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以为我要死了……”
林希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手忙脚乱只好将她抱入怀中。
“我还在想,我若是死了……没人给你送吃的……你该怎么办……”
“……我们一起走吧。”林希正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春夕抬头,望向他:“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好,你不用再回郑家,跟着我,我们一起。”林希正用手拂去她的泪水,柔声道。
从今以后,我们都在一起。
“咳。”华江羽在后面干咳一声,“打扰了。林公子,我们的工作到此结束了,你们也不用再被束缚,走吧,希望不要再见啦。”
林希正回头,向他鞠了一躬,“谢谢。”
“走了。”唐忱经过他们,对华江羽道。
“郑垣,是想用蛊雕的妖丹炼制重生丹?”林希正连忙问。
“谁知道呢?或许另有其人从中作梗,只为一场好戏呢?”华江羽冲他一眨眼,追上了唐忱。
林希正目送二人离去,紧紧握住春夕的手,道:“我们走吧。”
春夕甜甜一笑,
“好。”
回去的路上,华江羽一直碎碎念着伤口疼,唐忱全当没有听见。
“你怎么不理我?”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华江羽跳到唐忱面前,抬起右手,手臂上缠着的碎布已被染红,“我的伤都这样了!”
“自己非要冲上去。”唐忱冷冷瞥他一眼,“你想好怎么跟郑垣交代了吗?”
“那个不急,大不了没有酬劳嘛。”
“那今晚你睡野外,不送。”
“大侠!有话好说!其实我早就准备好理由了,肯定能把郑垣骗得团团转!”
“……”
“不过先回旅店吧,换身衣服,脏死了。”
“……”
☆、似乎有内幕啊
从旅店出来后,华江羽衣服换成了淡绿长袍,衣带随意地绑在腰上,及腰长发也搭在身后,整个人就像从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也只有从宽松的衣袖中依稀露出的绷带可以看出他受过伤。右手仍是拿着那把素白的扇子。
“话说你和林公子在茅草屋里都聊了些什么?几天都没来找我,我很感兴趣哎。”华江羽突然凑过来,将右手搭在唐忱左肩上,在他耳边一脸坏笑地问。
“我为什么要找你?”唐忱反问,却没注意到华江羽右手发出的微弱白光。
华江羽迅速收回手,扇着扇子走到一旁。
“哼,不告诉我算了。”
“林家上下几代都是除妖师。”
林希正坐在一堆茅草中央,唐忱则抱着剑,靠在门框上。
“郑家不同,他们几代都是炼药师。除妖师的目的是消灭妖怪,而炼药师是取出妖怪体内的妖丹以供己用——炼丹。炼出来的丹一般是治病用。而有一种妖丹,只有嗜血的妖怪才会有的红妖丹,相传用这种妖丹炼出来的丹能复活人类。”
“郑恬岚的死给了郑垣很大的打击,他很有可能想用这颗妖丹复活自己的女儿。”
“这是真的?”唐忱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道,毕竟很少有人试,试了也不一定成功。”林希正耸肩,“郑垣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吧,占尽我家的财产,估计也是为了我家祖传的妖怪百录,那里面记载了上千只妖怪。”
“而我不也是走投无路了吗?”林希正自嘲地笑笑,“林家被灭,曾经的大少爷竟成了乞丐。”
“人既已逝,活着的人就应该更努力地活着才是。”唐忱冷冷回他。
林希正一愣,苦笑着道:“你说的对,有个女孩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句传言?”
“?”唐忱皱眉,不知他指哪句话。
“除妖师皆短命。”林希正缓缓吐出这六个字,随即望向唐忱,“几乎所有除妖师都无法寿终正寝,我们在决定成为除妖师时,就要做好随时可能会丧命的觉悟。我不做除妖师也是因为,我想活下去,与最重要的那个人相守到老。”
“那份觉悟,你有吗?”
林希正严肃着脸最后问的问题令唐忱瞬间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已经到郑家门口了。
郑家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死寂。
“?”唐忱疑惑着推开门,而一旁的华江羽显然还没注意到反常,一脸轻松地吹着口哨。
左边的门被唐忱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红色!唐忱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
见唐忱迟迟不走进去,华江羽好奇地走近他:“怎么了?”
刚问出口,华江羽便也瞥见了这血腥的场面。而华江羽没有像唐忱一样站着,他快速奔向了郑老爷的书房。
“嘭——”门被粗鲁地踢开,不出意料,书房中也有一道十分明显的飞溅的血迹。
“郑垣被杀了。”唐忱匆忙赶来,华江羽告诉他,又突然抱头:“怎么办?谁给我们报酬啊?好不容易准备的借口也没用了!”
唐忱不耐烦拍了拍他的手,道,“……报官?”
“不要,好麻烦。郑垣落得这个下场是他活该。”华江羽毫不犹豫拒绝,闪身到书桌旁一番搜刮。
“既然人死了,不拿点东西就对不起我们的工作,拿点值钱的东西走吧,比如画作啊……宝石啊……”
“……”
“啊——!”院内传来一声尖叫,想必是路人见大门敞开,想来提醒之时看见了惨状。
唐忱没干过偷窃的事,本就心虚,听见惨叫立刻提起华江羽跳窗而逃。
“啊,我的画!”华江羽猝不及防被拉走,怀中郑恬岚的画卷滚落下来。
画卷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开了,一位面容娇羞却又气质非凡的女孩随着画卷缓缓展开。只见左下角竖着一行小字“郑家大小姐郑恬岚及笄画像”。
与春夕完全不同的样貌。
“啧啧,郑家还是有这么多宝物。”一名女子自房门外踱步而入,弯腰拾起了画像。女子估摸只有十六岁,长发盘于脑后,别致的双眼弯起来却另有一番意味。
像极了狐狸的眼睛。
“灭别人家的时候,可要知道自己可能也会被灭家哦。”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粗来啦~实际是个可爱的孩子哦~
☆、来安楼
“卖包子咯,有要买的吗?”
“这位兄弟你要买烧饼吗?”
热闹的集市中,周围一片吆喝声。华江羽笑着摆手,拒绝了香喷喷的烧饼。
唐忱一身黑色标准武功派衣服,背后背着长剑,腰间也别着一把挂有流苏的小刀,俨然一副“旁边这人欠我钱你们都别惹我”的表情,无辜躺枪的旁边的华江羽,却像极了一位文雅人士:书生发式,手中一把素扇,宽松的白绿长袍,以及长袖中隐约可见的绷带——上次受的伤还未完全好。一黑一白,明显不合调的两人走在一起却也成了别样的风景。
穿过拥挤的人群,路面变得宽敞了些,左边一栋高大的青楼十分引人注目,木漆抛光的门槛,红花装饰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来安”。里面隐约传来各种乐器的声音,进出这里的人络绎不绝,且都散发着文人骚客的气息。唐忱和华江羽刚踏进去,就有一位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姑娘抱着琵琶邀请他们上二楼。
“下面的客房不够了,还请二位公子随我来。”姑娘低头闭眼,模样清秀而显端庄。
“好的好的。”华江羽笑眯眯地拉着唐忱的手跟在她后面。“你们这青楼生意不错啊,里面的姑娘和客人还都挺有修养的。”
“公子说笑了。来安楼里的姐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请。”
唐忱满脸黑线地坐下。他从被拉进这青楼一直到现在,仍未弄清华江羽的意图。手上的青筋跳了又跳,还是忍住了。只在姑娘弹奏琵琶时不停地喝茶。
一曲终了。
华江羽拍手称好,还帮她扇风。
“姑娘琴艺高超,华某佩服!”
“公子过奖了。”姑娘微笑,“可还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不必不必,我想见见老板娘。”华江羽连连摆手笑道。
姑娘脸色一变,华江羽解释道:“放心,姑娘你弹得很好,我们只是找老板娘有事。不过我可以向她夸夸你。”
姑娘犹豫几下,瞥了眼华江羽身后,唐忱正青着脸喝茶,火气都传到了这边。
姑娘抱起琵琶,略一欠身,出去了。
“你不该这么严肃的。”华江羽摇摇头,抢过了唐忱手中的茶杯,自顾自喝了一口。
唐忱倒也不在意,只问道:“你找老板娘干什么?”
“哎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她应该算是我的雇主吧……”
“我还想谁能在我的地盘这么没礼貌,准备来教育一番,没想到是你啊。”
华江羽话音未落,一位少女便推开门。两人抬头望向她,鹅黄齐胸襦裙显得贵气十足,右手腕一串黄色串珠手链。爽朗的笑声不同于寻常斯文女子。明明是十六岁的模样,作为女老板的气场也是相当够的。
唐忱听到声音时整个人便愣住了,待人进来看得全貌时,瞳孔更是猛地一缩。只是手上未有动作,背对着他的华江羽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