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未说话,倒是不知意味的对视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另一个人先缓了神情,眼神中露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伸出同样满是血迹的手圈住卫睦仓,缓缓开口,“卫睦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这里,我后悔了。”
杭器说话时带着平时没有的沙哑。
卫睦仓听完后,脑袋里似乎有跟弦断了。
感受到身上缓缓升起的暖热,卫睦仓放松了身体,竟就这样睡着了。
22墓中乱象(3)
卫睦仓脑袋掉了线。
两眼无神地看了旁边睡着的人好几分钟。
没有动,光傻看。
脑子是放空的,不知这是哪,不知旁边血糊一脸的人是谁,不知为什么自己在这里。
不过也没傻太久,杭器动了动,卫睦仓也跟着回了神。
给卫睦仓治伤花了不少的精力,幸亏人睡着了,还算配合,等伤差不多好了,杭器自己倒是累了,本打算坐在一旁稍作休息,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杭器的职业让他不是深眠的人,卫睦仓醒了坐起来时,他就跟着醒过来了。
杭器见他眼神有些呆滞,关心道,“伤口疼不疼?”
卫睦仓看着他,半晌后摇了摇头。
杭器端正坐好,“我先前说的话,你可能没听到,我现在再说一遍——对不起,卫睦仓。”
两人互看。
最后卫睦仓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牛头不对马嘴道,“乖。”
杭器:“……”
杭器:“我这人脑子不好,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吧。”
卫睦仓睨了他一眼,“原谅了。不原谅的话,我现在就抽你了。”
杭器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你这样不好。以后如果你都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会吃亏的。”
卫睦仓:“这么深奥的问题不适合你,你最好先懂得怎样才不会欠抽。”
杭器点头,非常的乖巧,“我这人确实不好。”
说完,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不穿衣服冷不冷?”
“不冷。”他不说,卫睦仓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玉佩?”杭器看到卫睦仓脖子上戴着的东西道。
卫睦仓随手摸了摸,“你不说我还忘了呢。”
他托起给杭器看,“喏,从小戴到大,戴着戴着就习惯了。”
“一直戴着吗?”
“嗯,塞衣服里了。”卫睦仓道。
“戴好。”杭器道。
卫睦仓只当他是普通地关心,没在意,随口保证了一句,“丢不了的。”
“还能站起来吗?”
卫睦仓试着摸了摸只剩下一道口子的刀伤,发现不怎么痛,就说:“应该行,没什么大碍了。”
“幸亏治伤的法力没丢。”杭器道。
“你就这个好用。”卫睦仓毫不留情道。
杭器没反驳,“起身,我们要继续走了。”
卫睦仓站了起来,这才相信自己这一身伤好了个大概。
卫睦仓:“其实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
“什么都有些奇怪。”卫睦仓道。
杭器:“走吧,后来的每一步都要小心。”
语气有些重,卫睦仓心里有了大概的了解,“会小心的。”但由不得他的地方,他也没办法。
他们去了室内。
脚还没踏进去,卫睦仓就闻到铺天的血腥气。
心里转了好几道弯,卫睦仓才有了进去的准备。
杭器拉住他,“里面……你做好心理准备吧,不怎么好。”
卫睦仓:“嗯。”
都闻到那味儿了,卫睦仓哪儿会以为是个什么好地方。
但事实是,卫睦仓好像确实想少了。
这个地方就像地狱一样……
满地血泊,随处散落的残臂断腿,一个个头颅叫嚣着,发出难以言喻的诡异的声音。
还有墙壁,这个墙壁是活的,里面有人形的东西在墙中挣扎,试图从中脱离。一声声嚎叫刺激着卫睦仓的大脑。
无论是从听觉、视觉、嗅觉还是心理,卫睦仓受到不小的冲击。
“我想吐。”卫睦仓说。
不等杭器回话,卫睦仓就吐了,稀里哗啦的,吃的全吐没了,吐得够彻底。
吐出的混合物与血水掺杂,非常的恶心。
杭器点了点他的脑袋,呕吐的不适才消了一点。
嘴里残留了东西,卫睦仓不舒服,但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让他漱口,他不得不将就。
“这些都是什么?”卫睦仓问。
“被囚困的生魂。”杭器道。
“鬼魂会流血?”
“这里有阵法,是用活人练成的,当然与普通的鬼魂不同。”杭器的耳边全是嘶哑的叫声,“若说他们是生魂,不如说是被不择手段的牺牲品。等肉身干枯,就成了一具行走的骷髅。”
卫睦仓:“那些骷髅人就是他们?”
杭器:“嗯,被阵法困住了,只能成为傀儡。”
“阵法?傀儡?”卫睦仓贯会抓重点,“那这里是不是江女的墓?”
“她的墓就是一个阵法。”杭器道。
卫睦仓叹了一口气,“江女不是普通的鬼。”
“嗯。”杭器道,“这里就是通往阵眼的地方。”
“怎么通过?找机关?”
“应该是的。我当初找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查看,就被这群东西攻击了。此后,我一直与这些东西缠斗,顾暇不及机关。”杭器道。
虽然早有这样的猜想,但杭器亲口承认这血腥的地方是他所为,卫睦仓还是震惊了一把。
震惊之余,还有疑惑,甚至还有忌惮。
在他的印象里,杭器完全不值得防备,他只不过比普通人多一点点特殊罢了。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单纯了。
杭器见卫睦仓脸色难看,在他鼻子上比划了几下。
卫睦仓再次吸入空气时,没有再闻到刺鼻的气味。
闻不到难闻的味道后,内心的反感恶心也少了些,卫睦仓此时好多了,可以直面这里的场景。
事不宜迟,两人开始了在血泊里的……摸索。
虽然闻不到气味确实好了许多,但是血液的触感真的非常微妙。
卫睦仓对墙里还有地上的东西有些不放心,但看到背对自己的杭器背后长眼,骚动一个,杀一个,非常的准确利落,他算是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但这机关该在哪儿,卫睦仓真没摸出什么套路。
先前几次碰到机关都是恰巧,还靠那些非人的东西推一把,才得以脱身。
这里有没有机关还不好说,得两人找一找才知道。
只不过这地上东西够脏够乱够恶心,一般人还真不会下手找。
何况还无从下手。
搜寻半天无果。
杭器竟不打算按部就班,选择直接暴力解决。
手持长剑,杭器冷声道,“找不到就杀光。”
觉得这样的杭器有些帅,卫睦仓怕是疯了。
卫睦仓认为他心急了,应该找个更稳妥一点办法。但是简单粗暴也不是不可行,既然不出力,他没多大意见。
杭器是真的心急,嘴里念了念,瞬时,卫睦仓就感受到身体周围被什么东西围住。
卫睦仓看着他,杭器也看着他。
杭器:“站在安全的位置,保护好自己。”
语毕,卫睦仓就听见“嗖”的一声,杭器已经不在原地。
卫睦仓有些紧张,也有些好奇,找了个还算干净还算安全的位置观战。
杭器动作利落,出剑迅速,果决狠厉。
这和卫睦仓见到的杭器非常的不一样。
面对他,或者说是面对人或鬼时,杭器是偏内向偏软弱的。仿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但到了这里之后,杭器整个人都放开了许多,就像没了束缚的野狗,到处乱窜到处咬人。
这样形容貌似不太好?反正就是这个理了。
话说,这些不都是鬼吗?
别律他都怕得很,怎么到了这里就磨刀嚯嚯非常利索了?
卫睦仓心道,这人是个迷。
带着对刺激场面的原始兴奋,卫睦仓看得津津有味十分投入。
场面不可谓不刺激,不可谓不酥爽,刀起刀落,血光迸发。
卫睦仓热血沸腾。
咳咳,有些没把持住。
卫睦仓是个看脸的人,现在的他就被现在的杭器帅到。
杭器年龄比他小一点,不是长得多丑,而是不是他感冒的类型,因此平日里不太关注他的外在。
以前是没觉得怎么,现在算是完完全全帅得超出年龄,超出了条条框框的限制。
卫睦仓砸吧砸吧嘴,叹道,看来不是个半吊子,就是不喜欢显摆。
颜狗卫似乎忘记了自己当初内心隐隐的害怕,全场不分心地看脸。
杭器的武力值飙升后,场面壮观了,人也变帅了,斩杀速度也是一级的,没多久这地方就被杭器血洗了。
等杭器走到他面前时,卫睦仓才意识到个人秀结束了。
“你盯着我干什么?身上太脏了?”杭器问。
卫睦仓一脸嫌弃,“很脏,回去记得洗澡。”
杭器扯了扯衣服,答道,“是该洗澡了。”
“你一身血就别跟我靠太近了,我没穿衣服,你可别蹭我一身。”卫睦仓道。
杭器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杭器面色如常,没有血战结束后的戾气,也没有对卫睦仓语气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