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藏冷然道:“既然如此,那我更该防患于未然。”话落,云藏眼神一厉,手中的长剑便呼啸着朝桑骜攻去。他紧随长剑而至,人剑合一,只是短短一个照面就破了桑骜的掌风,将桑骜逼得只能被动躲闪抵挡,再也无法正面反击。
随着两人的交手,寒九发现云藏的实力再次攀升了一个层次不止。他剑法精妙,银色的剑身和白色的剑光仿佛一条白练在空中翻舞,惊艳中带着致命的杀机。剑光所到之处,甚至搅动了空中气流,引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气流漩涡。
寒九心跳逐渐加快,眼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男人天生崇尚力量,寒九也不例外。他自小便有着自己的江湖梦,所以不管习武是件多么辛苦的事儿,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他想让自己变得强大、更强大。自他母亲去世之后,这个信念他从未动摇。只是这一次的更加强烈、更加急切。
而这样强烈的、急切的渴望,是云藏给他的。
☆、隐情二
这一场对战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桑骜右手被云藏一剑重伤,此时正鲜血淋漓的垂在身侧。
寒九看到桑骜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但云藏的剑就这么停了。停在桑骜喉间,只要再进一寸,便是重伤。
寒九没有上前,一则他还没有调整过来心情,二则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云藏。毕竟这件事与他无关,与云藏却关系匪浅。海姑娘的死,对于云藏来说,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善了的。
城主府的侍卫此时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一个个的飞身上前将云藏和桑骜围在了中间。之前的两位女子倒是没人再管了。
海面上的大船上吊下一艘小船,一人划着小船靠了岸,等他上来之后,云藏看向寒九道:“上船。”
寒九道:“现在?”
云藏道:“黄途逃了。”
寒九明白了:“那木犀呢?”
云藏道:“船上。”
寒九还想再问其他的,但云藏现在摆明了是要把他支开,只是他不知道云藏支开他的目的,是要杀了桑骜,还是放了桑骜。
寒九最终还是随着张芑上了小船,飞身落在大船的甲板上。
木犀从船舱里钻出来,耸动着鼻尖,一脸兴奋的朝寒九扑过来,对着他又叫又跳。船身被他跳得微晃,寒九一时间也没心思关注岸上的两人了,只能转身安抚木犀,让他保持安静。
张芑上船后,走过来和寒九见礼,顺便把木犀赶到底舱去了。寒九这时候再看向海岸,只见云藏已经收回了剑,正和桑骜相对而立,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城中方向又来了人。寒九一眼认出最前面的是阿陆,不由得大为皱眉。
张芑再次跳进小船,划着船将云藏、桑骜、阿陆,还有那两位姑娘给带了过来,一时间众人都挤在了大船船头上。
张芑收回小船之后,就爬到三层的甲板上开船去了。上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人,寒九不认识,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张芑请来的水手。
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寒九嗓子干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本来凝滞的气氛一下子松动开来,云藏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船舱走。似乎也不担心桑骜趁机逃走。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寒九因为内伤和伤风的原因,被云藏堵在屋子里休息,连门都没出过。
伤风好了之后,云藏又开始督促寒九炼化丹元。因为此内丹本是云藏之物,所以炼化时由云藏来主导,寒九则随着他的引导来学习运气方法和修行心法,并加以熟练。所以在这期间,两人一直赤膊相见,两两对坐。而寒九自从见过了阿陆和桑骜在一起的样子之后,知道男子与男子也能相恋,便逐渐的对云藏有些在意起来。
如今,寒九每每与云藏赤身相对就特别尴尬,但好在修炼这种事儿一旦沉浸进去便什么都记不得了,也就没有出现什么纰漏来。
经过体内丹元的淬炼,寒九的内伤早已见好,连内力都增长了不少。所以他便有心要问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一日,寒九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觉睡到天亮,而是半夜醒了来。他睁开眼看着棕红色的床顶,懵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来。
房间里很是昏暗,寒九只能借着外面的月光看到模糊的影子。不过这已经足够他看清房间里的情形了——云藏平常入定的软塌上空无一人,床头的香炉内燃着香料,里面似乎加了不少助眠的药材。
寒九下床穿衣,收好软剑出门。
外面是一条一米宽的走廊,走廊两侧是四个房间。寒九住的这个是走廊左侧最靠近里面的一间。寒九顺着长廊走到尽头,看到了云藏等人。
这里的甲板被布置成客厅的样子。云藏、阿陆、桑骜都在,连那两位姑娘也在。越过客厅再往前,又是同样的走廊和卧房。和之前的布局一样。再往外面,就是光秃秃的甲板了。
寒九凑过来坐到云藏旁边的凳子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云藏一眼,道:“开会呢?”
云藏倒了一杯水给寒九,看着他喝完后才淡声道:“没什么大事。”
寒九只笑不语。
云藏看了他一会儿,终于道:“问吧。”
寒九这才收回笑容,凉声道:“黄途是不是陆余阳?”
云藏摇头:“不知道。”
阿陆此时抬头看了云藏一眼,随后又低着头默然不语。桑骜在一旁道:“天晚了,我和阿陆先回房。”
寒九不置可否,云藏也没有阻止,两人正准备起身,那边甲板传过来一个人声,正是张芑在说话。
“起风了。”随着声音的走近,张芑从外面快步走进来,道,“这附近的海域有些不寻常,咱们的风帆没用了。”
桑骜一听这话,立刻皱眉道:“不用管,只要保证船不沉就好。”
张芑放下心来,正要出去安排水手,一眼又看到寒九,立刻开口道:“小九公子醒了!”
寒九点头,想起他正有事要问张芑,于是就让他先去安排水手,稍后再回来。张芑答应了,没一会儿就转了回来,问道:“小九公子有什么事?”
寒九道:“我想问杀害海姑娘的凶手,手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张芑道:“那人食指与拇指之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是仔细看看不出来。我当初之所以说能够一眼认出凶手,就是因为那个疤痕太特别了,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有。”
寒九又问云藏:“你早就知道黄途是凶手?”黄途以手遮面时,寒九就发现他手上有个颜色浅淡的伤疤,弯弯浅浅,像是被什么利刃划开的。而且云藏又在海边截杀黄途,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
说起这个,张芑连忙替云藏解释道:“小九公子别误会。云公子只是怕你因为阿陆公子的原因对黄途有所顾忌,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张芑掏出蝴蝶玉佩放在桌子上,道,“其实云公子从一开始就在这块玉上下了禁制,只有和阿陆公子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触动。文轩阁买走这块玉没多久,云公子就感觉到了禁制的变化。云公子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隐忍不发。那天要不是小九公子忽然出现,又和黄途纠缠不清,云公子可能不会那么快出手对付他。”
阿陆脸色苍白如纸,半晌才哑声道:“……对不起。”
寒九摆手:“和你没关系。”寒九边说边偷偷打量云藏的脸色,见他没有不高兴,这才对着阿陆道,“你别想太多。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不会算到你身上。你也不用对我们任何人感到抱歉。毕竟你从头到尾就没有插手过任何事。”
寒九不敢说云藏会不会取回鲛人珠,但他多多少少还是想替阿陆争取一下。
阿陆欲言又止,最后垂着眼睛和桑骜一起回房了。
寒九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背影,一时间心中麻痒得厉害,忍不住咳了一声,对云藏道:“上次桑骜和你说不能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去或者受伤,你回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了?”
张芑颇为古怪的看了寒九一眼,站起身打个招呼就走了。两个姑娘倒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云藏。
“没有。”云藏淡淡的扫了寒九一眼,“没有喜欢的人,有爱的人。”
寒九愣了半天,最后身边快过大脑的拍桌站起:“是谁?!”
云藏端起桌上的茶杯在指间转了一圈,淡声道:“你不会想知道。”
寒九没想到云藏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愿意说出来,不由得沉默了一下,暗中思索这个人可能是谁。
他脑中闪过很多人影,最后又一一被他否决。
最后他发现,他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于是他改变策略,坐回原位苦口婆心的劝道:“师叔你别冲动,咱们南泽国国师一脉一向禁近女色,不沾情爱。况且情爱一物于修行不易,你可别为了一时欢.爱忘记了肩头重任啊!”
云藏“嗯”了一声道:“我肩头有什么重任?我被困十年,天下四海一片升平,南泽国内更是繁华依旧,我在与不在,有何差别?”
听着云藏漠然的声音,寒九心中咯噔一声,只觉得所有血液都冲到了脑门中,让他一时间头昏脑涨,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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