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栊半信半疑,受到母树命令后,让鹤清留在森林中。
那个时候的晴彦笑得很开心。
因为他虽有去南边的任务,但实际上处理“瘴”都是玄锋,他的能力很鸡肋,“水魄”多到用不完,却无法做到实际攻击,当蓝色水球包裹住队友之后,他能做的仅是代替着承受伤痛、或者许下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祝福。渐渐的是晴彦看着玄锋白昼时放出惊雷、夜里又可以使出暗影,同时玄锋警惕性又高于自己,明明夜晚才是玄锋的时间,白天却在晴彦的不注意中抓住进攻的“瘴”。那时的晴彦站在城门下,扶着灰白的石墙,强光显得他所在的地方太过暗哑,而他眼眸中不知闪过何种情绪,他只是目睹一切,然后双手握住、祝福玄锋的成功。是他一开始就沾了玄锋的光……怀着这种心情,他当然不会希望玄锋受伤,好让自己有出场的机会,即使每一次晴彦都会站出替他包容苦痛,他也只是说那是治疗,默默承受好消减自己的无能感,反正这种时说了也没什么好处,他不希望让玄锋多想……“晴彦”看见晴彦常常坐在城墙上,像自己一样望着飞鸟展开双翼,似乎快要脱离到远方,轻松般、一跃而上、渐行渐远。
但他闭上眼睛时,流光经过,而睫毛轻轻颤动,“晴彦”想,他们都做着一个远去的梦。
直至今日也一样,晴彦他笑不出来,栖栊说过那是他面部有些缺陷,无法做出表情,那晴彦便努力弥补,不会笑了,就用双眸传递更真挚的情感,与你对视时,告诉你他有多在意,言语也越发直白,近乎到直接将心脏捧于面前,拿给别人看。曝光于烈日中,灼热中内外都一样,他在密林中,他在玄锋爱待的树上。
玄锋为自己没被赋予名字而失落,那么他就找来最全的字典,为他找出最符合的形容。
“小玄,‘微生辰华’怎么样?”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微生’是我看过的一本书里的主角,我很喜欢他。”
“……他是怎样的人?”
他没有表情,但他的招子特别亮,语气也格外轻快。
“一个非常帅气的人!”
玄锋轻轻笑起来,与晴彦坐在树枝上也忍不住摇晃起腿部,晴彦看得很认真。
“小玄,请多笑一下!”
“为什么?”
“……嗯,因为我自己笑不出,所以我喜欢看别人笑,因为那样,我也开心到快要笑起来。而且小玄你平时都不爱笑,除非我挠你痒痒,明明你笑起来超好看的!”
玄锋将手覆在晴彦手背上,移开晴彦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话。
“……还请继续说‘辰华’的意思吧,我想知道。”
“这还不简单!因为你眼里有最漂亮的星辰啊!”
“是吗?”
明知故问。
“当然,辰华、辰华、辰华!”
“……你还是叫我真名吧,这种特意取的名字,我突然有点不习惯……”
“小玄害羞了?”
玄锋低着头用胳膊肘撞晴彦。
“晴彦”却在树下,浅浅笑着,忽而周围光景开始不真切,他的身形透明扭曲起来,“晴彦”再次看到自己的掌心,然后抬头迷茫着。他又突然站在晴彦面前,但是背景变换,头部昏痛,晴彦和玄锋靠着白色的墙,晴彦离得门更近,里面是帝珀、栖栊、鹤清,在谈论着他。
一切太奇怪了……
“那孩子性格很怪,但是他的‘水之魄’养活了很多植物,平时也听话,只是有些过度积极,不过总而言之,这个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
“这家伙第一次见面就盯着我看,有任务也不急着走,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他每年聚会时都会送我很多礼物,有好几次都只在暗处看、想搭话又怕打扰到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又蠢得很,跟在他的木头脸侍卫后面到处跑,分不清谁才是主子。哼……不过我说不上讨厌他。”
“我倒是觉得他晴彦是个温柔的人,虽然第一眼看起来容易让别人误会,但那不是他可以决定的,没有表情这种事让他也很痛苦,晴彦他……和我想象的救世主一样,很好,非常的好。”
光是这么听着,晴彦就高兴到快要手舞足蹈,玄锋和“晴彦”都能看见他眼里盛不下的幸福感,然后玄锋拉起晴彦跑过长长的走廊,声响一定也惊动房里的三人,但是“晴彦”还停在门口,看着他们无声微笑着,从不打扰。
“我也觉得你好,总是鼓励我继续向前,多谢……”
“晴彦”跟随他们到阁楼顶层时,玄锋正说着这句话,而晴彦那张淡出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终于和“晴彦”重合,他们做着那个眼中带泪,嘴角却慢慢上扬,虽还是有些生硬、还是很青涩,他却抽噎中在阳光里宣布自己的心情。
“都太温柔了啊……我身边每一个人都好温柔,这样我怎么嫉妒的下去。笨蛋小玄,我呢……我这种人,其实根本没有你们说的那没好,我能力很弱,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完成你们说的预言,我胆小、又优柔寡断,有好多话想说又不敢说,判断力和反应力都不如你们。但是你们却一直相信着我,并觉得这样的我很好……其实我……其实我……”
他脸上挂满了泪,在白天烈阳中哭得一塌糊涂。
“其实我想成为你们啊!我希望自己有帝珀的实力、有他的果断和杀伐,希望自己有鹤清的温柔儒雅、希望自己能像栖栊那样可以随时微笑,而你……小玄,我想像你一样,能成为一个坚定不移的人。”
“晴彦”与晴彦一同哭了,他渐渐知道了理由。
“我想……能成为可以站在你们前面的人。”
/“我想……能成为可以站在你们前面的人。”/
“晴彦”哭着笑了,刹那间光影巨变,风不断推着云向前,而他擦过眼泪,又看到一个莫名的景象,此时的鹤清成为渡玉,但依旧不是那样的冷漠,他跪在自己面前,不停地磕头道歉,而彼世的晴彦在深暗里,腹部插着一把刀,血迹干涸,没有说话。渡玉一声声说着“对不起。”他说他自己没想到一切的后果,没有看到接下来晴彦的结局,最后晴彦拿着剑在暴雨中击败了“瘴”,怎么击败的呢?
晴彦成为了“瘴”。
他大笑后又哭了,满天的“瘴”涌入他的背后,他渐渐分不清自己是谁,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但他看见了玄锋他们在另一头,而晴彦在哭笑里不断自杀轮回,每一世、每一世……都只有他独自承担着“瘴”,剧痛,不一样的苦感,但是不能说……
“请你等我!我要推翻主干!去找一个你不会死的未来!”
渡玉说着,晴彦咳着深黑的血,他终于渐渐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微笑里对渡玉说:
“……别哭啊,小渡。我们,不是还有未来吗?”
“晴彦”突然头部剧烈疼痛,一种拉进感让他想要呕吐,他的虚影又开始不断扭曲,然后他在鲜血淋漓中与晴彦正对面,黑发的殷殊、白发的殷殊、黑发的晴彦、白发的晴彦,天空破掉的白洞遗落无数张面具,噼里啪啦像下雨一样,已是象征的“晴彦”吃痛跪倒在地,一张只剩笑的面具却在他面前打碎,他五指覆盖下的脸是哭了。
突然间分不清是晴彦还是“晴彦”。
像帝珀,像渡玉、像栖栊、还有像玄锋。
光景再次是帝珀站在面前。
谁用少年的哭音说要保护众人,要站在前方?
帝珀的笑依旧,他向后望着说:
“那就等你强大到不被任何所伤,再挡在我面前吧……”
帝珀、玄锋、栖栊、渡玉……
他们四人义无反顾地向着“瘴”走去,而自己无能为力地伏在地上,这是不对的,和预言不同,为什么自己被保护着?为什么自己依旧只学了个表面?为什么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他不想是这样的晴彦,哭在在地上往前爬,指甲里面全是血和泥,明明还活着啊……既然如此,就请再有用一点吧……
“我想成为渡玉,我想成为栖栊,我想成为帝珀,我想成为玄锋,我想要强大,我想要可以站在他们面前,然后再说一句‘没关系’……”
他捶着地,殷殊熟悉的声音响起。
“即使……成为我也没关系?”
稚嫩和青涩的声音一同响起。
“嗯。”
他笑了。
肉与魂重新粘结,那一天晴彦空落的心终于补回一点,他的琉璃墙由他亲手打破,他是晴彦,也是“晴彦”,他寻回了他笑的理由和满足感,不用再双手大张想象自己是飞鸟,现在就可以张开翅膀。
要怎么打败“瘴”?
只要……不顾一切,成为“瘴”就好。
“晴彦!”
“晴彦!”
无数声呼喊越来越急切,是帝珀。是玄锋。
晴彦双手染上黑红,成为龙爪,他笑着从虫堆里挣脱出来。
“殷殊,我有第二个愿望,我想像一世一样,包容他们所有的苦痛。”
他微笑着,在场四人的伤渐渐消失,晴彦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内心却甘之如饴,不是他变态到为这些伤痛欣喜,而是他再一次实现了自己的最初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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