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芳菲得以解困,朝秦明惠笑了笑以表谢意。
秦明珠不甘心,她和秦明惠才是真真正正的堂姐妹,而靳芳菲不过是一外姓人,秦明惠却反过来帮外人。
“二姐姐这话说得倒是有失……”
秦明珠再开口,却被秦老夫人打断,“明珠,明惠的话在理儿,这日后你可需得谨言慎行,出门在外一举一动皆代表了秦家,不可疏忽大意。”
秦明珠如鲠在喉,无论秦老夫人是因为秦明惠还是靳芳菲斥责她,此时她已丢了脸面,好半晌才闷闷的应了声是。
靳芳菲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敛去目光,过了会儿寻了个时机道:“这次来得匆忙,忘了给明惠表姐和明珠表妹备礼,今日逛街时看到一些小物件儿,还望明惠表姐和明珠表妹不嫌弃。”
说着起身将今日买的首饰分给了秦明惠秦明珠二人。
秦老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靳芳菲性情爽朗单纯却又不过分愚钝,品性善良端正,的确像馨儿教导成长下的模样。
秦明惠笑着将靳芳菲所赠的发簪别上,歪头问秦老夫人,“祖母替孙女看看,孙女戴上可好看?”
秦老夫人笑着点头,“数你臭美。”
秦明惠讨乖一笑,随即对靳芳菲道:“多谢芳菲表妹,我很喜欢。”
靳芳菲轻轻松了口气,应道:“表姐喜欢便好。”
秦明珠见此场景,心中更闷,好似她才是一外人,自从靳芳菲来了之后,祖母便越发轻视于她。越是这般想,秦明珠气不过将靳芳菲给的东西随意的塞给身后的丫鬟。
秦明惠稀罕,她可不稀罕!
这番动作被秦老夫人收入眼底,她叹了一声,突然道:“芳菲是我的外孙女,也就是秦家人,日后你们三个便是姐妹,要时刻谨记,姐妹同心,我们秦府才能欣欣向荣。”
话顿,她一一看过在场姐妹三人,沉声道:“可明白?”
秦老夫人早年是习武之人,因此到如今年纪依旧精神抖擞,开口自有一股威压,三人连连应声。
四人说起其他闲话,秦老夫人见靳芳菲近身无人伺候,想起女儿来信中提到芳菲此次是孤身离家出走,身边连个丫鬟也无。
“芳菲,你院中还没个主事的,稍后我院中的大丫鬟便随你回去,替你打点院中之事。”
靳芳菲一听,连忙道:“外祖母,这哪里使得,您身边伺候之人皆是必要的,再说菲儿那小院让您的大丫鬟来岂不是屈才。”
忽然想起先前那傻乎乎的丫鬟,她又道:“先前替我带路的丫鬟红烛,菲儿见便挺好,如果外祖母您不放心,不如将她赐给菲儿。”
红烛……秦老夫人想了一圈也无印象。她原想的是派她的人去给靳芳菲镇场,可见芳菲胸有成竹,心又宽了一些,便让她去处理,在这秦府她不能时时看着,也该让芳菲独当一面。
而且……
能够独自一人从那边远的邙州回到京城,千山万水,她不可小瞧了这个外孙女才是。
“那好,那个叫红烛的稍后我便让人带到你院里,有什么需要再同外祖母提。”
靳芳菲一福,“叮咛”作响,“菲儿谢过外祖母。”
到了秦老夫人休息的时辰,姐妹三人一一告辞。
秦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王婆婆替她更衣,二人说起闲话。
“老夫人,老奴见表小姐与馨小姐生的有七分相呢,性子更是十足十的像,就是少了几分管家小姐的性子,更单纯一些。”
说起幼女,秦老夫人脸上浮上笑容,慢慢道:“馨儿这些年只有芳菲一个女儿,芳菲自幼习武,娇养着又远离京城,见不到各大家族的阴私,性子如此才对。不过……”
秦老夫人似乎有话想说,最后只道:“罢了,芳菲这样便好。”
王婆婆微微一笑,“要老奴看,其实表小姐更像往昔的老夫人您呢。”
“哦?”秦老夫人被王婆婆扶上塌,只当她在讨自己开心。
王婆婆道:“是啊,老奴记得当初馨小姐随靳姑爷去邙州时,表小姐还不到六岁,如今已是吾家有女初长成,亭亭玉立,身上那份英气跟您年轻时如出一辙。”
秦老夫人躺下去,笑了两声,忆起往昔亦是怀念,“你啊,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不过……芳菲这孩子难得的爱习武,这一辈的那几个只有芳菲有那个精气神在,所以我看着喜欢,又因为是馨儿的孩子,多年不见,我自然要偏爱一些。”
提到此,秦老夫人长叹一声,在她的上一辈秦家也是武将世家,只是时过境迁,秦家慢慢成了一代文臣。孙儿们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再想出一个武将只怕她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王婆婆知她烦忧,一边放下帘帐一边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该宽心才是。”
秦老夫人闭上眼叹道:“是啊,往后的日子谁又知呢。”
第7章
再说秦明惠,秦明珠和靳芳菲三人从老夫人院子里离开,秦明惠有意和靳芳菲交好,于是路上特意挑芳菲可能喜欢的话题——邙州。果然提起邙州,芳菲一下变得健谈许多,热心的介绍起邙州的风土人情。
“明惠表姐,日后若是得空,我邀请表姐去邙州玩儿上一阵,你定会喜欢那里。”
秦明惠怔了怔,笑道:“那一言为定,日后我若去了邙州,你可不能耍赖。”
芳菲感激先前明惠为她说话,真心应道:“一言为定,我靳芳菲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相比之下,秦明珠独自带着丫鬟走在前面,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模样。
三人的院子在不同的方向,走到岔路,秦明惠唤住秦明珠,道:“三妹妹,我打算到芳菲的院子里坐一坐,你可要一同来?”
这才一会儿,直接从芳菲表妹成了芳菲,秦明珠不满秦明惠语气中对靳芳菲的亲昵,冷声道:“二姐姐若是要去便一人去吧,今日我的功课还未完成,便先回去了。”
话落,便不理会身后二人带着人快步离开。
靳芳菲看着秦明珠的背影若有所思,秦明惠见了以为她心中伤心,宽慰她道:“明珠自幼性子娇纵,不过她并无坏心,时日长了便好了。”
靳芳菲收回目光,笑了笑道:“表姐说的是,菲儿明白。”
她到秦府才三日,秦府里的人性子如何她已有所了解。而且秦明珠果然如她娘所说,娇纵无礼,不过她回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见秦明珠,大不了日后尽量少接触便是。
为了照顾靳芳菲,秦老夫人特意挑了离秦老夫人院落最近的揽芳居给靳芳菲住,这揽芳居从前属于靳芳菲的母亲秦馨,秦馨出嫁后便一直空着。
年幼时靳芳菲随秦馨回秦府也住过几回,因此对秦老夫人的决定很是欣喜。
秦明惠随靳芳菲来到揽芳居,一进门见到房中所用之物便知为何秦明珠今晨跑到她屋里絮絮叨叨半晌。
原来是嫉妒使然。
秦明惠是长房嫡长女,她的兄长是秦府嫡长子,她所用之物自然不会比这差。
但秦明珠却不一样。
二房本是庶出,府中庶务由大房掌管。府中每房的月银又是固定份额,二叔平日在外大手大脚,挥霍无度,二婶的私房几乎贴补了二叔,除去二叔还有四弟,轮到秦明珠自然便少了,难怪秦明珠会嫉妒靳芳菲。
表姐妹二人就着软榻坐下,秦明惠体贴的问:“芳菲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
靳芳菲想了想,老实答道:“秦府一切皆好,只是突然离了爹娘有些不习惯。”
秦明惠今年十八,靳芳菲比她还小上一岁,孤身一人回京,想来心头还是没底,身为长姐的使命感令明惠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过芳菲的手,用一种关怀的目光,慈爱的口吻语重心长道:“芳菲,日后有表姐,万事勿怕。”
靳芳菲愣住,总觉得表姐看她的目光与从前看到的母鸡看小鸡仔的神情如出一辙,生怕表姐即将出口什么长姐如母的话,芳菲握住表姐的手感动道:“多谢表姐,今日这番话菲儿定不敢忘!”
本来秦明惠只是开了个话头,接下来她准备嘱咐些其他的,可芳菲这般一打断,她反而不好再继续,只不过停了话头总觉得又有些遗憾,这种遗憾持续到半小时柱香后。
秦府中与她一母同胞的只有兄长秦明正,但兄长身为男子有大抱负在,年长后便不常接触。二房虽有秦明珠,但因着种种缘由,她们堂姐妹之间总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近不得也远不得。
靳芳菲的到来,让秦明惠体验到一种从小便没有的感觉,拥有一个血缘至亲的妹妹。而且靳芳菲生得玲珑可爱,性情又有一种洒脱自在,格外合明惠的意,因此这两日明惠一直让人关注着靳芳菲,伺机接近她,今日终于让她找到机会。
秦明珠竟然当年给靳芳菲难堪,所以当时明惠出言替芳菲解围,为的便是能在芳菲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好在上天不负有心人。
二人吃着茶,靳芳菲说着一路上京的趣事,秦明惠则是将京中各家各族的趣事道给芳菲,倒是相谈甚欢。
靳芳菲发现表姐虽平日看着刻板守礼,但谈吐见解却并不守旧,相反有时会提出连她也会吃惊的想法。她自以为自小生活在邙州那样多元素的城池,接收了多民族的文化,自己的思想已是较为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