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墨也赞同道:“我也曾听闻过一些黑羽的事迹。别的暂且不提,你们黑羽一心抗魔,保护了红叶郡的百姓们,我如何也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情。”
“唉……说来惭愧。红叶郡今日被搞成这副局面,我们并未有做到最好。”贺迦避开了他们的目光,低低地叹了口气。
眼见气氛沉重下来,祁砚站起身,试图缓和一下:“好啦,暂时不说这些了。贺迦大哥,你肚子饿了没,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咱们去给你做一点儿,填填肚子。”
贺迦一挑眉,“啊哈?俊小弟,想不到你还会做菜呀?”
“那当然啦,咱们这里可是食肆。这位冬墨可还是大厨子呢!”祁砚骄傲地展示着自己身边的男人,“有什么尽管开口,我们去做好了!”
“这个好,让我想想。”
听到有好东西吃,贺迦转换了忧郁的心情,冥思苦想起来。他思索了一会儿,“我想吃凶兽。”
“……呃?”
“凶兽,”贺迦舔了舔嘴唇,咂巴两下,“飞沙豹,哞哞羊,夜月犀牛……我几年前都吃过,味道特别鲜美。”
祁砚和冬墨对望一眼,忧心忡忡:这位大哥该不会是脑袋坏掉了吧?
冬墨小心翼翼地说道:“贺大哥,凶兽是魔域特有的异兽,自身带着魔气,人吃了可是会中毒的。”
“哈哈……这位兄弟说得没错,但是你们可知为何凶兽会带有魔气?”
贺迦解释说,“凶兽其实也是异兽,不过是受了魔气浸染的特殊变种。它们与普通异兽的区别就在于体内魔气汇集凝练而成的魔丹。魔丹毒性极强,但被剔除了魔丹的凶兽就和普通的异兽差不多,人吃了也不会中毒的。”
边说着,他还边咂巴了两下嘴唇,眼神飘忽起来,仿佛陷入了对凶兽的美味的回忆之中。这副模样看得祁砚也有些心动:“贺大哥,你是在哪儿吃到凶兽的?”
“大概是三四年前?还是五六年前?记不太清了。”贺迦摇头晃脑,“那时正是官府最近一轮清剿黑羽,我原本的住处都被烧光了,我和几个友人为了避难,不得不逃到朱魔两国交界的大山里。山林子荒无人烟,自然也没东西吃,只有满地的凶兽和毒虫。
但人总要活命不是?我们就只好想法子抓到了一些凶兽,把魔丹剔除,然后切几片好一点儿的腿肉,涂上树果的甜汁,再架在柴火堆上烤熟烤焦……嘿,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这些凶兽看起来又凶又壮,吃起来味还真鲜,肉质比咱这儿普通的牛羊还要劲道得多!”
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通,贺迦从美味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却惊诧地看到了面前两副一模一样的痴迷表情。
“呃……?”
贺迦惊讶地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转。只听祁砚和冬墨不约而同地向他提出了疑问。
“凶兽,也会这么好吃吗?”
“凶兽,也能做成好菜吗?”
印象中可怕的魔域凶兽,其形象在两人的心中俨然已有了大转变。祁砚舌尖味蕾躁动,被贺大哥的描述勾得口水泛滥;冬墨则手痒难耐,他对美好的食材向来没有抵抗力,恨不得现在就去魔域抓一只凶兽来,烹调成为美味大餐。
发现这俩眼中发出诡异的光,贺迦悄悄地抹去额前的冷汗,强行扯开了话题:“啊啊!我的肚子饿死了,有没有饺子吃啊!”
祁砚脑袋一歪,“凶兽饺子?”
“不不不……还是不了。”看着面前两人显然已沉浸在对凶兽美食的幻想之中,贺迦虚虚地眨了眨眼,瘫在床上,“随便啥饺子,有肉没肉的都行。啊……饿死了,快让我吃上一顿吧!”
第86章 羊肉饺子
“滋啦——”
锅里一阵翻滚, 油星四溅。
冬墨心情舒畅地哼着小曲儿,一边用锅铲翻动着下锅不久的饺子, 一边随性地摇摆着身体。他少有的欢快模样看得灶屋里的另一个小厨子很是惊讶:“哎嗨, 墨哥,今儿个这么高兴啊?”
“高兴, 当然高兴。”
是了——身世的秘密得以知晓, 贺迦的伤情好转, 入侵的魔人被黑羽设法牵制,这一连串的好消息自然让人欢欣鼓舞。
而且,最重要的,自昨晚以来, 他一直都在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他睡前和祁砚的那个吻。虽然是在黑漆漆的被窝里, 而且也只是蜻蜓点水地持续了一会儿, 这个来之不易的吻还是让冬墨食髓知味,做了一晚上香甜的美梦。
唯一遗憾的是,被子里光线太暗, 冬墨没能看清当时祁砚的表情。男人一边炸着煎饺, 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如果再能找到下一次的机会的话,他一定要认真地观察一下,在亲吻的时候,祁砚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咚隆咚隆……”
灶屋外面的院子里骤然传来一阵声响。冬墨从绵长的回忆里醒过神, 转而望向门外, 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不好了不好了!”有个小伙计急吼吼地跑过来,一脸惊慌地指着休息屋,“食肆外面有几个衙门的人要来搜查,说是要找一个受伤的黑羽……”
“啊?那可不就是……”屋里的贺迦么?
冬墨赶忙丢下锅铲,和小伙计一块儿跑向了休息屋。刚一进门,就见祁砚正吃力地扶着贺迦,让他赶紧下床来,钻到床底下去躲一会儿风头。
男人上前把贺迦从床上抱下来,小心地安放在床底,然后迅速把房内的遗迹——诸如纱布,血衣,药罐等,统统收拾起来,藏在柜子或桌下的隐秘处。
然而,他还是不安。听着外面的响动声越来越大,男人有些焦躁地问那个小伙计:“衙门的人是如何能找到这儿的,难道说他们察觉到了昨晚贺迦的行踪?”
祁砚也忧心地望向屋外,“莫非是贺迦大哥受伤时留下的血迹,被衙门的人发现了?”
小伙计摇了摇头:“这应该不会,昨天贺迦大哥回来之后,兰老板让鼓风兽连夜赶出门,清洗了一路上的血印。何况,昨晚下了很大的雨,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也不大可能是路人看到后向官府举报的。”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却是鼓风兽。它此前一直挂在门前呼呼大睡,这会儿终于被吵得苏醒了过来,伸出两爪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发出嗷嘎嗷嘎的叫声。
“看样子,鼓风兽昨晚上累坏了。”祁砚思索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逐渐镇静下来,“咱们也别自乱阵脚。往好处想,衙门可能确实是在搜查贺大哥的下落,但他们不一定确定贺迦就在咱们这儿,或许只是随机抽查。否则的话,他们何必在外头敲门,而不直接冲进来抓‘反贼’呢?咱们先稳住心神,千万别慌了。”
“有道理。”小伙计点点头,朝着屋外跑去,“墨兄和祁砚先留在屋里吧,我去应付外面的衙役。”
片刻后,有脚步声临近了休息屋,祁砚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果然,来人是两个搜捕官,也就是捕头。他们手提威严棍棒,穿着类似苏督官那样刑部制式的红黑色官服,大步踏进屋内查看起来。
两个捕头在休息屋内转了一圈,东张西望,四处打探。好在他俩并没有翻看得很仔细,再加上屋内早先被兰老板喷上了不少香水祛除血腥气,他们未看出端倪,只是打量着躺在床铺上的祁砚:“你有何事,为何躺在床上?”
祁砚努力稳住呼吸,镇静答道:“没什么大事儿。昨晚大风大雨的,我着了凉,在食肆开工之前先抓紧睡一会儿。”
两位捕头闻言“嗯”了一声,不再追问下去。又叮嘱道:“最近镇上常有魔物和反贼出没。你们若看到了异状,一定要及时汇报衙门,线索有效者重重有赏。”
“魔物……”冬墨忍不住问道,“有很多魔物吗?”
“嗯。今早衙门就在镇子边沿接连抓到了几只凶兽,还捕获了一个受伤的魔人。无论魔物还是反贼,都极其凶残,撞见了之后千万不要试图自己捕捉,一定要汇报到刑部。”说着,捕头扭头看了看屋外,“时候不早了,本官还要去清查下一条街。”
目送着两个捕头离开了食肆,祁砚搬开床铺,把贺迦从床底下扶起来。
“去他娘的,把我们跟滥杀无辜的魔物混为一谈,呸!”
贺迦骂骂咧咧地冲搜查官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虚弱地瘫坐在木椅上。祁砚瞧见他脸色煞白、不断淌汗,心知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轻松愉悦。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他的伤势似乎又复发了。
冬墨把贺迦重新移回到床上,再度返回到灶屋,给他准备吃食。祁砚则留守在休息屋里,照看着贺迦的状况。他看到贺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便向小伙计要了点热水,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处的纱布。
在等待兰老板拿药回来的途中,贺迦为了转移精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祁砚聊着天。他断断续续地讲了一些在边境上抓捕凶兽的趣事儿,但愉快的聊天也没法实质地缓解疼痛,他的伤情急转直下,意识也模糊起来。
“贺大哥,兰老板说了,你可别睡过去!”
祁砚焦急地拍打着贺迦的脸颊,不让他昏死过去。一旁的鼓风兽看见了,忽然呼呼地吸了一大口气,把干瘪的身子重新鼓成皮球,接着一口炮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