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呷了一口茶,拿眼瞄了他一眼,“舅舅你还记得束哥哥讲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吗?”
“那些都是故事,当不得真。”
“都是假的?”玄歌身体猛然前倾,一脸震惊。
“嗯。”
“那英雄救了美女之后,两人喜结良缘白头到老也是假的?”
音寻喝了一口茶,“嗯。”话毕,拿起淡青色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抬眼再看玄歌,撇着小嘴,一抽一抽的哭起来。眼泪滴滴答答流不停。
音寻放下茶杯走过去抱着她坐下,揽她入怀,右手抚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
玄歌此刻感觉音寻非常温柔,若是旁人看,他一副杀人的神情,此刻恨不得把仇人碎尸万段。
他在心里骂了束止八百遍,他讲的故事都能惹麻烦。
此刻他不得不千方百计让她理解那些美好背后的故事。
“别哭了玄歌,掉眼泪人会丑。”
玄歌在他怀里,一抽一抽地啜泣,一会儿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擦眼泪,不用看他青衫的前襟已经斑斑点点。
“为什么是假的?怪不得没有成功。”
音寻知道,若不是给她讲出个寅卯子丑,她连做梦都会惦记这件事。
音寻轻轻地捋顺她的头发,她的头发虽然顺滑黑亮,却长的很慢,她只要在音寻身边,他的手总是不自觉捋她的发。
“其实,也不完全是假的,我是说,一个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的不一定是个女的,就算是
个女的,那女人未必会爱上男人,把他看作英雄,好吧,就算那女人真的看上那个男人,那个男
人未必是个单身汉,也有肯能已经有了妻室。这些也是常有的事。”
玄歌听到此话,尽管还一抽一抽的,但眼泪总算止住了,她用哭哑的嗓音,一颤一颤地问道:“那如果所有刚好聚到一起,女人爱上英雄,英雄并未有妻室,然后就在一起了,最后白头到老。人世间总会有这样一段故事吧。”
“或许有吧,但是大多数人很难白头到老,纵然有一部分人真的相守到老了,其中一部分到老了,也白了头,但彼此憎恨对方。”
他在世间看过太多太多,由爱生恨,爱到痴,爱到狂,有多少人以为时间是用来白头到老的,可恰恰到了时间的尽头,等来的是遗忘和背叛。时过境迁,再坚强的人最后徒留一身伤,那些伤看不见医不好,他不愿让玄歌明白情事,即便长大了也不愿。
音寻波澜不惊的声音说出此话,玄歌的眼睛里又充满了泪水。
“今日,我要跟舅舅一起睡。”
音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闭了闭眼,叹道:“好吧。”
玄歌恍恍惚惚迷迷瞪瞪沐了浴,音寻拿了一块布巾把她包裹起来,放在床上,脱了鞋子,换上干净的衣服,抱着玄歌躺下。
这是他生平第三次和别人一起睡,猛然想起第一次那人把他抱入寝宫,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他躺在那人身边,还能忆起他的体温,此刻想来身体一阵冰凉,玄歌在她身上拱了拱,缩着身子,头钻进他的颈窝,抱着他呼呼地入睡了。
秋风微凉,月色破窗而入,洒在他们的棉被上,他望着皎洁的月亮与往常不同,或许他今夜一点也不觉得月光寒凉。
音寻给玄歌掖掖被角,沉沉睡去。
打野结束之后,东极山上山民对此次在鞠陵于天妖洞内发生的事议论纷纷,谁家孩子用的什么法器,在妖洞中遇到了什么妖兽,谁胆小如鼠,谁胆肥善战,谁见了妖洞之王云云。
☆、音寻沐浴
当这些打肿脸充胖子的瓜娃子在描述细节上一个比一个厉害,整个过程连被石头绊了脚都形容的绘声绘色。
自然有人说起了一个自称沧海家的孩子被朱厌欺压了。
首先这件事传入沧海耳朵里,他坐在自家院内喝茶,听到此话想起那一次药圃被莫名其妙烧掉了,那些千辛万苦寻到的灵药,一场大火之后化为焦炭,此刻听见朱厌的名字,依然愤愤!
邹屠在桌案上练字,看见师父神色异常,问道:“师父,怎么了?”
沧海看他字写的隽秀,抬眼看了看药圃,满院灵药长得葳蕤,微微一笑,“这茶不新鲜,有些老了,为师想要不要亲手种一些茶来。”
邹屠会意,“师父对茶极为讲究,若是对什么茶不挑剔,那必是师父亲手所种。”
沧海笑意更深,邹屠天赋异禀,法术剑术一点就通,对于自己的喜好口味极为熟悉,这让他尤为欣慰。
“那为师出去寻一些好的茶种。”说完起身走了。
邹屠木然地点点头,抬头再看师父没了踪影,并未多想继续练字。
他很久都没来鞠陵于天的妖洞了,这路越来越难走,进入妖洞之后,那些大的小的见了他逃的逃躲得躲,瞬间都没了踪影,他不缓不急向里走,前面黑暗中朱厌颓然坐在地上,靠着石壁,手里摇着什么东西,哒哒哒哒!一下一下响。
朱厌抬头看见他,初时有些惊慌,待他走近,朱厌站起来愤愤地看着他。
“你想怎么样?”
沧海神色如常,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来打你一顿。”
朱厌把拨浪鼓藏在盘枝错节纠缠在一起的藤蔓里,二话不说来应战。
想来他也是洪荒里的凶兽,沧海那不屑一顾的傲慢根本没把他当成对手,这比挨打还要让人难过。
沧海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感觉差不多了,转头就走,忽然脚被绊了一下,那东西卟啉一响,声音
有些熟悉,他弯腰将那东西捡起,一看自顾笑起来。
倒在地上的朱厌听到他这声笑,真真吓了一跳。
待他起身,洞里又留下他一个。
束止还没有回来,玄歌的功课还没有开始,这是音寻最舒服的日子,每天带着玄歌去丹英山摘果子,去不周山抓鱼,吃吃喝喝甚是快活。
时至十月二十九,音寻为玄歌选了一件青色的襦裙,待她穿戴整齐,两人正要出门,打开院门,长舌笑嘻嘻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剑。
音寻认出那是玄歌带去鞠陵于天的灭魂剑,问道:“这是玄歌去鞠陵于天时拿着的,怎么到了你手里。”
“这个是沧海托我交给你的。”音寻的眉眼一动,觉得此时有些隐情。
低头对着玄歌说道:“玄歌,去屋内用梳子把头发再梳理一下。”
玄歌不明所以,摸了摸头点头应了。
“不知你可听说东极山有人传言,一个自称沧海家的孩子被朱厌逮住了,这是在朱厌身边发现的。”
音寻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眼中寒光慎人,嘴唇紧抿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碎尸万段。纵然长舌想要细讲,也说不出什么,匆忙告辞了。
音寻心里一团阴云挥之不去,他曾对玄歌说,在外要自称沧海家的孩子,毕竟沧海在洪荒的仇人一只手是可以数过来的,自己的仇人两只手也数不过来,这样对玄歌以后出去玩也稳妥一些,没想到偏偏碰到了沧海的头号仇人。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走回玄歌的房间,放下灭魂剑,玄歌走过来,美美地在他面前转了圈,问道:“看我的头发梳好了吗?”
“呃...还差一点,你再梳一会儿,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自己不要独自出门。”
“哦。”玄歌对他出去的事不甚在意,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想找出她的头到底差了哪一点。
不消片刻,他就到了洞口,徒手一挥,那些盘枝错节的藤蔓缓缓解散,还原了原来的洞口,顺着昏暗的石洞向前走,一会儿听到哒哒的声音,似是玄歌玩的拨浪鼓,那是束止亲手做的,说人间孩子都玩这个。
此刻他的脸更加阴沉,见到朱厌颓然地坐在地上,不想多说,一顿痛打。
朱厌看清他的模样,一脸诧异。
音寻看他鼻青脸肿像是被人打过,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接着把拨浪鼓护在身后,怒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你都多大了还抢孩子玩具?”
“什么抢来的,这是有人送我的!”一个身形高大的凶兽,护着一只孩童玩的拨浪鼓,样子十分可笑,他又可怜巴巴地念道:“她送了我礼物,我就放她走了。是她自己送的,现在就是我的。”说着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被人抢了去。
音寻想着也对,如果朱厌真要杀了玄歌易如反掌,所幸玄歌没受什么伤,不然这妖洞就是朱厌的埋骨之地了。
本想帮玄歌讨回来,可那拨浪鼓已经被他玩过,音寻及其嫌弃又是玄歌送出去的,想了想转身走了。
回来的路上音寻去离瞀山摘了些橘子回家,两人这一日依旧快活。
十月三十又是个好天气,束止踏着日光而行,脚一落地就马不停蹄往家里走,算算日子可有十几日不见玄歌了,她不在家的日子竟是做什么也提不起劲来。
刚走到青碧河边,碰见长舌,他见到许久未回的束止说道:“这几日都不见你,去了何处?”
“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到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玩意给玄歌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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