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说完,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姜红头发越过了珀伽走到了四人面前。
领头的吹了个口哨说话,后面跟着的三个混混开始笑“怎么?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们动……”
灰布衣角在空中飞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一瞬间甚至要让人以为是风太大吹起的沙,糊住了他们的眼睛,不然这一幕对他们来说实在有点魔幻。空气中仿佛还能听见“……手。”的余音。
小弟三人用身体接住了他们老大,总算让他倒地的姿势不至于太难看。
小男孩一时间呆滞,以至于手里的挂饰掉到地上,发出脆脆一声响,这声惊回了在场几人的神,珀伽感觉自己嘴巴干干的,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张嘴张了半天,没来得及合上。
那一拳没打在领头的脸上,但那冲击力还是让他倒在小弟们身上好一会儿,只觉得天旋地转,挨了一拳的侧腹更是逐渐疼起来,让他嘴角忍不住抽搐。半天才把目光重新聚焦,重新看回了珀伽几人身上。
小弟们被自己老大砸得不轻,见老大缓过神,连忙又摆出一副凶恶嘴脸说:“老大,他们也太放肆了,要不要我们教教他们这附近是谁的地盘?”
老大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打的,但就算这样,还能保证用标准的看弱智的眼神看自己的小弟。跟了自己这么久,装凶神恶煞学的挺精,脑子不好使这点却一点没改。
“……”挨打的不是你,老子肺都快被捶出来了,这样还想上去,是上赶子让人给自己松松骨头吗。
姜红头发眉毛一挑,轻哼一声,语气是十分的轻松,仿佛刚才发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怎么,还要来?”
“不来了不来了,我们这就走……”老大小弟出声之前赶紧答道。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溜了,这红头发的,和看起来不一样,这一拳打的他到现在还一个劲儿疼得抽抽,挨打的才知道有多疼,于是拉上小弟,头也不回,赶紧跑了。跑的时候还不敢快跑,只能捂着侧腹,一瘸一拐地快走。
呵,今天他是跑了,但迟早有天他会找回来的,他可憋不下这口气。
珀伽看向姜红头发的眼神最底下明显带上了一点惊恐,感觉自己冲上去完全没有必要,这个人完全不需要自己保护,自己和这个人的实力之间,可能差了成千上万个小混混。
小混混走了,空气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珀伽润了润发干的喉咙说道:“谢谢你帮忙……我叫珀伽……”总感觉角色错位了。
姜红头发笑了笑,露出虎牙,说道:“他们要打劫的人是我,我赶走他们你为什么要说谢谢?而且你明明不会打架,却冲上来挡在我们面前,没想到你们人类还挺热心的,我才应该说谢谢。我叫艾拉柯斯。”
珀伽被一声谢谢尴尬的不行,一时间没来得及注意艾拉柯斯对他们的称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大男孩拉紧小男孩的手,想默默走开,被艾拉柯斯及时发现拦下。
“你刚才被他们踹的一脚怎么样?但是我这里没有药啊……你先给我看看。”说着便想要掀起男孩的上衣,被对方惊慌着捂着衣服躲开。
珀伽想起拉维尔,赶紧说道:“等等我朋友那里应该有药!让他给你处理一下吧!”
男孩的表情变得为难,似乎有些抗拒,犹豫了一会儿说:“不了,我还有事……”他还要快点回家,晚了又不知道要弄成什么样子。
艾拉柯斯倒是很执着,说反正也不会很久,半哄半拖,让珀伽带路,还是把人领到了安泽他们休息的旅馆。
拉维尔刚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一堆人挤在屋子里。,除了安泽和珀伽,还有三个生面孔。
珀伽花了点时间解释了现状,拉维尔表示了解,取出一点常备的药水,准备给男孩上药,但男孩死死扯住衣角,让拉维尔感到有些奇怪,拉维尔眼尖地从旁边露出的一小块皮肤上发现了端倪。
不是被踹后留下的青紫淤痕,而是比那要过分很多的,小小的圆疤,颜色有深有浅,仅仅是那一小块皮肤,就已经可以见到好几处。
是长年累月,无数次烟烫后的痕迹。
第十三章
顺着拉维尔的目光看去,男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窘迫,攥着衣角的手轻微发抖,拉维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撩起他的衣服,安静地为他涂药,冰凉的药涂抹在皮肤上减轻了疼痛,让男孩逐渐放松了绷得僵硬的身体,当下的安静让他感受到难得的体贴。
他不想被过问这些难看的伤疤的来历。所幸他不说,拉维尔也不打算追问。
珀伽在一旁和小男孩开心地玩耍,甚至变出那双不属于人类的耳朵,看的小男孩笑得没了眼睛。
趁没人关注到这边,安泽用极低的声音问道:“艾拉柯斯,你怎么在这?”记忆中的对方不像是会轻易离开龙窟的龙。
姜红头发歪了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当然是来找我们的孩子了。”
安泽几乎大惊失色:“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孩子?你别乱讲。”毁龙清誉!
“不不不。”艾拉柯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赶紧纠正道:“我说的是我们龙族的孩子。有个叫米团的小龙崽跑丢了,我来把它找回去。”
“……为什么小龙会跑出龙窟?”未成年的幼龙一般会被养在龙窟里被固定的成年龙看护,根本不会有跑丢的机会。
……艾拉柯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泽的问题。总不能说她私带小龙出去玩还让小龙跑丢了……这已经让她被族里的老龙轮番说教了,被安泽知道又免不了一顿说教,想想就耳朵痛。
艾拉柯斯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才不算突兀,安泽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它是白色的?”
“谁?……啊,对!”艾拉柯斯松了一口气,终于又有线索了。“你见到它了?快带我去找它!”
不同于艾拉柯斯的高兴,安泽的心沉了沉。这样看来,阿洛伊城有龙的传言就可能不是空穴来风,而那条龙,极有可能就算是飞丢了的米团。
安泽小声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艾拉柯斯,他的话让艾拉柯斯逐渐冷却了激动的心,表情慢慢变得严肃。
这件事是她的过错,没有人能够代替她承受责任,米团更不应该替她承受,艾拉柯斯感觉自己的心被拎了起来。
龙族本就日益衰败,很多年才难得有新生的龙蛋,而能够成功孵化的,又更少。每条新生的龙都是龙族的未来,飞丢了已经让全族震动,,更别提被人捉住,不知被怎样对待,还要明码标价当成消遣玩物的商品出售。
决不允许,为了尊严和未来。
“好啦。”拉维尔放下了男孩的衣服,又替他理平了衣角。
旁边的弟弟开心的笑着,柔软的棕卷发在一蹦一跳中显得极可爱,男孩站起来,一瞬间恍惚觉得脚下的触觉都不是真实的,低头说了声谢谢,拉过在一旁和珀伽玩骑士大战巨龙游戏的弟弟,打算离开。
拉维尔叫住了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或许是没想到拉维尔会问这样的问题,脸上的惊讶甚至没来得及掩饰。
半响,用有些干的声音答道:“我叫莱塔……”旁边的弟弟用还带点奶气的声音接到:“我叫莱尔!”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兄弟,只不过两人长得倒不是很相像,莱塔的深色直发让他带上了点不可亲的感觉,莱尔的卷发让他像小麦田里的阳光,带着温暖的香气。
拉维尔给弟弟一个大大的微笑,朝两人挥手说:“再见,莱塔,莱尔。希望还能见面。”
莱尔还是小孩子,跳起高来和珀伽挥手告别。
莱塔扯了扯莱尔,他们真得走了。
等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拉维尔的表情带上了思索,莱塔如果不生在这种家庭,他完全可以更……但命运总是这样,善于捉弄和不成全。那些发光的幸运,只是他人带来的必然,和没几个人能遇到的,命运的放手。
城镇的酒庄,不管大小,总会有很多人光顾。
啤酒,果酒,还有些陈年的,更高档的什么酒,反正莱塔不认识,也不在意,他向来只买最便宜的酒,味道极苦,又有着暗色的沉淀,可依旧有很多穷酒鬼来买。
这是他们唯一喝得起的酒,也是他们能得到的最廉价的快乐。
再难喝,也总有那么点苦味能够刺激到他们长时间被酒精和生活折磨的神经,受折磨痛苦得发疯,和一时间舌尖恶心感过去之后带来的一时间的虚幻愉悦。
酒鬼都知道怎么选择。
苦算个屁,他们要快乐。
“老板,要瓦格拉。”说着,莱塔把钱放到了桌子上。老板瞥了一眼桌上的钱币,没说话,转身装一桶酒放到了桌子上。莱塔费力地抱起酒桶却敏锐的发觉怀中的重量与以往不同。
“老板,酒是不是少给了?”
酒庄老板哼了一声,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说:“没少给你,是酒价涨了。你也知道最近黑市又要开了,我们也是要赚钱的。”这时候是一年里城镇人最多的时候,买酒的人自然也多。
这是商人们赚钱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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