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器用眼神给他答复。
卫睦仓大步走向卧室,在杭器眼前,把他干燥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往里面倒了一大盆水,接着开启洗衣机的电源。
杭器:“……”
杭器:“你是不是生气了?”
“本来不气,你一说我就气了。”卫睦仓道。
杭器:“你怎么……”
“小气?无理取闹?”卫睦仓看着他。
杭器:“没有。”
气氛陷入蜜汁安静。
卫睦仓有点后悔,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过了。
但是事情做都做了,又不能时光倒流,卫睦仓后悔也没用。
而且,欺负老实人,欺负一点点就够了,欺负多了,可能老实人心里没多大阴影,倒是自己羞愧万分。
卫睦仓瞥了一眼杭器……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过了。
然而现在如何弥补过错是个严肃的问题。卫睦仓这人很少直白承认自己做错了,因为少有低头,所以他不会用最直白的最简单的话承认自己的错。因此,他在想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既能让杭器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原谅,又能让他在这个过程中舒心接受。
说实话,卫睦仓就是作。要不是他非得开玩笑,也不会有这事了。结果还顾着脸皮,认错还得要个高大上还清新脱俗的办法。活该!
诶?这两个字好像前面出现过?
这叫什么?这就叫风水轮流转。该你怂的时候,站着都得断腿,必须让你跪着。
“那什么……”卫睦仓艰难地打破尴尬,“我漫画人物里,你那个角色还是挺招人喜欢的,你愿不愿意给我多画几幅,现场的?”
呵,你手机都没看,你能知道效果?你知道个屁!
卫睦仓默默承受着这个悲伤的真相。
因为兀兀小朋友知道他的仓仓回来了,一大早吵着闹着要去卫睦仓家玩儿。
尽管鬼没有睡觉的习惯,但清早被嗡嗡直闹,几鬼都意识恍惚。
平日脾气温和的别律都没忍住脾气,说了他几句。
最后几鬼还是来了,三个大的,一个小的,站在门口,喊了几声。
“人不在?”王历问。
别律:“这个时间点,他估计没醒。”
来都来了,哪有一点痕迹不留就走的道理?
几鬼不客气,直接来了个穿墙术,登堂入室,非常自然。
几人刚进来,却听见有人说话。
跟卫睦仓交流不了解领域的杭器也感应到周围的不同。
卫睦仓发现了他突然的反应,问道,“怎么了?”
“有东西进来了。”杭器道。
卫睦仓听到他说的是“有东西”而不是“有人”,立马警觉起来。
转头一看,却发现熟悉的几鬼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仓仓~”
一个颤颤的声音传进了卫睦仓的耳朵里,然后,一小团已经钻进自己的怀里,脸上还带着委屈巴巴的表情。
卫睦仓揪了揪他脸上的肉,“怎么了?”
夏兀兀道,“别律欺负我!”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卫睦仓道。
夏兀兀对这个问题很不满,“你什么意思嘛?”
“你是不是又闹了的?”卫睦仓问。
“没有!”
闹没闹,几鬼都亲身经历过,还能不知道?就是惯着他呗。
看到卫睦仓在那里一个人说话,杭器便问:“你的朋友来了?”声音里带颤,一听就知道害怕了。
卫睦仓记起,一般情况下杭器看不见鬼,还怕鬼,就说道,“来了。你看不见还怕?”
杭器:“我感觉得到。我怕有什么东西进来,专门在你家周围设了一个小结界,只要有东西进来,我就能知道。”
沉默半晌,他又道,“没跟你说一声,抱歉。”
卫睦仓摸摸兀兀的头,没在意,“没事。”
接着又看向杭器,“你的害怕还分场合?”
“我也说不清楚……”杭器道。
比起墓里的妖魔鬼怪,别律他们友好得多,不知道杭器到底怕什么。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卫睦仓没有刨根问底。再者,在他不熟悉的鬼和人面前,谈论这些东西,恐怕他也不愿意。卫睦仓愿意照顾他的情绪。
先不说这,那几鬼专程跑来,显然是过来玩的,卫睦仓不会赶走。但是杭器也是专程来的,还在原谅自己的路上,他也不会主动让人走。但是这两路人不熟,杭器还怕鬼,实在是不好办。
卫睦仓:“你……”
杭器:“既然你的朋友来了,我就不打扰了。正好有事,我先走了。”
卫睦仓心里松了口气,但一口气又没有完完全全放出来,还剩那么一口堵在心口某处,虽影响不大,但还是有那么点影响。
卫睦仓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等杭器走了,这边气氛轻松了很多。
两边人说不到不一块去,也不熟悉,结束尴尬的办法,只能是一去一留。
杭器走后,别律便问他,“你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卫睦仓:“没有。”
别律:“那他为什么要设什么结界?”
卫睦仓:“我也不知道。”
别律:“我刚才在外面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卫睦仓惊讶道,“因为结界?”
别律:“应该是的。我和那个人不熟,不好作评价,但你还是抽时间问一下吧。”
卫睦仓:“知道了。都管到我在这里来了,季晔一个人不够你管?”
别律一笑,“没一个安心的。”
夏兀兀早就玩起来游戏,谁也不搭理了。
其余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聊天的聊天,玩的玩,闹的闹。
竟然直接待到了下午。
别律提前去了季晔那儿,其余的多留了一会儿,也走了。
家里真正安静下来,已经过了饭点。
“遭了!”卫睦仓终于想起被他遗忘在洗衣机的衣服。
等他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拧巴在一坨,半天扯不开。
皱皱巴巴的衣服晾在外面,卫睦仓不知道干了的时候,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卫睦仓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抽时间把衣服给他,或者他自己能来拿。一时干不了,干了之后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好的,这个送或者拿衣服的时间,自然是未知。
没想到,第二天,杭器就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来了。
等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卫睦仓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卫睦仓往门边一靠,“当这儿是你家地呢?天天来踩门槛,给钱了吗?”
杭器:“你又没说不让来。”
卫睦仓:“……我的错?”
杭器:“不是。”
卫睦仓往他手里瞄了一眼,“今天怎么没顺路带个早饭?”
杭器:“出去吃吧,我正好有事找你?”
卫睦仓下意识想拒绝,但见他带了好几天早饭还没要钱的份上,卫睦仓没有一下子给说死了。
“什么事?”
“关于我房东的……”
29不明其情(2)
杭器住的地方不算远,坐公交二三十分钟就能到,打车更快。
两人不慌不忙,却正巧赶上堵车。
这路段不繁华,交通发达程度也一般,堵车这事少有发生。但若是碰上节假日,堵上半天也有可能。今天就不知道赶上了什么好日子。
出租车半个多小时没动过,卫睦仓在车上,望着前方长长的队伍,无能为力。
如今的天是燥的,卫睦仓也躁得很。
卫睦仓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今天是什么节什么假,也不知道前方瘫痪的路段何时能够畅通。
他一分钟换了十几种姿势,不耐烦全写在脸上。
杭器也没想到路上堵得这么死,心里着急却表现得不如卫睦仓明显,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打几个字,不知在忙些什么。
卫睦仓睨了他一眼,想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但杭器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眼神,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见他完全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想法,卫睦仓也就放弃了,转过头,看着窗外各种颜色的铁皮。
现在的太阳不毒,但反射的光依旧晃眼睛。
卫睦仓的眼睛被刺了几下,窗外也没得看了。
其实卫睦仓烦躁除了因为这堵死的交通以外,还有一件事。
他不是咸鱼,但说不上什么有思想有抱负的好青年。跟那些大学时期就事业有成的人比不得,他能赚点小钱,也算是个能自给自足的人。
但网上的那些活儿,只能算是小收入,他自己本身就是个业余的,如果没机遇没路子,想拓宽路子赚更多钱很困难。
比起不稳定的生活来源,他更愿意在实际生活里找份更稳妥的事做。但无论是几个月前早就试水的简历,还是不久前投出的,结果都不理想,不是石沉大海就是直接被拒。卫睦仓心里失落得很。
卫睦仓不是热络的性子,也懒得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大学甚至是他的黑历史,他也就没多少人缘。
人缘这东西微妙,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他接触的人少,因此他的路少,赚钱的机会也少。
卫睦仓不后悔自己没经营过人脉人缘,他性子就如此,强求只会憋屈自己,他不愿意这样。但该有的苦恼和茫然一点没少,心里堵得慌。
此时他心里有说不尽的苦涩,最终表现在面上的,却只剩下毫无意义的肢体动作,和不明显的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