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舌看他抱着一颗西瓜一样大呈黑褐色的蛋,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还不太清楚,给玄歌玩的。你可见过玄歌?她从鞠陵于天回来可有受伤?”
“不曾,好的很。”长舌说着那手指在蛋壳上弹了一弹。
“那便好。”
“听说她在妖洞碰见了朱厌,还把灭魂丢在那了,沧海去了趟妖洞给捡了回来,前几日我给送回去了。”
“朱厌?”
束止神情一僵,把蛋递给长舌,“你帮我把这个送到家里,我想起离瞀山的橘子熟了。”
长舌手上一沉,还没问清楚,束止就没了踪影。
当他在昏暗的洞里看见朱厌颓然的坐在地上,大手摇着他亲手为玄歌作的拨浪鼓,洞里布满嗜血藤,想到玄歌一个人曾困在这样的地方受欺压受恐吓,浑身的血气上涌,想来不知多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在人间做官的时候,佯装的文人从来斯斯文文,生死关头也懒得拔剑,此刻不动一动,简直难消心头之恨。
朱厌藏在袖口里的拨浪鼓因为身体狠摔在地上滚到束止脚边,束止弯腰捡起,看到拨浪鼓的鼓面有污渍,侧面的红漆蹭的很脏,想到这个老东西玩了这么久,早就脏了,回头再做一个,又仍到地上。
他转身欲走,后面传来朱厌暗哑低沉的声音:“你们,欺人太甚!”
束止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回来的路上仍有些不安心,在那个黑漆漆布满嗜血藤的洞中玄歌遇到朱厌那个庞然大怪,心里不知会不会留下阴影。
他一进门没出声径直走向玄歌的房间,家里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穿过书房到了寝室,玄歌肉团子似的身体缩在木榻上,这个木榻她从小就在上面躺着,她一直很喜欢,要不是身体长大了,死活不愿意睡在玉床上。
此刻她怀里抱着他拿回来的蛋,脸颊紧紧地贴着,小嘴微微撅起,嘴角哩哩啦啦流着哈喇子。
那口水滴到蛋上又从蛋上流到木榻上,束止笑着摇了摇头,那帕子给她擦了擦,用手指摸了摸小脸。
束止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吸也变轻了,走到床上拿起一张毯子给她轻轻盖在身上,然后出来去灶房看了看,这几日音寻不知道给她做没做过一顿正经饭。
刚走到门前,屋里的黑烟腾腾地从门缝往外冒,他一开门撞上了音寻,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想起玄歌正在午睡,他放低了声音,脸都憋红了。
音寻那一张绝色好脸上看不出原来的肤色,黑乎乎的,瞳孔显得略白,连嘴唇都黑了。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像被人恶意打了结一样,乱糟糟一团。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走进灶房想给玄歌做一顿正经饭,尽管这几日也没闲着在山里胡吃海喝,但玄歌还是瘦了。
音寻紧绷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你以后再出远门试试看!”把手中的勺子丢给他走了。
束止咳嗽一下,恢复正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下厨人人都有第一次,并不难,多试几次就好了。”
音寻一声冷哼。
走进灶房束止再也笑不出来,入眼之处一片狼藉,锅里不知道烧的什么东西已经焦黑还冒着浓烟,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着,做菜的勺子也有类似焦炭的东西粘在上面,他上好的青鼬瓷碗被熏得黑呼呼,摘得菜乱七八糟散落在灶台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过好像烂了,绿色的汁液顺着灶台的角滴滴答答流在地上,掉在地上的菜被踩烂了,灶台下面的火不知道是熄灭了还是没点着滚滚浓烟往外冒。真想大嘴巴子抽自己,什么不难?什么多试几次?为什么要说这些没用的话。
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做好一顿晚饭,赶了几天的路感觉还好不是很累,可做完晚饭感觉身心疲惫,他把做好的菜端到石桌上,背后传来一阵惊呼的笑声,小东西从背后抱着他的腿,他转身把
她抱起来,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玄歌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束哥哥我想你了呢!”
“我也想你。想的在家里都等不及了。”
束止细细地打量她,之前肉呼呼的小脸瘦了,再捏一捏肩旁,感觉浑身瘦了一圈,想起在妖洞里收那朱厌的恐吓,又紧紧地抱了抱她,他禁不住一愣,为什么玄歌身上有异样的气息?
他把玄歌放在石凳上,给她盛好饭先吃着,然后穿过菜园子到了酒窖,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之前音寻时不时喜欢灌醉自己,自从回来之后竟然滴酒不沾。
他想起很久以前沧海曾经送过他一坛竹叶青,那是个吃穿住行都讲究的主儿,而且喜欢自己动手,他送的东西束止从来不轻易拿出来。
酒窖满是灰尘,地上还有一双小小的脚印,不用想也知道玄歌曾经偷偷进来过,他走到酒窖最里面,从墙角抱出那一坛竹叶青,走出来石桌前一个人也没了。
他走过去,把竹叶青放在地上,听见玄歌在拍音寻的房门,催促道:“舅舅!你洗好了没?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束止窃笑,事不关己地拿布擦了擦酒坛子,打开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没有,你要等一等。”
“啪啪啪!吃饭了舅舅!”
“你先吃。”
束止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换作旁人这样打扰他沐浴估计隔着门都被他打个半死。
玄歌转头看束止出来,颠颠地小碎步跑过来,“束哥哥,你给我打开门,我帮舅舅穿衣服。”
束止笑着点头,“好!好。”牵起玄歌的手,走到音寻的房门前。
他拍了拍门,“开门,玄歌要帮你穿衣服。”说完对着玄歌窃笑。
噗!
☆、迷之身世
门猛得一下开了,音寻散着长发,敞着怀,锁骨上还留有未干的水,衣带随意散落,胸前往下未拢住的衣襟敞开一条缝,露出来的肌肤还湿着,把衣服边沿都染湿了紧贴着身体。
束止一愣,这美人出浴图来的有些突然,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一向不紧不慢的音寻,这是还没来得及擦身就穿了衣服,竟被逼到这种地步,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音寻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束止,你最好这几年都不要沐浴。”
此刻,束止听到什么也影响不了今日的心情,只笑看着他,一副你也有今天的神情。
话毕,玄歌从束止的手中抽出小手,给音寻系衣带,“舅舅!你的衣带还没系好呢!”
她系了一个美美的蝴蝶结,然后回头看看束止,“下次,你们一起洗,我帮你们穿衣服。”
!!!!!
这个话题到底为止,音寻只好咽下大仇未报的不甘心。
落座之后束止给玄歌夹了些鸭肉,为音寻倒了一杯酒,玄歌盯着杯中的酒,“我也要。”
“你还小,不能喝。”音寻和束止异口同声道。
“束哥哥和舅舅居然也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好生难得。”
“玄歌,今日我们庆祝你平安地打野归来,要喝点酒助兴。”
“也就是说我不参加打野,也就没有这次庆祝?”
“是啊!”束止答道。
“那为什么没我的份?”
束止大笑,音寻看着玄歌浅浅一笑,拿了一个小碟倒了一点点给她。
束止看玄歌那么开心,咽下想要说出口的话。
三人举杯干了。
玄歌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一入口那种醒神的辣味让她舌头发麻,火辣辣的传到嗓子眼,把余
下的吐了出来。
两人笑而不语,这是预料之中的。
束止看音寻也就轻轻抿了一口,给他杯里加满,“既然你都高抬贵手了,我就敬你一杯赔罪,你也要干了,不许剩。”
玄歌啃着鸭肉,看他俩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神情别样舒爽。
“有那么好喝吗?”
束止一笑,“玄歌,对于男人来说,高兴的时候要喝酒。”
“那你们之前从来就没有高兴过?”
“呃....”
音寻瞪了他一眼,“你要这样说下去,说到明天早上也说不完。”
“这样说来,音寻,我们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我再敬你一杯。”
束止说罢一干而尽,音寻静静地看着他,“你今日不必故意灌我酒,想问什么问便是。”
“我为什么把你灌醉?我又不是那些仰慕你的仙子。”
“为什么仰慕舅舅的仙子要灌醉他?”
“呃....”
音寻得意一笑,给玄歌夹了些青菜,等着束止回答问题。
束止笑的尴尬,给玄歌夹了一块清蒸桂鱼,“玄歌时间不早了,吃了饭早些休息,明日学习日程照例。”
玄歌吃了一口鱼,对着音寻撇了撇嘴,继续扒饭。
音寻浅浅一笑,吃了几口青菜,便不动了。
束止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喝完也夹了一口清蒸桂鱼,静静吃着不打算再开口,果然他们
二人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认识太久,对方一个眼神,微变的神情都能猜到彼此心里去。在东极山
的这段岁月整日望月提诗,执笔作画,雨打窗棂应该借景伤情的时刻,他也仅仅是平心静气地读书,没有沧海那种历经沧桑之后的深沉,并不是以往的岁月毫无波澜,恰恰相反,过去在权势和阴谋中为正义而战,剑下斩过罪人,救过好人,见过皇家的冷血无情,草民之间腌臜之事,胸中难免积尘,对世间逐渐冷淡,如今这些平淡岁月,无声无息地濯身涤尘,似乎那个浩然热血的少年并未远行,隔了这么久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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