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哈哈一笑:“对啊,我把他救了回来,而且没被教主发现,怎么样,厉害吧?”
姚冰清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吃了一整颗鲜柠檬。
沈安把自己如何用稻草假人换掉真人,如何跟一群黑袍人树林大战,借他们之手让教主以为雕像已经被毁,如何给这孩子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世故事还有如何在五天五夜里不眠不休地看护他全部给姚冰清讲了一遍,说得无比自豪,觉得自己真是机智勇敢又胆大心细。
姚冰清听完他的英雄事迹,凉凉道:“一晚上又是勇斗歹徒又是救助朋友遗孤,你还真够忙的哈,怎么没把你那‘不幸毒发身亡的乞丐朋友’带回来好好安葬呢?就给人扔树林里了?”
也真亏火云山庄的家仆能相信沈安扯淡的鬼话,明明他那故事的漏洞大到女娲补起来都费劲。
沈安嬉皮笑脸:“疏忽了疏忽了。”他随即又正色道:“我废了这么大功夫才把他带回来,可要是你治不好他,也就都是无用功了。怎么样?他还有救吗?”
姚冰清点点头:“有救。先用针灸疏通经脉,然后用莹玉散解药沐浴,就能解毒。只是他中毒太久,经络受损,即便命保住了,日后也会留下一些残疾。”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用一套特殊的针法刺激那孩子周身的穴位。这套针法是无情水的独门绝技,由姚冰清的母亲,上一任无情水长老所独创。
姚冰清看了沈安一眼,问道:“你以后要拿他怎么办?”
沈安指尖掠过那孩子又长又密的睫毛:“他现在是我的‘乞丐好哥们’的遗孤,我当然要把他当自己亲儿子养了。”
姚冰清在银针中注入内力,以外力疏通阻塞的经脉。她的内力就像一道娟娟热流,缓缓流过那孩子僵硬的四肢百骸,让他冰凉的手脚渐渐暖和起来。
她轻声问道:“你明明不认识他,为什么还愿意花这么大力气去救他?”
沈安挠了挠鼻尖:“以前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为什么一定要先认识,然后才能出手相助呢?”
姚冰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一震,暗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大部分人连自己朋友有难都不一定会出手,更遑论不认识的陌生人?你还真是个……好人。”
沈安接着说道:“更何况这孩子还长得这么俊,以后肯定是个丰神俊朗小郎君,夭折了多可惜。”
姚冰清嗤笑一声,把写好的药方丢给沈安:“这是荧玉散解药的方子,我还加了几味补血补气的药,能让他快点恢复。你找一口大锅煮药,在锅上面搭个架子,先让他在蒸汽里熏一熏,等药煮好,自然凉到人能进去了,再把他泡进去。”
沈安问:“泡多久让他出来?”
姚冰清道:“泡到身上青色都退下去再出来,药水要随时加热,别凉了。”
沈安点头,唤来家仆拿着那方子去药铺抓药,又问道:“姚长老要不要在我这火云山庄上小住几日?附近的池园镇上有家饭馆,卤肉味道特别好。”
姚冰清披上外袍,道:“组织里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下次再说吧。”
她身为无情水长老事务繁忙,沈安不便强留,便让家仆给她把水壶灌满,亲自送她到了山庄门口。
姚冰清跨上白马,对沈安说道:“先走了,月底见,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沈安笑道:“忘不了。”
她一甩缰绳,那白马便顺着山路奔腾而去,在火云山庄门前留下一缕打着旋儿的烟尘。
姚冰清在御马前好像还小声说了句什么,但沈安没有听清,等再要问时那马儿已经跑远了。沈安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听岔了。他晃晃悠悠地逛到演武场上,突击抽查弟子们的修炼去了。
其实沈安并没有听错,姚冰清那句音量比蚊子还小的话说的是:“你可以叫我阿姚。”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现在是每周一三五七晚7点更新,文案一直在审核,在这里说一下。
第7章 小羽
“嘀嗒嘀嗒——”
轻盈的水珠从青丝上滑落,滴进水盆里,在水面上敲响了一曲动听的乐章。
火云山庄沈堂主的私院里,侍女正在给男孩洗头。那男孩昏迷不醒,躺在竹条编成的躺椅上任她摆弄。
侍女活了小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精致的男孩,眉眼比画出来的还有型;她不知不觉看直了眼,朝着鲜花一样娇嫩的小男孩伸出了一只湿淋淋的咸猪手。
她用沾水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白皙的脸蛋,留下一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水痕。男孩的睫毛又长又密,就像两把油光铮亮的黑毛刷子;一滴水珠顺着侍女的指尖滴在他的睫毛上,给他俊秀的容颜染上一层楚楚动人的水光。
秋日的阳光散发出暖烘烘的气息,不像夏天那般炙热,也不像冬天那样苍白;屋檐上一只花斑野猫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慵懒的“喵”,竹椅上昏迷的小孩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猫儿的叫声,突然哆哆嗦嗦地抬起一只手。
侍女吃了一惊,一把握住他的小手:“你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那男孩扭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挥开了侍女湿淋淋的手,从竹椅上翻了下去。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跌跌撞撞地乱跑,一双眼睛紧紧闭着,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荧玉散解药的沐浴能驱散他身上深入骨髓的毒/药,却医不好已经严重受损的经络。
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此时此刻,沈堂主正在校场上训练满庄弟子。
“不要紧张,尽力发挥就好。”沈安眨眨眼,鼓励自己年龄最小的弟子。
这小弟子名叫武毅,是个即使堂主随和又温柔,要求非常宽松,他也要“自己对自己狠一点”的认真孩子,练功习武最是勤奋刻苦。在弟子入驻火云山庄那天,他就差点因为自己的一丝不苟而中暑晕倒。
武毅使的是一把金边宽背大砍刀,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特别地耀眼;沈安用寒蝉跟他走了几招,一白一黑两件兵器在空中幻化成两道行云流水的虚影。
沈安瞅准机会,把寒蝉展开往前一甩,武毅后退一步,横刀于胸前;就在这时,让沈安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武毅突然放下大刀,生生受了寒蝉的一击!
沈安大惊失色——虽然为了避免弟子受伤,他已经把寒蝉上的刀片全部卸了下去,但玄铁的扇骨直接打在人身上肯定也不是好玩的。
寒蝉被拆掉了重要部位,整个短了一截,掉在地上沾了一身的灰,像个委屈巴巴的秃毛鹌鹑,沈安连看都不看它一眼,两步蹿到武毅身边,一把撸起他的袖子:“为什么突然把刀放下?”
武毅的右手臂上添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淤青,沈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还好没伤到骨头。那倒霉孩子可能脑子里只有一根死脑筋,居然跟他来了这么一句:“刚刚弟子碰响了铃铛,试炼便算已经结束,弟子若再持刀面对堂主,是为不敬。”
沈安:“???”
为自己的胳膊正当防卫怎么就成了不敬了?要不要这么死教条啊?!?
用铃铛线限定一个范围本来是沈安为了对付那帮满演武场乱窜,把武功试炼变成鼠猫游戏的淘气弟子而想出来的办法,没想到武毅这么可丁可卯。
那道淤青伤在弟子手上,疼在堂主心里,沈安正欲给武毅开一场以“自我保护的重要性”为主题的思想教育讲座,还没想好开场白,就被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家仆打断了思路:“堂主,那孩子刚才醒了,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缩在墙角不让我们靠近,您快去看看吧!”
沈安点点头,把武毅叫过来,让家仆给他处理手臂,然后便让弟子们自行解散,自己飞一样地往私院赶去了。
他心道:“解毒之后已经过了三天,可总算是醒了。”
寒蝉躺在地上欲哭无泪,成了个被主人遗忘的小可怜,最后还是家仆收拾演武场的时候才把它从尘土中解救出来。
私院里,几个家仆和侍女在墙角围城一圈,像一群围观人类幼崽的长毛大猩猩。
刚刚给男孩洗头的侍女端着那盆水,用力晃了晃,把水晃的哗哗直响:“他怕水的,我跟你们说过了。”
缩在角落里的男孩听到水声,把自己缩的更小了,奶声奶气道:“别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一个脑抽的家仆拿起水舀子,道:“让我试试。”
他舀起一瓢水,用力往男孩脚边泼去,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刮来一股邪门儿的歪风,把泼出去的水又重新吹回到他的舀子里。家仆眨眨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一脸懵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堂主。
沈安一甩衣袖,收了内力,皮笑肉不笑道:“你这是作甚?”
家仆摸摸后脑勺:“试试他能怕成什么样。”
沈安的额角爆出了两根小青筋:“这孩子是我朋友的遗孤,我待他就如同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明明知道他怕水还要泼水吓他,你们当他是个玩物可欺吗?”他说这话时嘴角还保持着浅浅的笑意,眼神里却隐隐有怒火闪现,满院的家仆虽然之前确实没把这堂主捡回来的乞丐孩子当回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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