样哭了出来。
“唉。”花木兰叹了一口气,将小主簿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背哄人。
“木兰……你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就晕了过去,昏了半个多月。你这个骗子,坏人……”
小主簿骂自己了怎么办,当然是接着啊。
“是我的错,我是骗子,坏人,英台你说得都对。”
好不容易把小主簿哄的不哭了,花木兰悄悄松了一口气。但是和军卒们厮混久了的花木兰已经忘记了女人生气时多么地不讲道理,单纯地顺毛捋只能暂且缓解情况,而不能一劳永逸。
果不其然,止住了哭声的祝英台开始了新一轮的诘问:“你伤得那么重你怎么不说啊,还让我给你抹了活血化瘀的伤膏,让瘀血发散过快堵在了你的心肺里。结果你那天就那么,就那么倒下来了。秦师说要是再晚上那么一点,金针拔血要是没拔干净,你就会死的,知道吗!”
花木兰往里靠了靠,将更多的枕头分给了祝英台。在替祝英台掖好被角之后,花木兰躺回了枕头上。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的躺在了了床上,和以前一样,但是气氛有些异样。
“我……”花木兰顿了很久很久,在把花木兰揽入怀中紧了紧之后才艰难说道:“是我逞强一意孤行了,苦了英台你。”
祝英台靠在了花木兰的怀中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很想再逼问,但是又忍住了。
和花木兰生活了这么久,她已经知道了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多么坚忍逞强,多年女扮男装的军旅生涯让她既小心翼翼又极度依靠自己。
祝英台并不奢望她能这么快就突破花木兰的倔强的心防,所以她只能用高举轻放的方式来慢慢戳破花木兰那层坚强的外壳,尽可能让以后的事情变得不这么艰难和坎坷。
朝花木兰怀里拱了拱,祝英台小声说道:“木兰你是不是想知道你昏迷的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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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作者君最佩服木兰的一点就是小小年纪女扮男装入军营征战十年,居然没抑郁和崩不住,回乡还能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这简直就是个超人。或者说木兰辞的作者们根本就没考虑个这个问题,而是只想塑造一个他们想象和符合价值观的木兰,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十二做了一点小修改,这篇文里的木兰并不完美。
第三十六章
在祝英台的叙述中,花木兰了解了她昏迷过后所发生的一切。一个被祝英台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在那日听到了计谋成功之后, 高兴过度的花木兰胸口的化开瘀血上涌, 卡在了嗓子眼, 在祝英台的帮助下哇得吐出一口血之后,花木兰剩余的鲜血回流进了心窍之中,导致她一直昏迷不醒。
突然昏迷的花木兰让城内情况急转直下,不乏心怀鬼胎之辈想借着城中局势不明浑水摸鱼。
临此危局, 祝英台并没有辜负花木兰的信任,命令亲卫们速去请秦远救治花木兰之后, 祝英台亲上城墙用花木兰的刀砍翻了几个试图挑事的兵卒, 拿在在城墙上用宽袍大袖擦干脸上鲜血的少年主簿以自己的狠厉和铁血收服了兵心, 震慑了宵小。
所以之后的追击活动得以很顺利地进行,但由于马种上存在的天然劣势和先前平乱耽误了一点时间,等到祝英台带人攻入柔然营地的时, 只堪堪截住了柔然人撤退军队的尾巴,所以在一番激战之后, 柔然三百余人的后军卫队被祝英台全数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