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人拉扯的力量突然减轻,月希剩下的身体便被轻快地带出了门外。
连同着一地的血浆。
在远处操控着机械女仆的男人眼见这一幕发生,他惊慌地将操控魔方甩丢去一边,夺门而出。
而另一头失去了操控的机械女仆顿时垂下了手臂,被两扇石门挤压碾碎。
格莱和雪貂仅保住了一点女仆的断肢残骸。
满抓着月希尚有余温的手腕死死不放,瞳孔震颤不已。
阿尔依着机械女仆的记忆,快马加鞭地赶到王都近郊的野林附近。
他进不去祭坛,只能在大多相似的景色周围像只无头苍蝇似地徘徊。
地上一条斑驳的血迹从林子里延伸向外,阿尔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血色的迹象,他疯似地沿着血迹一路找去。
他在路边找到了一名失神落魄的男子正瞪着一具残缺的身躯发怔。
“月希……”阿尔赶到尚有余温的尸体旁:“他有救,他还有救。”
“你说什么?”满的目光倏然直视起这名来到他们身旁的陌生人。
“你是谁?”雪貂问道。
阿尔一边含糊地解释,一边开始探查上月希的尸体上的血脉:“我是机械师,我给活人作过不下二十例的机械骨骼替换术,无论他们缺什么我都可以用机械修补好,把月希交给我,他能活过来,一定能活过来。”
“手臂外骨,肩胛齿轮,头骨金属壳……心脏,对,月希的机械人偶呢?它的零件全是最新的,它的能量源可以代替心脏……”
格莱将同样已成残躯的机械女仆拖拽到阿尔的旁边。
阿尔头也不抬,他一边嘴里说着拼接方式,一边极快地将机械人拆解下来尽数拼接到月希的身躯残缺的部分。
拼到最后,阿尔沾满鲜血的手已开始颤抖。他颤抖着将最后的一小块熔浆似的石块,安放到了月希已用机械骨骼拼搭而成的胸膛中。
接着阿尔按着石块的位置,一点点释放出符文。
只听到机械的骨骼正在与肉体骨骼相融合衔接时发出的摩擦声响。
但除此之外,再无它响。
没有齿轮的活动,没有血液的喷涌,没有心脏的跳动……什么都没有。
躺在地上的,只是一具半人身半机械的丑陋拼接而成的尸体。
徒劳无功而已。
第32章 原典(待补充)
黑色的教堂壁墙外,停着一辆同样肃穆沉重的马车。
格莱躺在马车蓬顶,凝视着万里碧蓝无云的天空,他的瞳孔中空空无物。
墙壁内,丧钟尽情释放着死亡的消息,哀恸的余音散入天际好似那些已经失去再也挽回不来的生命,无形的阴霾遮蔽起另一些尚残留人世的苟活者眼中的现实。
教堂里的祷告结束,一行黑丧服披身的人抬着死葬的花筏走了出来,花筏上蒙着一块锦缎,绣着族徽的锦缎之下隆起一道人形,月希·鬼兰治便永远沉睡之下。
由于月希·鬼兰治的肢体有缺,瞻仰遗容这一步骤便因隔着这一层锦缎而被省略了,鬼兰治氏族的传统向来水葬,从不使用灵柩,抬着花筏的鬼兰治氏族人便准备将遗体送往旧王都郊区的古护城河,古护城河河水湍湍不息,它会承载着送葬的花架最终流向陆地远外的海洋。
阿尔没有参加这场葬礼,来接他回往南方的机械联盟的飞艇已准时停在了他的行宫上空,他的百般不解与遗憾终将随着那一艘花筏沉入海底。
雪貂驾着马车缓慢地跟在送葬队伍的后面,而藏在马车之中的满正在阅读着一封家书。满没有像其他的氏族子走在送葬之列,而只是像个局外人似的跟在后面,在满的观念里,死亡不可逆转,活人举行的葬礼没有任何意义,他从不屑参与。
若不是雪貂拉着他,非要他送月希最后一程,他恐怕连跟都不会跟着。
前几日,他的父亲将月希的死讯告知了他们归隐东大陆夜之林里的母亲,然而满的母亲仅是在回信中夹了一朵银白色的纸花表示悼念,并且声称不会参加月希的葬礼。母亲虽已与氏族毫无瓜葛,但作为月希的亲生母亲,她这不冷不淡的做法在外界看来仍显得薄情许多。
而林·鬼兰治在见到这封轻飘飘的回信时,气得将回信连同那朵哀悼的花一并扔出窗外。
但是满,似乎更能理解母亲的心思,他小心地将家书和纸花拾起并藏了起来,他反复琢磨着上面只写了短短几行寒暄且用词普通的文字,车厢里,满戴着指环圣武的手将白色纸花托起,他定睛观察,纸花忽然如呼吸一般绽开脉络的晶光。
“月希,我挚爱的孩子。”纸花绽开,里面书写着一行行小字。
“你永远见不到这封信,正如我再盼不到你的容颜。
年轻未嫁时,我曾对婚姻充满烂漫的幻想,我幻想我的丈夫应是一名风度翩翩、卓越高尚之人,然而追悔莫及的现实却告诉我,那只是他的表象。
他一手缔造了你的不幸。
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我不该将你带到人世。
是我盲目的抉择,将你诞生于一个阴暗的家庭又无力保护你。
身为母亲我的一生将永受此折磨。
满,我可爱的逆子。
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这朵丧花中的秘密。
你那满眼自私利益与尊荣的父亲或许会将它当做敷衍的一团废纸而丢弃掉,而你,我亲爱的小鬼,你会感知到这里面美妙的魔法艺术。
这封信名义上的收信人是月希,但是你我都清楚,吊唁信从来都是念给活人听的。
不论你是否知道了月希的秘密,那同时也代表着了这个不可救药的氏族的秘密。
我都已打算将这件事实告知你。
你的名字,起初并不属于你。
孩子,我知道你不会嫉妒,你从小就对属于月希的一切都感到嫉妒,直到现在,我想你的嫉妒都已麻木。
不幸地,你在你的童年时展现出的特质清楚地告诉我,你继承了你的父母身上几乎所有的缺点: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奸诈,继承了我的固执,继承了你父亲的骄纵,也继承了我的高傲,
你像你的父亲一样自私妄为,你也像你的母亲一样思虑深重。
不过不必担心,你的脾气很糟糕,但是糟糕得透明而彻底。
这反而令你有种奇异的美丽。
我的母亲,你们的外祖母,最钟爱的世间物便是预示着月亮死而复苏之时的满月景象,所以,我曾幻想,我一定要有一个女儿,那时我必然要为她命名为满月。
可是事实上,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对此,我从与你们的父亲结合的那一天便已有预料。
不诞女婴,这萦绕于鬼兰治氏族每个人身上的独特‘诅咒’延续近二百年,不会轻易因我而改变。
当我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我便为我的第一个孩子取名为‘满’。
在‘满’诞生不到两周的时间,鬼兰治氏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上一任公爵,也就是你们的那位未曾蒙面的爷爷染上重病。
这场悲伤的变故之下却藏着一场不见硝烟的角斗,公爵的继承人悬而未决,直系内部暗藏隔阂,外界的旁支氏族趁机间入,
你们的父亲因觊觎公爵之位,又因无能压制其他的旁支,不能服众,所以那一段时间他的情绪一直处于不安与焦虑之中,而他有时莫名而来的怒火更使我们的婚姻岌岌可危。
我也在那时,渐渐察觉到了他隐藏在尊贵仪表下的豺狼本性。
然而因我仍怀念着陷入爱河时他的温存,我便将这一点令我不适的迹象故意遗忘于脑海之下,我将他所有的坏脾气归结于现实所迫,我天真地以为只要他能解决了这个现实的棘手麻烦,我们仍然能够甜蜜如初。
在我生下‘满’后,你们的父亲因为忙着氏族的事,很少来探望我和我的新生子,而每当他带着满脸的阴愠踏进我们的卧室时,我都会非常欣喜地与他交谈,并总是试图找寻着令能够他开心的话题尽量安抚他的心头的焦虑,一次,在他的面前,我毫不吝惜地夸赞着‘满’与我的小时候非常相像,我开玩笑道:“可惜了,可惜我的绝世容颜被一个男孩子继承。”
这句玩笑,我记忆犹新,时常在我午夜梦回之时因自责而流下后悔的苦泪。
我依稀记得你的父亲那时那端详的眼神,他看着我怀里的婴儿,就像商人看着画廊里的一幅名画,在估算着他的价值。
你的父亲想到了一个非常荒诞的主意。
他要‘满’成为一个女孩,我看得出他的眼神是多么兴奋。
鬼兰治家的女婴,那将是多么富有传奇意味的诞生,那将是最有力量的天命象征。
比他之前所作的任何举无轻重的政绩更具说服力。
而我,妥协于一时的安稳,竟在他的巧言诱骗下同意了这个决定。
我糊涂地以为等他得到了他的公爵之位,便可以将‘满’恢复成他的真实模样。
你的父亲买通了为我接生的草术修医和服侍我的侍女们,让他们对此事缄口不言,接着他为消除氏族里的怀疑,临时扭曲了婴儿的身体特征,他没有真正改变孩子的真实性别,只是使用了带有蒙骗作弊意味的符文,他的魔法其实漏洞百出,他以‘女儿之身不好大庭广众展览验身’为由,仅选派了几名氏族内部权重威高的老人来验证婴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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