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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攻他是正宫娘娘 (螟蛉子)


  凤羽嘉又拿白纸折了一只纸鹤,塞入他的衣襟内,以便监听他的一举一动。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白语冰重获自由,张开双臂,在院子里转了个圈,把一个手捧簸箕路过此地的摄养堂弟子吓了一跳。白语冰替这弟子稳住簸箕里晒干的草药。弟子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我师父的弟子,我师父是你们冉宗主的贵客。你们黎堂主不会来事啊,这都没交代?”
  摄养堂弟子挠头道:“师尊交代是交代了,却没说裴长老还有个弟子。”
  “嗐,我犯了事,被我师父贴了张符关起来了。洞虚境界的真人吗,就是任性,你懂的。”
  这弟子同情地点了点头:“你们短什么和我说一声,我再去取一床被褥来?”
  白语冰笑道:“暂时不必,我师父不睡觉,就好泡澡!师父——你要去泡澡,是不是?”
  说到此处,他回望立在屋檐下的凤羽嘉。凤羽嘉颔首,确想去宵行泡过的池子附近转一转。
  摄养堂弟子闻话,要引凤羽嘉去汤池。白语冰夺过盛草药的簸箕,问道:“这个送去何处?”
  “芳草阁。”弟子答了一句,才理会过来,这白衣弟子是要替自己送药,连忙婉拒。
  白语冰道:“客气什么?”抹头甩发,脚下生风,便往外走。
  “你不认得路!”摄养堂弟子无奈地追着喊道。
  “不就是芳草阁吗,问一问就知道了。”白语冰头也不回,一副二世祖自来熟的模样。
  凤羽嘉隐约可以窥见此龙在仙界是如何胡作非为了,便缠住这弟子问道:“汤池在何处?”
  此时正值午后。整个无思天怨气虽重,却也有几缕阳光洒落。
  白语冰哼着歌儿,遐想自己是修真界的一名弟子,就和纨绔世子遐想自己是乞丐一般。
  有一种吃惯了山珍海味尝一尝青菜萝卜的新鲜感。
  他并未直奔芳草阁,而是以自己不认路为由东游西逛。遇见盘问他或想带他送草药的弟子,他也就胡乱聊几句,称是大丈夫言出必行,答应了的事一定要亲力亲为,坚持自己把草药送过去。
  长乐峰的摄养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才他们住的地方,乃是黎堂主招待朋友的客房。
  而芳草阁是存放常见草药之处。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几处楼阁,存放灵丹妙药和材料。
  汤池统共有两处,一处是众弟子使用的汤池,一处是黎堂主使用的汤池,分别在练功房后。
  白语冰一路打听,又得知了此堂弟子们住在何处。
  在修真界做弟子也不容易,弟子有学道、入门、入室、嫡传和关门五个等级之分。
  依他看,沈十三应不是地位极高的弟子,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给人打洗脚水和侍寝。
  他在水镜中所见的踩沈十三的脚,应是中年男子的脚,沈十三究竟在何处?
  钻了好几个弟子栖身的院落,未寻见眉心有朱砂痣的人。再漫无目的游逛,未免太过刻意。
  正胡思乱想间,他忽听墙内有人道:“大师兄让那小蹄子敷药,恐怕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但别说啊,小蹄子治尸毒挺有一手,给我包扎,嘿,也挺温柔的。”
  “哼,那又如何,还不是一块中等灵石就能出卖身子的货色。”
  “我总觉他是不是在背地里捣鼓什么,待遇不差又没有家人要养活,怎么还这么缺灵石?”
  “能捣鼓什么?依我看,就是师尊当年强迫了他,他反倒尝到了甜头,便以此为业了。”
  这些人有说有笑,似乎十分兴奋。说到末了,倏地低声,一人道:“别说了,墙外有人。”
  白语冰适时地“哎呀”一声,扯开簸箕边儿,用断裂的竹条,在腕侧狠划开一道血口子。
  待一人出来看时,他送药去芳草阁却迷了路的故事,又多了被劣质簸箕划伤一节。
  来查看的是个穿青紫衣袍的弟子,听了他的瞎话,从怀中取出瓷瓶道:“我这里有伤药。”
  “不不,不行的!”白语冰没口子呼痛,理直气壮地道,“这簸箕先前落在地上,不知之前还盛过些什么,不知有多脏,怎么能胡乱敷伤药?到时候,我的经脉肿了,或要截肢,你赔得起吗?妈妈的,我可是你们冉宗主的贵客,好心替你堂中弟子送药,却落了这个伤,上哪说理去?我告诉你,我师父是七宗会的裴长老,听说过没有?他最疼爱我,一怒之下,只怕连你也要吃挂落!”
  “……”不就手腕被划了一下,哪有这么精贵?没见过如此讹人的,青紫衣袍的弟子瞠目结舌。
  许多弟子被白语冰惊动,悉数走出各院落来看热闹。来得早的尚明白事理。
  来得晚的见了白语冰疼痛难忍破口大骂的苦主阵仗,还以为是本堂弟子把这贵客给打残了。
  被讹上的弟子欲哭无泪,满心后悔,就不该出来查看。
  众弟子只怕惊动黎堂主,一心想息事宁人,一叠声数落被讹上的弟子,给白语冰出气。
  白语冰余怒未消,忿忿地道:“怎么着?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小爷我一个,要拉偏架啊?想私了,是不是?也行——我要你们这最好的郎中,给我验伤。要手脚轻柔、干活精细的那种,小爷怕疼!对了,还要白净的,小爷我是个爱干净的人!模样标致,能哄一哄我是最好了,我在我师父身边的时候,生个病受个伤,都有我师父哄着我——唉呀妈呀,流了好多血,疼死我啦!”


第24章 逐光(六)
  众弟子被白语冰嚎得心慌,火烧眉睫,凑头七嘴八舌议道:“送金匮轩去罢?今日谁当值?”
  “不是罢,这也送金匮轩?本是孟师兄、戚师姐和那小蹄子当值。但大师兄去了吗……”
  “也就是说,只剩了沈止念?总之,把这人扔给他,师尊怪罪下来,也就与我们无关了。”
  “师兄你冷静一下,此事本就与我们无关。唉,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白语冰心道“小爷我是从天上来的”,二世祖嘴脸哭爹喊娘,变本加厉地诉说自己的痛苦。
  以至于众弟子耳内咣咣乱响,有一种此人已重伤不能行走的错觉。
  一个弟子神智错乱,竟从乾坤袋里祭出一匹龙马。
  这龙马虽未长成,却也生得威风凛凛,且能御风飞行,在修真界算是较罕见的天阶下等灵兽。
  那弟子想把它牵至白语冰面前,它却四蹄打颤,一下子伏卧在地。
  白语冰微觉诧异,他龙丹已毁又已化出人形,龙马却似能感知出什么,可见资质非同一般。
  那弟子却不识货,抱怨道,这畜生怕是废了,被他带回长乐峰,就一直耷拉着耳尖毛发抖。
  众弟子索性拆了门板,铺好被褥。
  四个已至金丹期的弟子,按抢救垂死之人的规格,御剑把白语冰抬到了金匮轩。
  “……”这场面夸张至极,白语冰自感用力过猛,又觉众弟子似极怕捅娄子,不复叫嚷。
  众弟子却来劲了,嚷得比他还厉害:“沈止念,开门啊,别管大师兄了,快出来救人啊!”
  金匮轩是一个回字长廊,沿廊设紫门紫窗,窗垂着细密的黄竹帘。
  透过竹帘缝儿,能看见地上摆放着许多卧具。卧具之间有纱帘相隔,不少病患正躺在当中。
  众弟子唤了好几声,紫门始才打开。一袭清瘦的身影,低垂眉眼,移步出来。
  此人身穿紫氅青袍,墨发微有些散乱。白语冰躺在板上,往对方眉心看去,恰有一颗朱砂痣。
  这人,正是他在水镜中见过的沈十三,却改了个高雅的名字,叫沈止念了。
  一交睫的工夫,他的衣袂被沈止念的手搭住。极轻地往上一捋,沈止念便看了他手腕的伤处。
  沈止念什么也不问,引众弟子往里走。
  众弟子讲,白语冰是七宗会裴长老的弟子,如何受了伤。沈止念只低声应道:“知道了。”
  白语冰被安放在临窗的卧具上,双眸不住乱瞟,想弄明白龙祖宵行是不是也藏在此处。
  沈止念悄无声息地跪下身,要为他查验伤口,身后却有一个男子走来。这男子不是宵行,穿着真隐宗弟子的服饰,料子更华丽精细些,一手吊绷带,另一手胁迫似地扳起沈止念的脸。
  只见沈止念被迫扭过头,颈间露出像是被掐过的青红指印。男子如同抱着一个美味的瓜,嘴对嘴胡亲乱咬,吸得啧咂作响。沈止念也不反抗,只微微躲一下,便挨了一个耳光,发丝更散乱了。
  “哎,光天化日,干什么呢?”这猪啃白菜似的情状太辣眼睛,白语冰忍不住叫道。
  “关你屁事。”在众弟子起哄声中,男子扔下一块灵石,摸一把沈止念的臀,随众扬长而去。
  沈止念若无其事地把灵石收入怀中,目光回转至白语冰的伤处,拾起摆放在一旁的破损簸箕。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白语冰搭讪道,“连男子也不放过,怎么像是打了八辈子光棍?”
  “大师兄。”沈止念说着话,摘下带血的竹条。唇齿微启,小段舌儿卷上竹条,投入地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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