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荒唐中寻找价值。
而“瘴”还是“秽”,编下了一场阴谋。
在众人不以为然,又在新的预言中发现试验后的他才是打败“瘴”的关键下,他被接住做了一次融合,要想杀死“瘴”就得成为“瘴”。他隐隐有预感,然后看向众人,看向还是鹤清的渡玉眼里的崇拜和期翼,他便微笑将自己沉入碧绿液体中,冷暖其中不知,只知总要一人挺身而出,而他愿意站在前方,做一次太阳,
即使这个太阳,他不明亮,也不灼热。
只是晚春的微凉和淡漠的浅光。
他一笑,在窒息中濒死,在树液中被无数黑手裹挟,从此翻滚于尘浪。而他也终于学会了“瘴”的杀招,一道一道砍向最终的自己、是自相残杀?还是嗜血成性?不,他只是护着曾点亮自己的光,他也从不认为“秽”与自己相同,他依旧是个人,即使已有一半是“瘴”、即使自己内心也是“瘴”,装着装着,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杀的“瘴”越多、吞的“秽”越多,理智早已在边缘。
当犬齿渐渐锋利,当吃不下菜蔬米粮,只想茹毛饮血地做个野兽,他微红了眼,笑着站在边缘线。又一次他走过,一过就是擦过了所有人,那时天空很蓝、那时似乎依旧能包容,他不后悔,他说过,总有人来承受。
而他不想看见他们哭。
但是这一天,这个暴风雨来临前的血天,他把自己关在防御罩内,隔绝所有眷恋,奋不顾身冲入黑色泥沼,不管背后帝珀的骂、玄锋的担心、栖栊的不解、还有一遍遍鹤清的道歉。那时的鹤清也不再是鹤清,他欢喜了自己实力增长,欢喜自己拥有“渡玉”之名,然后看着大家的未来,忽发现一切已与晴彦无关,他惊讶着,然后绝望了。暴风雨中晴彦笑着打败了“瘴”,但这他以为的结局,其实只是开头。
所有喜剧的结尾,都是悲剧的另一种初始。
晴彦承受了这一纪“瘴”的苦痛,等到下一纪不堪重负的“瘴”再破茧而出,乌泱泱地将痛苦还回,他又笑着接纳,如此,生生死死,永远重复。
那便是晴彦命树的主干,渡玉的鹤家没有告诉渡玉,而等他成为关键一棋推着晴彦向前时,他才惊觉自己害惨了晴彦。
因为同时还有一个方法,每人都承担自己的“瘴”痛,都分出一点点,然后晴彦不用独自面对,不用陷入半生半死。
但是每人大于晴彦一人。
这世界也有太多人不认识他,也想不为他的苦而负责。
他们没有理由,晴彦消失后,他们甚至不知道他。
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有谁为他们死去。
那一天,晴彦捂着反噬后带血的腹部,横冲直撞的“瘴”连他的手也刺破,他渐渐记不清,他渐渐忘了自己是谁,但他还是将渡玉隔离,然后笑着说:
“我答应过你的。”
义无反顾,冲进滴血的日光中。
而渡玉哭着,悔恨着。
他想至少他要承担自己的痛。
晴彦的“瘴”堆里,哭着笑了,他杀不完,于是做了一个约定,“瘴”很怕疼、“瘴”只是个小孩,他厌恶着别人抛于脑后的负面情绪,厌恶着失去自己的本样,厌恶着所有拥有后期“魄”的人,为什么理所应当地幸福着,却让他承受。他讥笑晴彦,笑他天生有“魄”无忧无虑,讥笑他傻得天真、吞下所有悲哀却一字不出,他笑他笑时像个快哭的疯子,痴傻、却又不堪一击。
但晴彦还是保持最后一分清醒,与他勾了幺指,在黑色的龙卷风中心,承受千万苦痛,而“瘴”一时重获新生,答应晴彦不再多管世间,只逍遥做最初的自己。晴彦笑了、泪了,快变成新的“瘴”了,他看着天,看着山水,想起他们的脸。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两个吗!”
殷殊在他耳边怒吼着,晴彦伸手的姿势不变,他只是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辛苦站起,笑着、前行。
“因为!我为了杀死我自己啊!”
“晴彦”只是一个象征。
说过,梦过,已无数次。
他只是象征,他快要变成“瘴”时,极大的相反意识在他脑中对峙,于是他微微一笑,利用“瘴”的分裂本事,将自己一份为二,他也是自私的,将承受着无边苦海的自己推入深渊、饱受一世世的折磨,而另一半,想着那句话。
“我羡慕栖栊、羡慕鹤清、羡慕玄锋、羡慕帝珀。”
他们在他眼里的温柔、坚强、果断、勇敢、睿智……他一一牢记,从不遗忘,然后“晴彦”就替代了晴彦,剩下的原本,被藏在影子中。于是殷殊疯笑,于是殷殊成魔,他不再是晴彦,他也不再有晴彦的悲悯和善良,他只是被折磨得、剩下的、残缺的灵魂。
他掐住了上前而来的晴彦的脖子。
“……凭什么?凭什么?”
他带了哭音,他至今没有伤害他们,他只是痛苦、他只是疲累、他想要一个理由。
而晴彦好像发了高烧,满身诅咒的却在冷风里微笑,他笑得很甜、他笑得很浓,他曾问殷殊自己的笑容合不合格,会不会被看破,而此刻殷殊若有心情的话,会告诉他,合格了,世间已无人能参破。晴彦只将殷殊拥怀,将发凉的他捂得稍稍一热。
“原来如此啊……”
他说。
他替殷殊擦着眼泪,动作太过轻柔。
“你也……累了很久呢。没关系了……今天起,就不痛了。”
他笑着,然后用从殷殊那里骗来就不会还的能力,让殷殊的痛苦回流,涌入自己的体中,他的笑却保持着,不曾动容。
“一世一世,都是你在接管,都是你那么温柔,想哭就哭吧,我,会好好守着你的,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为什么?”
眼泪不听晴彦话的在殷殊眼边急流,晴彦低低笑中却耐心地为他一一拂去。
“你忘了吗?为什么,我是晴彦?”
殷殊的脸被晴彦捧着,正视那张与自己不一样的晴彦,他才在记忆昏乎中想起了始终。
“我想成为渡玉、栖栊、玄锋、帝珀,我想拥有他们的温柔、勇气、机敏、杀伐……还要他们的笑容。”
是啊……
面无表情、拥有缺陷的晴彦已死去。
谁也回不到往昔。
只剩今日的晴彦痛苦,然后一直带着笑的面具。
难怪他要假笑。
难怪他一直都在承受。
难怪他对着渡玉他们,能做到这么多。
一切迎刃而解。
这是万年间晴彦的执念。
“你忘了?我是你的象征,你说你想像他们一样,于是我成为每一个人的映射,于是我学会了笑,于是我永远站在前方,不怕风浪,于是也要永远包容千帆而过、独孤流浪、独自欣赏。”
他的下颚被晴彦抬得更高了,泪水更难流淌。
惊讶地是晴彦一吻而来,黑夜无人能知、黑夜中无人能伤,只有哀痛倒流,全涌入殷殊所不清楚的、另一个人的体中,他曾经历的,将渐渐被他遗忘,他怕打着晴彦的背,却又失了力气,只是张着口,千百话语再难吐出,全被笑的晴彦吞得一干二净。
“难道,你不在我救的人中吗?”
他已然有些妖冶了,不是人们常以为的山水灵仙,而是堕落的、迷惘又偏执的魔。
他,大概是不伤人的堕仙。
“我按你的要求生长,终于也到这一天的模样,你受了这么久的苦,如今我得知、如今我也全有把握,当然,要救你于苦海。”
晴彦伸出手,递向殷殊。
“要来吗?”
殷殊着了魔的,缓缓搭上了堕仙的手。
“呐,殷殊,你还记得为什么你叫‘殷殊’吗?”
殷殊点点头,他也想起,但他哭着说不出话,从而晴彦替他说出。
“因为我有私心,我不是神,我还想保留一点原本,我还想记得最初的理由,我想起轮回中我的心情,所以我要救你,所以我救了千万人也要救你,‘因你特殊’啊殷殊,这种苦痛,除了我,只有你能懂了……”
“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救那个同样是我,又一直在哭的我呢?”
“我爱世人,我爱帝珀、栖栊、渡玉、玄锋,但同时,我也深爱着你,因为,只有你了。”
殷殊哭着握紧了晴彦的手,一把将他深拥,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消逝,恶意已褪去,他的支撑有些不足,但他同样像晴彦前面温暖自己一样,温暖了晴彦。
他抬头透过那张晴彦虚伪出的面容,泪花晶莹而出,他看到了最真的,最初的,白发、又带着泪痣、拥有狭长眼睛的晴彦,在时空夹缝中天真笑了,如梦里的从前。
“笨蛋,你这样会……”
他一喊,却消失了,消失前只想,自己一直等着被发现,被拯救,却不想还是被自己发现,被自己拯救。
对了,对了。
“晴彦”,本就是自己于深渊中创造的太阳。
本来就用于自救。
是他自己一刀杀了自己,然后分裂成两个人,然后苦苦支撑。
自己痛恨着,然后杀了带来希望的“晴彦”,将绝望扔给他,让他轮回中一遍遍救尽,换自己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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