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答应了一声,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不小心从袖子里掉出了东西。少年装作无事,捡起来打算离开。
老神使眼睛一眯叫住了他。
“那是什么东西?”
“把手伸出来。”
“把手摊开!”
“……”
“你是神使!怎么可以吃这些东西!”
“……我没有吃。”
“不吃你带着它干什么!天啊……你竟然还学会了撒谎,难怪我们的神会生气,难怪,原来都是你的过错。”
“你需要被惩罚,直到神原谅你。”
阿帕里斯再到神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少年。往常他都会在洞口附近等着他。这时又两位中年的神使路过,阿帕里斯赶忙躲起来,确定两人没有发现他。
“真没想到那么乖的孩子竟然会做出让神生气的事情。”
“老神使不会轻饶他的。”
阿帕里斯的不好的预感得到了应验,少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惩罚的当日,少年低着头坐在床上。神殿并没有监狱,他被关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恍惚间听到有砰砰的声音,他一定是幻听了。
“砰砰砰!”
少年一下子从床上站起,跑到了窗前,打开窗。
“嘿!”
“你怎么在这?”少年十分惊讶,他宁愿相信是几只鸟连撞到了窗户,也不会想到是阿帕里斯来了。
“我来?当然是救你的啊!”
“你怎么知道我……”
阿帕里斯挠了挠头,别过头。“不小心听到的。”
这时有人要开门进来,少年让阿帕里斯躲到了床下。
他要被带到神殿的地下室,接受他应得的惩罚。他会被装进一个类似于木棺的容器里,一直呆到下雨为止,这代表神宽恕了他们。
趁着进来的神使出去的那一会儿,阿帕里斯把少年换了出来,少年想拒绝,但阿帕里斯很坚持。
“你快走!你怎么可能在那呆上多长时间,你会死的。我会想办法逃出来的,我可比你能干多了。”
少年拗不过阿帕里斯,只好赶快离开,走前他告诉阿帕里斯一定,一定要出来。
“不用担心,你在那边的山顶等着我就好。”
然后这是阿帕里斯第一次没有兑现他的话。
往常山顶是景色最好的地方,远处的花田,村庄,近一点的神殿,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了一切的崩塌,连同他自己,也一起在那天崩塌。
天空没有预兆地突然变得阴暗,干热了很久的空气突然变的清凉。天地间响起闷闷的轰鸣。
然后是撕裂的巨响,刺目的光,以及明艳的火光。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少年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一切,看着那一片的房屋逐渐燃烧,他的耳膜还有些阵痛,刚才的一记雷砸在了村庄,引来了这场无人预料的大火。
如果这时能来场大雨,村庄或许还有救。
是神听到了他的声音吗,不一会儿便降下倾盆大雨,这场他们等了许久的雨来的很急很猛,雨点打在身上甚至能让他感觉到冰凉的刺痛,雨水滑进了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所以在下一声巨响到来时,他还以为只是下一记雷击。
只是这声雷过于长。
再抬头,就已经不见了他熟悉的神殿。
取而代之是一片倒塌的围墙和石柱,穹顶碎裂,不全的漆色在雨水中被冲刷的更加褪色。
神殿虽然老旧,但也不至于一场大雨就轰然倒塌。
是神不再眷顾他们了吗?所以要这样残酷地对待他?可他没有错啊,只有他,为什么要他代替自己付出代价?
是他应和他的神殿一起终结。是他才对。
他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生还。这一切对他来说过于残忍,却又恰好被他目睹。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瘫坐在地上,很冷,但是他已经没有知觉,无论是身心,都被一股巨大的寒意席卷,他用被雨水浇打得混沌的脑袋回忆了一下,竟想不出还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一切都已经崩毁,离他远去。
他们会死吗?一定会的。
所以他也一定死了。
所以他也,一定死了。
少年微微张嘴,尝到了带着咸味的脸上滑落的雨水。
“你在干什么呢?”
少年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就那么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却又不同的样貌,让他有些错乱,一度要他沉到他没有死去的梦里。
但他们还是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就这么盯着来人,张张嘴,一切声音都淹没在雨里。
来者笑了笑说:“我叫尼古拉,你现在有去处吗?”少年摇了摇头,他无处可去。他的归处已然毁灭,而不管到哪里,他都会是那个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
“那就没办法了。”尼古拉蹲下身,向他伸出了手。“那你要和我一起吗?不过我是黑魔法师,要和我一起走就也一定要学黑魔法才可以。”
“……我学。”少年回答道,声音有些沙哑。
“但我有个条件……”“嗯?”
“为我留下伤疤,脸也好,身上也好,哪里都好,给我留下伤疤。”
尼古拉摸了摸下巴。“难得长得这么好看……留下伤疤也太破坏美感了。不如帮你弄个纹身吧,需要一下一下用针刺破染色,也算是伤疤了。”
少年低下了头,没有反对。
“对了,刚才没听清,我应该叫你什么?”
叫我什么……
“我叫……阿帕里斯。”
——我不爱谁,我失去信仰,我不再赞美,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孑然一身,自此只投入他的怀抱。
第十七章
拉维尔不自觉的微微握了握手,指尖碰到掌心,微凉的触感。
这是巧合吗?
“黑魔法师的话,拉维尔你认识那个人吗?”珀伽看向拉维尔问道。
还未来得及思考这其中的巧合性就突然被叫到,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摇了摇说道。
“很遗憾,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珀伽的语气听起来也有点遗憾。
“我以为黑魔法师们都会认识的。”
拉维尔失笑。“怎么可能……”学黑魔法的人还没少到那地步。
帕兹卡叫来的治疗师不久就到了,不知道是多着急赶来的,额头上都有细密的汗珠,呼吸都带着喘。
拔钉的过程并不好过,米团无意义的嘶吼好像让拉维尔也感觉到了不存在的痛,关节处一跳一跳的,胃部也生出一种被绞紧的感觉。脚腕上的还算好处理,但剩下的却不是那样。
变成人之后钉子穿过了蝴蝶骨,想拔它出来很困难。
铁质的钉不算光滑,露在外面的部分甚至能看到一些粗糙的纹路,它就这样在血肉里摩擦,刮过骨头,愈合了一点点的伤口也重新被撕裂,渗出温热的血。
龙翼有密集的魔法线,平常它外面有坚硬的外壳保护,除了龙族自己,很少有人知道这是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一个小弱点。
那里是很敏感的地方,在那里一切都会被放大。
包括疼痛,和伤害。
拔出钉子的时候米团叫喊的很尖锐,比起悲伤和愤怒,更像是一种对单纯痛苦的恐惧。尽管艾拉柯斯把他紧紧抱住,但有时他挣扎的太过厉害还会让治疗师为难地停下动作。
艾拉柯斯不忍心再听下去,手臂因为抱得太过用力而控制不住地发抖。
“没有什么缓解疼痛的药吗?”艾拉柯斯的声音有些发虚,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米团的每一次的尖叫都是刺在她心上的谴责,来自她自己内心的谴责,无边的悔恨从心底疯涨,快要把她淹没在那片苦涩的情绪里。
治疗师抹了抹鼻尖的细汗,轻轻摇了摇头。这他爱莫能助,他的药只对人类起作用。毕竟有谁会想到有天自己会被突然叫出来为一条龙治疗,而对方的伤的恰恰又这么刁钻。
等一切结束,米团的身上已经出了很多汗,艾拉柯斯给他套上的外衣也被浸透,因为过分的疼痛,本来就白皙的脸上已经失了血色,双手是使不上一点力气的,只软软搭在艾拉柯斯的肩上。艾拉柯斯的后背也一片冰凉,红龙的体质也无法温暖她。
拉维尔这时才真正看清了米团作为人的样子,它的人形是八、九岁的小少年,因为是白龙,浑身上下的色调都很直白地体现着白的特点,雪白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眼睛张开后应该是淡淡的蓝色,像是长久冰封后解冻的湖水的颜色。
叫喊和疼痛消耗了米团太多力气,不知是熟睡还是昏了过去,很快他就安静地躺在了艾拉柯斯的怀里,只是眉头还揪在一起,一副不适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艾拉柯斯开口说道:“我明天就把他带回去。”
她该把他带回他原本应在的地方。
但这什么都改变不了,受损的魔法和异样的飞行会伴随他永远,此时再强大的恢复能力都不能挽回什么。
“不行……”
安泽看向拉维尔。
后者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突然,掩饰了复杂的神色抬头对上安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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