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崇忍不住笑,“那倒不是,他和你一样可以引来很多妖怪。”
“哦?”叶秋白再次转头看的更仔细了些。
“他在给人算命赚银子?”叶秋白不敢置信。
“万国寺的和尚居然.......”
叶秋白笑着摇头,“不可能,万国寺的和尚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回来的时候专门去万国寺拜见过德高望重的云虚方丈,那前辈佛道高深众所周知,连看门的僧人都清高无尘,万国寺出来的怎么会在街头算命。”
“他不仅是万国寺的和尚还是云虚方丈的弟子,如果没猜错还是他最喜欢的弟子。”
叶秋白那张没表情的脸难得漏出惊异,回头又看了看。
第24章 溪水重聚
那和尚专注地给人批着八字,眼中不时露出狡黠的笑意。
“你看他身侧放着那个一人多高的禅杖,那是十几年前云虚方丈四处云游之时不离身的东西。”
叶秋白看了那银色禅杖,又看了眼四空,“真是不可思议!”
“既然云虚大师这么喜欢他,想必自有过人之处。”
四空眼看到了晌午,饥肠辘辘,劝说着剩下排队的人明日再来,那些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后,他来到茶肆旁边的烤鸭铺要了一只,坐在关崇后一排的桌子上吃起来。
两人目瞪口呆。
关崇现在开始不确定起来,“你说会不会....他早在云雀山遇难?这个不会是妖精变的吧?”
叶秋白大惊,“他去过云雀山?”
“是,好像还不是一个人。”
两人面面相觑,不动声色时刻注意着四空的动静。
侧目看去,这僧人穿的确是万国寺的僧袍,容貌清俊。
同样和他两人疑惑不解的还有店小二,他这个小店开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和尚光顾过。
四空每拨一块鸭肉蘸一下酱汁,吃的极其优雅,每吃一口都会露出满足的笑容。
灿游拉着阿枫到溪水最大的布艺坊换了身行头,一出门两人俨然变成玉冠束发的白衣少年,莫说阿枫居然很适合穿白色,虽然还有那颗红色胎记却掩不住玉面少年的风采,只是阿枫的皮相给她画上胡子也能看出是女娃,想到此灿游真的弄来一贴胡子给她按在脸上,大笑着去了赌坊。
在她看来吃喝嫖赌是人生乐事,以往总是自己玩早没了兴头,多了一个人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灿游出手,凡人怎会敌得过,她赢了满满当当一袋子银子,拿着赢到的钱出了门就跑到对门的醉红院,这里最有名的青楼。
阿枫开始以为这就是个吃饭的地方,当好酒好菜上来,浓妆艳抹的老鸨俯身问道:“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灿游笑着起身一只胳膊搂住老鸨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老鸨心领神会用手指着灿游,两人阴恻恻,坏笑起来。
一会儿,进来四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灿游看着一个个肌肤白净朱唇皓齿甚是满意。
“阿枫,你先来挑一个!”
阿枫啃着鸡腿,头也不抬,“挑什么?一起吃,一起吃。”
灿游随便指了一个,那少年乖乖坐在阿枫身边,灿游自己也挑了一个让剩下两个离开。
那少年坐在灿游身边,她立刻像没了骨头一样软在少年怀里,手一指酒,那少年乖乖给她斟了一杯酒,指菜少年喂他吃菜。
阿枫身边的少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分局促,拿眼睛瞟她,阿枫吃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不可思议道:“吃啊!”
那少年连连点头动筷子,看了看灿游才开始夹菜。
阿枫风卷残云般吃了又吃,突然灿游身边的少年扑通一下,摔在地上,昏迷不醒,另一个少年见状大惊,灿游坐在那里心满意足的舔着嘴唇,那少年吓得全身颤栗,想逃却移不开步子。
阿枫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他怎么了?”
这时一抹白影破门而入,发着银光的长剑直指灿游,“妖孽!”
灿游大笑,“哈哈!吓到你了,放心吧,他没死,只是....老的快一点而已,谁让你一路马不停蹄,人家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不过是增加些体力,何必动怒?”
“你数次伤人今日我若不除掉你,他日必成后患。”
“你这些屁话都说了一路,能不能换点别的?”
“关崇自知无能,降妖除魔本就在下职责所在,纵然不济也无法袖手旁观。”
关崇招招致命,对灿游穷追不舍,一路上灿游陪他练得进步不少,他的身手比之前厉害多了。
阿枫身边的少年吓得早已失了三魂六魄,回神之后跑得无影无踪。
阿枫此时看来不知道灿游是在让着关崇还是真的被他打的无力还手,她躲过关崇刺来的利剑闪身破窗而出,关崇纵身下跳穷追不舍。
灿游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仍然不改脸上潇洒的笑意,仿佛只有在战斗的时候那美艳的脸上才会出现异样的光彩。
阿枫走出醉红院正是夕阳西下,向街头望了一眼落日,火红的晚霞借着微光残留一些暖意。
她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在人群中穿梭,不知道要不要回之前的客栈。
一直从黄昏走到黑夜,人群熙熙攘攘。
迎面走来的人好熟悉,那个清贵高华的身影。
叶秋白和关崇分开之后就跟着四空,直到他走进了一家客栈才往回走。
阿枫刻意低着头,希望跟着穿梭的人流走掉。
叶秋白也发现了人群中那个人,那块艳红的朱砂痣,他没有仔细看却心知肚明。
一个左一个右,两人相向而行,目视前方,混在人流中,谁也没看谁一眼。
两人错开了很远,阿枫松了一口气,哪知背后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身体被迫转身。
四空打开窗户看到这一幕。一个是刚才跟着他的人,另一个是从头到尾一直跟着他的人,两人居然还认识。
沉默了很久,阿枫忍不住开口,“好久不见!”干笑了两声。
贴着小胡子的阿枫这般干笑其实在四空看来非常滑稽可笑,可叶秋白笑不出来。
阿枫这才细细打量他,自从考上状元做了官,他似乎很少笑,那干净温润的笑仿佛都留在了凤林村,往事如烟,阿枫记得的也只有这些。
“如今可有落脚的地方。”
阿枫点点头,之后再也找不到想说什么。
她的眼睛映着街灯发着光,叶秋白如以往般还是会陷入光影里,他不想放手却也没有理由挽留。
阿枫不经意间从他手中抽出手臂,假装把碎发勾到耳边,却忘了头发都挽了起来,其实她此时连自己贴着胡子也忘了。
四空观察两人之间气氛暧昧,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两人相对站着,男子看着女子,一眼都没有离开过,阿枫低着头。偶尔抬起眼神也会迅速移开。就在阿枫转头的一瞬间,四空才会捕捉到阿枫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只听见两人的低语,听不清内容,四空干脆下楼,偷偷摸摸躲在路边卖糖葫芦的老人身后,竖起耳朵细听。
“再见!”
“再...见!”
阿枫走出一段距离,叶秋白叫住她。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好好的吃一顿饭,一直都没有机会。我想..我想..”
“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下次吧。”
阿枫不等他回答就走了。
四空回到自己的房间,叶秋白还在原地站着,笔直落寞的身影久久地站着,直到夜深无人,才开始迈步。
他在空落的街上走着,远处的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那个长长的影子移动缓慢,仿佛喝醉了酒。
脚仿佛踩在心跳上,越来越无力,这种乏力很早就有了,在第一次意会为官之道,在面对宋锦华的无理取闹,在一次次违逆自己的本意遵守孝道的时候。
他十二岁的时候碰到一个人,说他命中有一劫,此为死劫,只能避不可破,他那时只一笑置之。
他认识阿枫之后才想起来,那个给他劫数的人身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此劫累及父母,他纵然不信又如何放心?
四空躺在床上没有很快睡着,他想起那个男子的背影,沉重落寞,想他与阿枫的关系。
阿枫回来没多久,灿游便回来了,可能因为打了一架更加神采奕奕,阿枫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极为不安,问道:“你没事,那道人怎么样了?”
灿游轻笑,“他呀没死,放心吧。”
“他受伤了?”
“欸?我说你到底是谁的朋友,怎么那么关心我们的敌人?再说了,你不是一心喜欢叶秋白吗?还惦记那个白痴。”
“他是你的敌人不是我的,你以后不要再提叶秋白了。”
“哼!胳膊肘往外拐。”
“你以后别再吸人精气了,你不是说现在自己是凡人吗?那么喜欢做凡人只能享凡人之乐不能受凡人之苦吗?”
“哈哈哈!你想做凡人就是凡人了,你以为你现在用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凡人躯体就真的是凡人了吗?笑话!妖精的本性哪那么容易改变?你还记得上次你怎么从我手里救出叶秋白的吗?”
阿枫茫然,关于那段记忆一点也想不起来,可灿游说的让她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