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山抬起头:“但我可以度过情劫……应遥!”
剑修不等他说完,毫不犹豫地抬剑刺向他的眉心,杀人剑夹在恻隐剑意中,转瞬便冰冷的剑芒就碰触到了卓远山的皮肤,不等剑尖刺入实处,脆弱的皮肤已经被锋利的剑意刺伤,流下一线细细的血迹。
卓远山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叫喊,上身向后倒去,缠在手腕上的长鞭上扬击在应遥的剑身上,把剑尖打离了原本的朝向,应遥手腕微转横过剑刃,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条细长的伤痕,又滑过鬓角,割下了一小截头发。
“何必惺惺作态,卓世叔?”应遥冷淡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剑修的一击力道用尽,他荡开剑刃退出了梭舟,脚尖微微点了一下地面腾跃而起,避开了卓远山掐法诀设在梭舟门口的火焰,不等跃起的上升之势止住,将救俗剑交至左手转过身来,剑尖吐出一道剑意横扫过整个梭舟,将它劈为上下两段,露出了里面的床和桌子,还有倒塌的书架下散了一地的书。
卓远山已经不在梭舟里,侍剑童子出现在应遥身后,举着双臂努力收紧剑阵,应遥似有所感地向前一跃,在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凭空张开一张火焰构成的满口尖牙的嘴,向他做出进食的动作,一击不中便瞬间溃散,化为无定型的流火扑向应遥。
应遥并不擅长阵法,唯一知道的“画地为牢”剑阵还是因为这个阵法入世剑宗的掌令弟子必须会的,但他用来布阵的材料都不太好,最多困住卓远山一刻时间,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向侍剑童子投去两枚质量上好的灵石,头也不回地向鲲鹏的方向飞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应遥御剑向上而去时被毁了个彻底的梭舟才刚刚向下落去,卓远山隐匿了身形,不知道身在何处,侍剑童子举着剑呆立原地,等到应遥飞出去七八丈,才后知后觉一样磕磕绊绊地跟上他。
“‘入世’道修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禁行不义,禁冷眼旁观,禁以己律人,我一个‘入世’道剑修,就是个俗人,”应遥小声和救俗剑念叨,“‘非我’道修己世、唯我,禁与世俗牵扯,你看他这穷追不舍的模样,哪像不与世俗牵扯?”
救俗剑应和道:“所以他入魔了。”
应遥没听他说玩话,猛地停下上升之势转过身,手中救俗剑自下而上撩起,剑刃“当”的一声磕在一个硬物上,把它劈为两截,落到应遥脚下时应遥才看清那是一枚异常眼熟的蛇牙铃。
卓远山自从给应遥种下情蛊,就没再把蛇牙铃拿出来给他用过,应遥的目光从上面一扫而过,看向自己面向左手一点儿的方位,再次开口道:“卓世叔收着这玩意儿,是还想把它在我身上用一用吗?”
卓远山的身影依然不可见,应遥只能依靠神识音乐感应到他的位置,但这种情况下神识感应并不靠谱,他看向左边的同时极轻微地摆动了一下手中的救俗剑,从剑尖牵引出一道极细的剑意,首尾相衔,像波澜一样往四面八方扩展开。
“禁冷眼旁观剑,”救俗剑打破了安静,感慨道,“好久没见到你用这个剑意了,有点儿陌生。”
应遥握紧了剑柄示意救俗剑专心点儿,一息后他从冷眼旁观剑上感觉到了两个不同寻常的缺口,一个在他的左手边,差不多有三丈的距离,一个在他的背后,称得上近在咫尺。
卓远山没有控制他的长鞭,他把全副精力都用在了手中捏着的隐匿法诀上,无声无息地追上应遥飞到他背后,“画地为牢”剑阵牵引在他身上的丝线只剩一条还没被长鞭割断,他靠近了应遥,注视着他的后颈,屏着呼吸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鞭梢。
应遥在判断到底哪个是卓远山上多花了一点儿时间,当他发现身后袭来的鞭梢时已经有些晚,他向前扑去时凌空转身举起救俗剑,然而慢了一步,卓远山的长鞭径直贯穿了应遥的腰腹。
剑修不知痛一样一把抓住鞭梢把它拔出去,毫不犹豫地换了方向向下疾飞而去,在半空留下一道显眼的血色,卓远山手指动了一下,用一道厚重的冰墙阻碍了应遥的去路,叫他慢了一步,不偏不倚地落进了自己的陷阱里。
第一百一十章 两败俱伤
卓远山被卷进通天境时芥子戒里没有带多少适合秘境用的东西,倒是四处搜刮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法宝放满了芥子戒,一部分是当初准备讨好应遥用的,另一部分则是留着准备赏给得力下属的赏赐。
他从西雪山走时没有带走太多人,只有几个忠心的魔修还跟着他,到了峨眉山后也没有再招揽人手,因此他的芥子戒里放着的大部分法宝还是属于魔修,其中不乏阴损难用的,当然相应地也难以抵挡。
卓远山见应遥出了梭舟后便立刻起身跟上,一边追逐他的身影一边暗中在路途上留下两个围困用的法宝,他修为在应遥之上,又有和他气息相近、又可以散得四处都是的心魔做掩护,隐匿法诀施展起来几乎全无破绽,应遥只在他出手那一刹那察觉到了一点儿泄露出来的气息,然而为时已晚。
剑修腰腹上留下了一个三指粗细的血孔,正巧压在鲮鲤的爪痕上,鲜血近乎喷涌而出,眨眼染红了他的剑袍。
应遥面无表情地提剑击破冰墙,卓远山伸手一抓收拢了一张阴魂做丝编织的罗网,把他整个人兜了起来,信手扬鞭抽开才赶上来的侍剑童子,打乱了他手中操控的剑阵,无头的丝线转了一圈儿,缠到了侍剑童子自己身上,但剑阵还维持着原有的形状,仍旧飞过来罩在了卓远山身周。
罗网上透着一股极浓烈的尸臭味,应遥皱了一下眉,拎起被熏得忍不住发出干呕声的救俗剑抬手一剑,无色无形的是非剑意脱离剑身击中罗网,将它割出了一个缺口,一矮身腾跃而出,瞬息飞至卓远山面前,向六神无主的剑阵打出一道剑诀,低叱一声:“散去!”
构成剑阵的令剑齐声鸣和,绽放光芒做成绞杀之势,把应遥的一剑杀招圆润无缺地笼罩起来,齐齐刺向身在剑阵中的卓远山,卓远山早在用罗网困住他时便准备了移形换影之术,见状一收手打出法诀,擦着应遥的剑光从剑阵中脱了身。
应遥提起剑反手贴在手肘上,用手指抵着胸口原地转身,救俗剑的半个剑身从他手肘下露出来,恰好和卓远山染血的鞭梢对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救俗剑震颤作响,半晌才平复下来。
卓远山手指牵扯收回长鞭,应遥无声地喘息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上他假装心疼的眼神,手腕翻转再向剑阵打出了一道剑诀。
他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剑诀在他指尖翻转时也染上了血光,应遥剑诀脱手而出,微微抿着嘴唇抖了个剑花,毫不见胆怯地迎向卓远山。
他当初担忧卓远山入魔后对他痛下毒手,在“画地为牢”的剑阵外又加了一个散灵阵,散灵阵不能像剑阵一样收拢起来,应遥在向上飞去时干脆让它撑开,盖住了两人搏杀的区域,一狠心用精血开启了它。
卓远山正要把自我修复好的罗网张开布在应遥的必经之路上,猛地灵气一散,脚下的御风诀摇晃起来,聚起来的灵力出现了一点儿逸散的征兆,他手指一拢,放弃了和应遥硬碰硬,果断地向后退去,避开了剑修间上的锋芒。
应遥腰腹上的伤口已经被血糊住,背部鞭梢钻出去的地方也把衣服染湿了一片,他飞行时沉甸甸地坠在他身后,几乎没有被风吹起来。
卓远山向后退的同时双手不停结印打向应遥,然而剑修对其中大部分法诀一点躲得意思都没有,硬碰硬地穿过卓远山的阻碍,手中救俗剑一抬,长虹贯日一样刺向卓远山的胸口。
应遥脸上被他之前打出的法诀割出了一道颇长的血口,他是离得这样近,卓远山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伤口处被分离的皮肉,表皮一整块皮肤不知道去了哪里,下面露出的嫩肉被血盖住。
剑修嘴唇边也擒着血,但神色冷峻坚决,无视了卓远山指尖结好的印和几乎已经抵在了小腹上的旧伤口的鞭梢,强行闯进了他的护体灵气内,两败俱伤地向他递出一剑。
救俗剑发出了一声极嘹亮的剑鸣,积蓄在剑上的杀人剑意喷薄而出,剑身上光芒收敛,只剩剑尖上一点乍起的寒芒无声无息地穿过卓远山胸膛,将他穿在了剑上。
应遥手腕旋转,神色漠然地抽出救俗剑,上身后仰空出收剑的余地,停在自己胸口前握剑的手微微紧了紧,攥得指尖一片青白,然后积蓄出一点儿力气,横肘向下斩向已经刺入腹部,搅得五脏六腑都不安宁的鞭梢。
卓远山满眼不可置信,他的灵力涣散起来,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大股的血液从胸膛上的伤口里涌出来,他的喉头咯咯作响,数息后张口喷出一口殷红的血。
草草不下的散灵阵撑不住两个大打出手的化神修士四散的灵气, 在应遥收剑的瞬间同时崩碎,卓远山运功未停,原本散去的灵力又有一部分聚拢,经脉里两种流转方向正好相反的灵力撞到一起,叫他无力再控制长鞭,手中隐而未发的法诀也未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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