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似乎太过强烈,睡梦中的江遇乐轻轻蹙起了黛眉。
沈羲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用一只手撑开为江遇乐挡住了炽热的阳光。随后,沈羲学着江遇乐的样子,将另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偏头枕了上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相闻。
不知是因为光线变得不再刺眼,还是因为萦绕在鼻尖那丝若有若无的清雅气息,江遇乐蹙起的眉尖渐渐舒展开来。
不知过了过久,一不小心睡过去的江遇乐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的瞬间,因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江遇乐伸手半遮住了眼帘。等那阵不适感过后,江遇乐尴尬的冲沈羲笑了笑,“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对面,坐得端端正正的沈羲从容的放下手里的笔,一本正经的说:“这一周,辛苦你了。”
江遇乐难为情的说:“要说辛苦,你比我更辛苦。明明你根本不用花这么多时间做这些事情,肯定很枯燥吧……”
沈羲不轻不重地打断了她,“很有趣的体验。”
江遇乐一怔,她还以为像沈羲这样轻而易举就能门门考第一的学神,体会不到普通人死磕一道数学题,好不容易磕对答案的喜悦呢。
没想到,学神居然从她这个学渣身上感受到了犹如唐僧取经,历尽千辛万苦,终得佛经归的心情。
江遇乐在心中安慰自己:也好。这么看来,学渣也并非一无是处。
期末考试在高一一班如火如荼的学习比赛中如期来临。
成绩几天就出来了,因为高一一班几乎所有人都从班长学神那里更新了专属于自己的学习技巧,所以,高一一班期末考试的成绩好到其他班老师都要怀疑她们集体作弊了。
而江遇乐作为学神沈羲唯一一位亲传弟子,除了获得比其他人更加全方位的学习辅导以外,考试前,还意外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学神终极押题考卷,以至于常年处于中游水平的江遇乐一跃成为了班级第二,同时也是年级第二。
这个结果,别说其他人震惊到无以复加,就连江遇乐本人也感到难以置信。
但事实告诉她,考卷上每一道题的答案她都能信手拈来,不仅仅是因为学神押中了百分之八九十的考题,更重要的是经过一个月的千锤百炼,这些知识她已然融会贯通。
诚如学神所言:考试是有技巧的,知识的积累却容不得一点儿马虎。
学如逆水行舟,别人都在进步,那么,原地踏步就意味着退步。
故步自封的万年老二与心不甘情不愿的祈梦被迫凑成的互助小组有名无实。万年老二孤军奋战,终是没保住老二的位置,而祈梦的学习成绩更是一下子滑到了倒数。
江遇乐放卫星这件事在当时就轰动了全校,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羲和江遇乐的学习互助小组更是被全校师生一致评为最佳楷模。以至于后来,每个班的班主任都会将此事当作学校历史上轰动一时的大事件,不厌其烦的对自己带过的每一届学生一遍遍讲述。
当然,为了保证足够震撼人心的效果,每一名讲述者都不忘将江遇乐和祈梦当作最好的正反面教材进行对比。顾及到学生的颜面,老师会刻意隐去祈梦的名字,用某位女同学代替,但当时前后三届的在校学生都很清楚所谓的某位女同学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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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古)
三天后的开机仪式上,身着戏服的江遇乐和沈羲, 一个妆容精致冷艳, 一个清新淡雅, 并肩往百十号人中间一站,立刻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因着最近的热度,开机仪式上来了很多媒体。几天前,她们还都是冲着江遇乐一人而来,现如今, 大大小小的镜头全都对准了江遇乐和沈羲,试图记录下她们之间的一颦一笑。
不过,因为剧组并未开放探班,这群媒体只能远远的待在外围。
即便如此, 祈梦还是咽不下这口闷气。
合影留念的时候, 陈导和胡欣然被众人拥簇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两位主演江遇乐和沈羲挨着站在了胡欣然的右手边,其他人员陆陆续续找好了自己的位置。
占据最佳位置的胡欣然闲着没事干, 职业本能驱使着她下意识去观察他人的一举一动。
看着看着, 胡欣然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她眼见祈梦趁着场面混乱之际,状若不经意间被人挤到了第一排沈羲的旁边。
集训的时候,胡欣然虽然没在现场, 但在那个时候发生的几件大事,胡欣然多多少少都听说了。尤其是马场那事,吴映月向顾斐汇报处理结果的时候,她正好也在。
念及此处, 胡欣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导演,开玩笑说:“我怎么感觉我这个位置不太好,两边的人都那么高,显得我好像是智商盆地似的。”
事实上,胡欣然比江遇乐低不了多少。
江遇乐正在和沈羲说悄悄话,闻言,转头看了过来。
不等两边的人开口说些什么,胡欣然左右张望一眼,自顾自地说:“咦,我觉得沈羲旁边的位置不错。”
说话间,胡欣然径自走到沈羲和祈梦中间,冲着祈梦微微一笑,“咱俩高低差不多。你不介意我换到这里来吧。”
祈梦隐隐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又不相信自己的小心思这么轻易就被交集不多的胡欣然给看穿了,只好强颜欢笑说:“胡老师,您随便站。能和您站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按说祈梦将话都说的这么客气了,一贯平易近人的胡欣然怎么着都该适当的客套一下。谁知,胡欣然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自正式开机之后,《红颜如故》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拍摄之中。
宁国开国皇帝高荇,出身世家大族,虽身逢乱世,却因占据江南最广阔的沃野,得以不断发展壮大。当是时,在前朝的□□之下,各地民怨沸腾,不时就会爆发民间起义。高家这个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本无意夺权争霸,然而,年轻气盛的高家大少爷高荇在苦不堪言的老百姓和其他几大家族三番五次的推举之下,最终走上了推翻□□之路。
宁国建国至今五十载有余,历经三朝皇帝统治,在最初的十几年时间里,短暂的迎来了繁荣和安定。
高荇驾崩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兢兢业业没两年,便被繁杂琐碎的朝政和无处不在的宫规压垮,逐渐暴露出贪图安逸的本性。
至第三朝皇帝高恒,面对前人没有收拾干净的烂摊子,高恒甚至连做出一副努力的表象也不肯。自即位以来,日日都过着声色犬马、荒淫无度的生活。高恒驾崩时,年仅三十三岁,膝下只有皇后所出的一儿一女。长女琼华长公主年方二八,其弟高赟时年九岁。
天保元年——九岁的高赟即位初年,风雨飘摇、支离破碎的宁国内忧外患,民怨载道,群狼环伺,各地动荡不安,天灾人祸不断。
宁国和北疆大渝一场绵延数月之久的战争,终于在进入孟冬之后,偃旗息鼓。
大渝主动议和,遣使来宁,提出岁赐二十万两银、三十万匹绢,除此之外,各个节庆,另赐二万两银、三万匹绢的条件。
谈判进行了将近一个月,以小皇帝外祖父老国丈大人为首的主和派,力战少数主战派,爽快的应下了对方的狮子大开口。
此时,对于国库空虚、国势衰微的宁国来说,大渝人的议和条件无疑是雪上加霜。然而,就在冬月初,谈判签订之日,得寸进尺的大渝使者突然临时增加条件。
大渝使者当众表示:他们的都兰可汗仰慕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琼华长公主已久,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若能娶琼华长公主为妻,银钱和丝绢皆可减半,同时承诺退出并州,百年之内不再来犯。
虽然,人人心知肚明蛮夷之人时常言而无信,此举不过是在看到既得利益之后,将贪婪本性暴露无遗。可即便如此,对于内乱不断的宁国来说,短暂的和平亦是难能可贵。
老国丈破天荒的没有当场答应,而是提出三天时间考虑。之所以没有当场答应,不是因为老国丈认为大渝使者的条件不可理喻,而是因为小皇帝高赟。
三年前,年仅六岁的高赟曾亲眼目睹自己喜怒无常、暴虐成性的父皇于酒池肉林之中,一剑刺死了陪他玩乐的侍女。
当时,云烟袅袅的温泉池顷刻间被鲜血染红,一众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四处逃窜,醉酒的父皇提剑踉踉跄跄地追在她们身后,放荡不羁的狂笑声响彻整座大殿。
贪玩误入此处的高赟当场吓晕了过去,一连高热了好几日,昏迷之中,梦魇缠身,喃喃呓语。好不容易退了热,却因高热迟迟不退,烧坏了脑子。御医犹犹豫豫不敢说,在琼华长公主的逼问下,这才说出了实情,高赟的心智可能会永远停留在孩童年纪。
自那以后,出生就失去母妃的高赟便寸步不离地黏在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琼华长公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