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塔抿了抿嘴,带不够酒回去,父亲肯定会生气。于是恳求道:“老板你看我们也在这买了好长时间的酒了,能不能……再多给一点?”
老板又脸色不好的拿出一小瓶瓦格拉扔给了莱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一年到头买的那酒算什么钱,都是最便宜的货。你快走,别挡在这里,碍了我生意。”瓦格拉那种廉价酒根本没多少利润,要不是这个镇子其他酒庄看它赚不来钱早就不卖了,穷鬼们只能上他这里买酒,他哪愿意继续卖下去。
被赶出去后,莱塔抱着酒桶,双脚像是要埋进地里一样,迈不起来。酒庄到家的路不算远,但却是很煎熬。
莱尔拿着小瓶的格瓦拉,拽着莱塔的衣角。莱塔看了一眼莱尔,挤出了一个微笑“我们回家吧。”莱尔点了点头,攥紧了莱塔的衣角。
他们的家不能说是温馨的家,自从母亲走后,他们就几乎再没体会到一丝温暖。莱塔的印象里,父亲就没怎么给予过他关爱,母亲时常摸着他的头,露出一个带着哀愁的笑,有时紧紧地抱住他,身体微微颤抖,莱塔看不到母亲的脸,但是能感受到母亲无声的悲伤,以及脖颈上的湿润。
母亲有着一头漂亮的黑发的雪白的皮肤,温温柔柔的,还会唱一些好听但莱塔听不懂的歌,和那些街边的妇人总有些不同,莱塔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嫁给父亲,他问过母亲,但每次都被转移话题。后来他也就不问了。
只有在母亲怀了莱尔的时候,父亲变得不那么容易生气。但好景不长,母亲在生莱尔的时候去世了。莱尔的诞生也并没有改变他太多,不工作的日子里他依旧酗酒,脾气也愈发的暴躁,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打莱塔,经常是肚子,和后背,更凶的时候,会用烟在莱塔身上烫出一个个小圆疤,他打不过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父亲,哭和求饶都没有用,只有无声会让他觉得无趣,打几下便走人。莱塔对此已经习惯于沉默,这已经是最能保护他的方法。
莱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样成为了父亲发泄的对象,父亲好像一直都不喜欢他。这很明显,父亲不会打莱尔。自己被打的时候,莱尔一般会被要求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虽然莱塔也不希望莱尔出来,他不想让莱尔看到自己挨打的样子,也不希望父亲的愤怒也发泄到莱尔身上。
他们的家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房子不算大,还有些破旧。这附近常常有流浪汉,但他们只是晚上在此留宿,流浪汉和混混一样,都习惯去城里面的街道,那里才有人可以让他们得到钱。
莱塔走到了门口,从那里已经可以闻到一些不太令人愉快的气味,混合着烟熏和酒精,陈旧和颓废的味道。
刚打开门,一个瓶子就朝莱塔飞了过来,莱塔下意识地躲过,感受着瓶子从脸旁飞过,带着的一小股风,和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脸上被液体溅到的感觉,后知后觉地从头凉到了脚。
“怎么这么慢!你们是不是出去玩了!我不是说让你们快点回来吗!酒呢?”父亲从地上爬起来,他原先是坐在那一堆杂物中的,这时边叫喊着边走过来,让莱塔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
“这里……”
还没等听莱塔说完,父亲就抢过了酒桶,眼睛一眯,喊得脸颊上的肉都在抽动。
“为什么酒少了!我不是给了你一样的钱吗?钱去哪了,是不是你们偷偷花了!”莱塔想要辩解,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得说点什么才行。
这是莱尔举起了手里的小瓶子,那小瓶瓦格拉。“爸爸,还有这个。”
父亲接过,一口喝下,一小瓶酒几乎瞬间就见了底,这好像让他更不开心了。“才这点,算什么!”
莱塔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咽了口唾沫却没什么作用“酒庄最近因为黑市要开放了,所以涨价了……那些钱现在只够买这些酒。”
小酒瓶摔在了地上,玻璃飞溅,莱尔害怕地站到了一边,莱塔闭上了眼睛,不出所料,身上又挨了一脚。
“没用的东西,滚上去,别让我看见你。”
莱塔听到这句话反而如获大赦,赶紧拉着莱尔上了楼,关上了门,听着门外父亲又弄出的声响,等一切声音逐渐安静下来,莱塔才仿佛恢复知觉一样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像钝锤在敲打,一下一下地带来不断的痛。
他一定要离开这里,这是莱塔一直以来的愿望。
离开这个家,离开父亲,离开这条睡满了流浪汉的街,离开那些无耻的混混……离开这座城,和莱尔一起,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们的生活。如果可以,他幻想自己可以去做一个教会的魔法师,那是他憧憬的职业。
光明,体面,正义,和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完全相反。
“莱尔,总有一天我们要离开这里的。”莱塔捂着肚子,靠在门边缓缓滑下坐到了地上,莱尔紧紧拉住莱塔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黑市开放的突然。
当拉维尔看到那遮天蔽日的乌鸦的时候,他明白了那人当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正午的太阳已被遮住不透一丝光,上一秒是正午,下一秒即凌晨。黑色的翅膀重叠扇动,重新定义了天空的颜色,只是翅膀拍打的声音就快盖住街上热闹的人声。
待到傍晚出门,城中就已经不复往日的热闹 ,所有人自觉的为这一年一度的市集准备。酒馆的吟游诗人今夜不弹奏他的竖琴,连带着夜晚的空气都稍显寂寞。城中的灯火暗了大半,只留下指路的火把。
光的尽头,就是这一夜商客们的狂欢之地。
顺着人群,拉维尔等人慢慢走近了阿洛伊城的中心,那里是最为繁华的。
广场上的英雄塑像剑指脚下,教堂的尖塔耸立着,通过它的尖拱,可以瞧见里面的花窗玻璃印着被钉死的信徒。围绕的建筑中,最堂皇不过音乐厅奥伊德。那里是真正的卖场。不过这一天它所展示的就不全是艺术了。每年奥伊德都会成为黑市的拍卖场,拍卖结束后,周围的店家会作为黑市的续场,一直开到黎明。
拉维尔不禁感叹了一下阿洛伊城的音乐厅,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中立城市,会有如此美轮美奂的建筑。但奥伊德值得它的美,各方的音乐家和吟游诗人也都喜欢到这里来。
奥伊德音乐厅不算小,但此时里面几乎坐满了人。珀伽好奇地环视周围,时不时发出低叹。今年参加拍卖的人极多,座位几乎坐满,还有人不惜站在角落,也要一见卖品的真容。
大约就是因为今年拍卖会的噱头是一条稀有的龙。
过了一会儿,会场的灯突然全部暗下,人随着灯光的暗下停止了交谈,黑暗中有人登上了台,待灯光再度亮起,照亮了台上主持人的一袭白袍,金色的半面具下的嘴咧出一个笑,语调浮夸。
“拍卖会现在开始!”
“第一件卖品——格林的戒指!起价四十万金币。”
主持人喊出名字后,台下一阵骚动,格林是很有名的魔法师,尤其以治愈魔法出名,当年他的好友为他造了四件魔法器具,戒指是其中的治愈之戒,这明显对许多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用它作为开场,让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那戒指最后被一位女士买走。
不得不说黑市上的东西确实都值得他们的价格,也对得起人们对它们的关注。
塞壬的羽毛,黑山羊的触手,伟大魔法师的法器,英雄的盔甲,拉维尔甚至想不明白,拍卖会的人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
下一件商品被盖着遮布推了上来,看形状像是铁笼,但这对龙的幼崽来说也实在是有些小。
“下一件商品——”这次主持人没有再念出名字,而是直接掀开了旁边的遮布,露出了底下的铁笼。
安泽和艾拉柯斯眯起了眼睛,却没想到遮布下的是名纤细的少年,穿着身上被挂上了刻意装饰的金饰,低头跪坐在笼子里。
珀伽刚才看的还津津有味,这下一下子呆住,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安泽,安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拉维尔看见了少年眉间的图腾,便明白他是某个边境小国的祭司。上次伊沃和他聊天时还谈到了那里,那是个盛产某些稀少材料的小国。它因为这个吸引了贪婪君主的目光,在鲜血与铁蹄下含泪交出了自己的土地,失去了自己的子民,那里不再叫做从前的名字,他们从此成为奴隶,连同他们与神交谈的使者,都成为了铁笼里的囚徒。
艾拉柯斯疑惑地皱了眉,不同的龙即使会彼此厌恶对方,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虽然不会同情这个男孩,但她也无法理解人类的这种行为。
“他们不都是人吗?”
拉维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们或许是无法理解的,不过总有人会理解,理解这种从他人身上肆意滋生的快乐。
有的人生来便拥有自己的领土,有的人毕生也无法体面的生活,公爵可以因一杯温度稍凉的红茶作首诗来为他不完美的下午表达哀伤,乞丐连向那个从不为他伸手的神明祈求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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