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要写菜谱?”
他眼睛望向窗外,似是回想起一段快乐的时光,嘴角上扬,眼眸温柔恬静,“傻瓜!我在人间时厌倦了做官,在终南山隐居了一段时日,山里无人,偶尔会遇见樵夫,我多年为官哪里懂得烧菜,那个樵夫教了我很多,从劈柴、摘菜、调料、火候,一步一步学起,后来发现在山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做饭,白天烧饭,晚上看书,着实逍遥。现在我把你平日里爱吃的写成菜谱,注上做法,食材。”
说到这里又低头写起来。
当心里充满感动时,是无法轻而易举地说谢谢的,玄歌此刻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束止平日里细心
体贴,可她当真没想到连这些都想到了。
过了一会儿,玄歌低着头,“束哥哥,那天我明明骗了你,害你和舅舅到处找我,还……”
“你骗我也是不要我担心,若是怪你未免矫情。”
“你为什么不问我去那里做什么?也不问我为什么和他一起?”
“都猜得到,何苦让你再说一遍。”
“你猜得到?全部都猜得到?”
束止微微一笑,缓缓放下笔,“也不是很难的事,昨日猫顺儿来找你,我随口问了几句,他便支支吾吾,之后在河边看到他。很多事就有了答案。玄歌,人心险恶,喜欢交朋友不是坏事,可是交朋友要有选择,滥杀无辜者不交,心怀叵测者不交,虚情假意者不交,一个人无论他有没有才华,是不是强者,只要心怀善念都值得一交。”
玄歌重重地点点头,“这个我同意。”
束止笑得欣慰,摸了摸她的发,“这些年,这些书没有白读。”
“还有一条,妖里妖气者不交。”
束止一愣,须臾意会她所指之人,两人大笑起来。
接下来几日玄歌乖乖在家哪里也没去。
束止带了一罐桂花酿去拜访沧海,他深知音寻纵然确定玄歌没去过那里,对沧海师徒也不会客
气,更别提道歉。
沧海的家是东极山最讲究的,沿着青碧河西侧一条铺满青石小路向南,两侧是茵茵翠竹,走到尽头就是沧海的住处,山间的房屋门都敞开着,尽管院子中有许多珍贵的灵药,可东极山的人谁敢来沧海家造次。
他缓缓走进去,在药圃中除草的沧海站起身,浅浅一笑,放下手中的小铲子,走过来对他作揖,这样规矩从容地行礼让他想起在朝为官时,下面的官员都是这般,沧海对他如此恭敬让他受宠若惊。
“束止兄好久不见!”
☆、仇怨
束止连忙扶起沧海,“使不得使不得!沧海兄不必多礼。”
沧海怎会把人间的官职放在眼里,凡间相传有一个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读绝
学,为万世开太平,有经天纬地之才,文能治国,武可安邦,智以安朝堂,谋可斗贪官。
只要天下乱象,便有他的身影。只要有他,天下太平!
世人称他千谋。
三国乱,战事不休,民不聊生,归隐多年的他出山,做了黎郸军师,一统三国。
天下安定并不留恋,在音寻回来之前又回到了东极山。
沧海阅尽九州人事,打心底佩服的除了荡魔天尊就是这位温文尔雅略有书生气的千谋。
也许他在天界凡间太过出名,才改了名字。而束止这个名字耐人寻问,似乎别有深意。
沧海接过束止手中的桂花酿引他到石桌前坐下,“光临寒舍,没什么可招待你的。”
“客气!客气!你这宅子我早就想看看,这手艺这造诣怕是无人可及。”
“束止兄,过奖了!”
束止站起身看这园中除了东侧药铺,各种仙草奇花错落有致地长在小石路两旁,看似自然生长可
整体一观,一草一木一石别具禅意。
“这园子看着真让人喜欢。”
“若不嫌弃,尽可看看。”
束止浅笑颔首,顺着小石路向前走,沧海随着他一起,每看一处束止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顺着小路走到尽头,一转弯别有洞天,后院还有一个小池塘,他把青碧河的河水引到这里,小池塘上浮着几片莲叶,几朵白色的莲花,幽静雅致。池塘边沿各色奇花瑞草肆意生长,这明明到了秋季,这里满园春色生机勃勃。
束止顺着小石路走到尽头,墙角长着一颗枫树,上面的枫叶落得七七八八,满地枫叶早已泛黄,在这满园春色簇拥中仅存的一抹秋意,让这园子有两季的风韵,倒是一暖一冷,青黄相间十分和谐妥帖。
束止满心赞叹,低头看到枫树后面,由黄色变为褐色的枯叶上几株水晶兰,倒是心生欢喜,这是音寻最喜欢的花。
“沧海兄也喜欢水晶兰?,这花不好养,看来什么都难不倒沧海兄。”
沧海轻笑,直直摇头,“惭愧!这是我那徒儿刚带回来的,平日里他对花草不大感兴趣,满园花
草从不打理,近日却带回几株水晶兰,对它倒是颇为上心。”
束止想起凤珏灵虚中的水晶兰,随即摇了摇头,笑道:“到底是你的徒儿,耳濡目染,定是得了你的真传。”
两人朗声笑起来,缓缓向回走,谈起邹屠修为精进神速。
坐到石桌前,天上地下谈论着九州闲事,说话间小酒慢酌,直饮到黄昏日落束止才告辞。
沧海送走束止,两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即使不说,沧海也知他来意,这么多年他早知音寻为人,若是与他计较就是与天同齐的寿命也能被气死,纵然真被他气到了,他也万不会怠慢束止。
束止自然不会提这些,索性千言万语放在酒中,当面说实在为难沧海。
这一顿酒算是一抿恩仇,替音寻赔罪了。
束止一路悠哉游哉往家走,颇为愉悦。看到路过的乡亲不断微笑颔首,见到他的人亦如此。
刚走到自家门口,看到玄歌站在廊前,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回过神来,向他跑过来,
此刻,音寻已经破窗而出,面无血色,嗜血如麻的眼神,凌厉的剑锋,直直刺过来。
束止信念一转,速速转身,果然身后站着一人。
看到音寻过来,朗声大笑。
凤珏距离束止五步之遥,音寻的剑锋已然到了,收不住躲不了,顷刻间束止只好虚掌打向凤珏,
将他打出丈远之外。
束止飞身拦下音寻,“玄歌还在呢,你莫要冲动。”
两人落地,音寻的眼神寒冰似箭,仿佛要将眼前红衣男子千刀万剐。
凤珏看见音寻杀气腾腾的样子不以为然,一脸得意的笑容,不时用手捻着一缕碎发,向前走了几
步,幽幽地问道:“千谋,我只一事不明,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依然在他左右。”
束止的眼神一凛,若不是音寻在场,他怕是早已动手,如今只要他动手,音寻誓要杀个你死我
活。
想个办法将他赶走才是正经,心思百转,转瞬间对他温润一笑,“凤珏,我也有一事不明?”
凤珏听见此话,兴冲冲又向前走了几步,似极为好奇,问道:“何事?不妨说说。”
束止轻笑,这笑意味深长,玄歌断定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但她也很好奇,束止对凤珏到底有什么事情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我不明白,世间颜色丰富,青红黄绿,蓝紫黑白,你为何偏偏喜欢着红衣?栀子花香味浓重,花色为白,多少掩去了些庸志,不近身闻其味倒让人觉得淡雅清高。你本就长得过于精致,五官又刻意取巧,不如穿一些清淡的颜色,可你却着一身红色,艳俗……至极!”说到最后四个字,绝然狠辣,任谁也看得出,这是在羞辱他。
凤珏直直盯着他,回过神之后,面红耳赤,猛然向后退去,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红衣,像看到了什么可憎的东西,惶惶然看了一眼束止,干脆化作本尊,仿佛那一身红色再无颜见人,仓皇逃走。
束止用攻心计赶走凤珏,接下来才是最难应付的。
音寻站在他身边像一座山一样岿然不动,似他这样有仇必报的性子,遇到他头号仇人,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其他人不知道他能忍住简直是奇迹,束止明白,他之所以忍下来,除了大劫将至,就是玄歌。
束止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对玄歌使了个眼色,玄歌会意,缓缓走到音寻身边,用手扯了扯音寻的袖子,“舅舅,咱们回家吧!”
音信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似是疲惫,似是无奈,这一声叹息情绪万千,让束止的心狠狠一沉。
玄歌勾着音寻的手臂往回走,走了五步有余回头对束止笑,束止敛住情绪,看着玄歌稳住音寻,欣慰一笑。
音寻直接走入束止的客室,束止站在门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一定要给个解释了。
玄歌乖巧地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站在门口左侧的墙角,假装自己不存在,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音寻坐在客室会客的椅子上,脸色虽阴沉,却不似刚才那般狠厉。
束止早已恢复一贯温润的笑容,款款坐在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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