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抑没答,问道:“你呢?”
洛凡心道:“我不必选,我没选过,本能便驱使我去做了。舒抑,我竟然到现在才明白,靠近你,恋慕你,放任你,都是我的本能。如果我是什么绝症缠身也不怕,我有你,便不算白活一场,死了倒也算成全了一生一世。”
洛凡心记起了百里清在那洞府中奄奄一息的样子,他说不怕,死有什么好怕的,死了倒也成全了一生一世,死了也会再回来……
百里清,我信你,你已经回来了……
洛凡心此刻闭上了眼,有热乎乎的东西从眼角滑落,动人到心酸。他只觉得今晚是他这几年来最美好的一夜了,此生能遇见百里清已经足够幸运,可老天厚待他,又给了他舒抑,真是幸运得不能再幸运。
舒抑半晌没接话,他的心被刺了一下。
他把脸埋在阴影里,叫人只能听得见声音:“死这种事情说出来时是大无畏的悲壮,可它其实特别可怕,不管是自己死,还是看着心爱的人死。”
洛凡心睁开眼,笑得开心,说话却带着鼻音:“嗯,活着自然是好的,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活着是最好的。可若不能也没办法,我现在想通了,本来情爱这东西,死生都可不计的。”
舒抑:“当真能不计吗?”
“能的,”洛凡心闭了眼,“我若是死了,我知道你仍然会一直记得我,不会因为我死了就挥挥衣袖忘干净。等我到了黄泉路上必定为你留一席之地,谁也抢不走。忘川河边搭帐篷长住,等你五十年够不够?我还穿着这身衣服,你见了就能认出来。”
“但是你不许打别的主意,不许像我这样。你要好好地过日子,像从没遇见我的时候一样过,但凡有一天过得不好都不行,我在下面能看见,别想糊弄我。你不许掉眼泪,也不许借酒浇愁,更不许犯傻。五十年吧,至少要再活五十年才能去找我,不然我会生气,一生气就要喝那忘川水。”
舒抑仍旧不回头:“无忧,你这话可叫我……”
舒抑说不下去了,他太难受了。
洛凡心坐起了身将舒抑拉到跟前,额头垫在他肩窝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低声哄着:“是我说错话了,我本意是想让你知道,跟你亲热我由衷高兴……我不会这么早死,只是忽然晕倒了而已,别的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大概就是情绪太激动了。”
他拿着舒抑的手捏在自己的臂上:“你捏捏看,是不是结实得很?我向来吉人天相,虽说运数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危难之际总能逢凶化吉。”
“软得要人命,哪里称得上结实?”舒抑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问道,“情绪激动时便会有此症状?之前也出现过吗?”
洛凡心点头:“在思拓山时被毒虫吓到了,那次也晕厥了。而且……”他把眼睛往舒抑的肩窝深处埋了埋,“不瞒你说,我真的还是处子之身,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会失败是人之常情,你可别笑我!”
舒抑心道单纯,单纯到有点傻了!竟然在做过两次之后都不记得,以后可该怎么跟他解释?现在要是挑明了的话他能接受吗?上次毕竟是酒后趁人之危,实在不好讲……
舒抑的谎话已然比思绪狡猾,秃噜一下就脱口而出了:“无妨,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没能照顾好你的情绪。”
洛凡心很欣慰。
他欣慰于舒抑也和自己一样是新手,那便没什么好惭愧的了。他又想了想,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舒抑来说,玄冰洞都是一个症结,是一个揭开就要流血的疤。与其要彼此都难受,倒不如不去管它。
“舒抑,我们别去玄冰洞了吧。”语气是在征询,内心却坚定无比。
舒抑没说话,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恨不能融进自己的血肉里,恨不能将他与自己的魂魄合二为一。过了一会儿他才答道:“已到了山下,若是不去你会有遗憾。”
洛凡心笑了:“不遗憾。别摘仙草了,别上山了,天亮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舒抑笑问:“腿疾不治了吗?”
洛凡心眨眨眼:“治啊,仙草嘛,拿钱去买不就好了!别看伏笙平时抠门,其实我赚的还是蛮多的,都被他藏起来了。”
舒抑:“没想到无忧还精通赚钱之道,那以后要靠你养我这个闲人了啊!”
洛凡心虚握半拳抵在唇边,故意咳了一声抱怨道:“哎,养舒二公子的话就得再多赚些了,您这可是从小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小仙君,好担心伺候不周啊!”
舒抑轻轻刮了下洛凡心的鼻子,两人相视一笑。
“舒抑,那个事情,我们不继续了吗?”洛凡心咬着唇小声哼唧,窝在舒抑的怀里时眼睛还时刻留意着他的每一个细小反应,果然连他身上十分轻微的一下僵硬也没放过。心里笑得要冒泡,脸上却强作无辜期待状,洛凡心默默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舒抑抿着唇恨恨地环紧了手臂,小心地勒了他一下以示惩罚,艰难言道:“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给你把衣服穿上么?亏得是我意志坚定,换了旁人哪管你晕不晕。即便如此,运功的时候还差点走火入魔了,你现在倒敢说这话来招惹我,实在是没良心!”
洛凡心见他这副模样实在有趣,哄道:“是我不对,没成想会被舒二公子亲得意乱情迷,实在招架不住就干脆晕过去了。”没过几息作恶欲又起,“不过,春宵苦短,舒公子何必要压抑自己?当快活时且快活……”
“你……不许再说了!”舒抑低下头伏在他颈间,“你身体有恙,现在不可妄动这不得了的心思,要安心静养。”
洛凡心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好好好,舒二公子为我运功辛苦了,我不该这般逗你,抱歉抱歉!”
舒抑见他嘴上道歉,眼里却分明还闪着戏弄的幽光,亮晶晶的,便朝他鼻尖上咬了一下,又亲了一口才放过。
浅浅回味——不尽兴,实在不尽兴!
岭下遇故人
次日清早,洛凡心醒来却发现舒抑没在身边。他起身走到外面,四处张望了几圈仍是没见到舒抑。他回到茅屋中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屋中的陈设原原本本摆回去,又将那斗笠上的一层薄尘拍了拍才挂回墙上。
忽觉背后有寒意,回头正见一把长剑扑面而来。
“子昱?!”洛凡心堪堪避过那剑尖,先是认出这寒玉般的宝剑正是沉珀,再抬眸望向眼前人,不是自己的小师弟又是谁?
林子昱原是横眉冷对的一张脸,待看清这擅闯者的面容后硬是像吃了又酸又甜的梅子一样发生了好几重变化。他险些拿不住这沉珀剑,干脆将它扔在了桌上,上前一步抓住了洛凡心的肩膀。
“子昱,几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喜欢抓着别人……”洛凡心被他捏得生疼,蹙着眉戏言了一句,却仍任他抓着没挣脱。
林子昱怔了半晌,从前总是一副不骂人就不爽的样子,此时却难得露出些孩子般的无措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上山?”问完他又失落了,若不是自己碰巧下山来悼念母亲遇到他,恐怕他马上就要悄没声地离开这里了,又怎么会上山去?
林子昱声音冷了下来:“你不是说再也不回来的么?”这句话其实还是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可一问出来好像是要逐客一般,洛凡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子昱见他不答话忍不住急道:“莫不是又为了百里清?离开师门三四年,除了百里清就再没别的值得你回来看一眼了吗?”
洛凡心讷讷道:“子昱,我只是无颜回来,无颜见师兄们,更无颜见你……”
林子昱这几年独自撑着这偌大的一座仙山,短短几日之间师父走了,小师兄也走了,什么都砸到了他的身上。无数个日日夜夜他觉得需要人撑一把的时候,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再也不能出现。心力交瘁之余,积攒了更多的还是怨愤。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个人在外漂荡了几年,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剑都指到身后了还未知未觉!”
林子昱其实还想说“你瘦了些”,“你看起来有些憔悴”,“你在外面一定吃了许多苦”,可话一到嘴边就变了味:“你看看你自己,没了师门的依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丢不丢人?”
洛凡心苦笑,他是知道林子昱的德行的,吃软不吃硬,典型的得惯着哄着外加装可怜,便软言道:“子昱,你我好几年未见,何必出口就这么严厉?师兄在外面可是吃了好些苦,几次都差点死在旁人刀下,还被人下药、欺凌,你也不说两句好听的……”
林子昱果然惊怒痛惜,一边气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一边又忍不住心疼。没法朝他发火,只能拉些没所谓的人来撒气,怒言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伤我行止宫的人?!岂有此理,竟然还敢下药!你一个一个报上姓名,我一定给你挨个去讨说法!”
洛凡心笑出声,眼睛里闪着夺目的水光,拉着林子昱的衣袖安慰道:“好啦,师兄逗你呢,没有那些事!一别几年,恍如隔世,还能听见你说我是行止宫的人,师兄的心里已经比蜜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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