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手帕是谁的?”方沉再次问,嘴唇发干。
“那是……那是……”高成眼睛乱瞟一通,本来疼痒的□□突然不痒了,只剩下疼,痛得他脑袋叫嚣,脚站不稳直接摔在地上,没了小便池,他却还像狗一样不断耸动着,蹭着冰冷的地板。
他脑海里闪现出五颜六色的灯光,震耳的DJ、舞池里摇晃的人群、酒红色的遮光帘,还有那个主动问他洗手间在哪里的女孩。
高成疼得受不了尖叫着:“那是她自愿的!都是她自愿的……是她勾引我!”
高成有家常去的酒吧,酒吧的名字就叫做“新夜”,那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女孩问他洗手间在哪里……这不就是变相邀请吗?他只是遂了女孩的意,最后拿走女孩的手帕当信物,还为她擦干眼泪,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她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理由报警让警察抓他?!他邻居都说他为人和善好相处,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他人缘一向不错,证据确凿还有人为他说话,他们说——“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呢?”
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分明是你情我愿的事。
方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脑袋撕扯着疼痛,他想吐,不断干呕着呛出眼泪。
高成因为剧烈疼痛肚皮上的肉抖动着,□□已经渗出血,淌在两腿之间狼狈不堪。
“方沉、方沉!你救救我,救救我!”□□越来越痛,高成感觉自己要被撑爆了,蛆一样蠕动着想去够方沉的裤脚。
“……那谁来救她呢?”方沉低下头甚至往前一步,声音颤抖眼里闪过丝丝茫然,他的脚尖距离高成手指只有几厘米,眼看他无力抓挠着。
没有人救她。
她只是无意中问了一个男人路,还笑着礼貌地对他说了谢谢。
她什么也没做错。
晕开的血液一点点渗透高成的□□,方沉眼里失了光彩,厕所漫布腥臭味和男人凄惨的哀嚎。
方沉抬起头双目无神。
那些罪行,那些污秽的恶念,它们肮脏到令人作呕。
那么他自己呢,他又干了什么?
他一定有罪,而且十恶不赦。
高成还在哀嚎着,皮肤上鼓出透明的泡,一点点变大涨破,流出黄绿腥臭的液体,像脓,散发着厕所便池的味道。
方沉退后一步,眼看着高成一点点失去生机,化作一滩腥臊的汁水,整个厕所都弥漫着恶臭。
走廊角落里有明灭的星火,燃着的烟,两瓣红唇吐出一圈圈迷蒙的雾,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风里。
方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厕所的,他踏进月光里,不知不觉间竟走出宾馆,抬起头发现灯牌亮着,一排排小灯泡明亮照耀着,“新夜”两个字闪着血红的光芒。
他眼睛疼得几乎要落泪,远处传来沙砾磨蹭脚底的声音,方沉转头侧目看到站在对面的聂时。
聂时似乎刚刚赶过来,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直直盯着方沉。
没记起聂时以前方沉多少有些害怕那眼神,感觉自己时刻被注视着被盯着,永远逃不掉,而现在他就只想走过去。
不过几小时不见,方沉却觉得遥远。
聂时站在月光最盛地方,他们距离那么远。
眼泪忽然汹涌而出,方沉踉跄着走过去,磕绊着走向那个一点点腐烂的人。
他明明不害怕他,一点也不怕他。
方沉每走一步,聂时的腐烂程度就更深一层。他颤抖着迈出每一步,心口都像被敲碎重捏起来。
聂时有些惊慌失措,手悬在半空不敢走近也不想远离。
方沉走到聂时面前,拽着他的袖子开口就是:“求求你,杀了我!”
聂时一直在护着他,即使被遗忘了被害怕着也时刻跟在他身边。可是为什么啊……他明明杀了他。
若他的罪与聂时有关,是不是聂时亲手杀了他,他们彼此就都能解脱了呢。
聂时将他拥进怀里,很紧抱着他仿佛要嵌进骨里,亲吻他的鬓角:“嘘……别怕。”
方沉无力闭上眼,意识瞬间抽离出去,回到很远的地方,晴朗的天软乎乎的白云。
大学时光好像还在昨天,方沉那时候还没把头发剪短,洗完头的第二天头发必然卷卷翘翘,没有工作的时候就跑去聂时学校,聂时在图书馆看书,他就在旁边睡觉。
他记得有天醒过来聂时的手臂垂直搭着,他怀着恶作剧的心情伸手牵住聂时的手掌,十指相扣。聂时的手下一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回握住,很紧地握着,方沉眨了下眼,手指却再也抽不开了。
聂时从来都是这样,执拗到可怕,一旦他认定了,除非方沉出面开导,不然怎么说也行不通。
他们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方沉眨巴着一双眼,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下巴放在上面歪头看聂时。
聂时的手掌温热,让方沉一不小心又困倦了,半阖着眼又要睡去。
“方沉。”聂时忽然叫他,嗓音含着柔情,让人入迷沉醉。
“嗯?”方沉回应了一声,勾起一点嘴角甜甜的笑起来,像顽劣的孩童,轻轻摇晃两人相牵的手。
那是最美好的四年,未来的一切还都未知。
半梦半醒间有人抚摸他的头发,以极其温柔的方式,待他如珍宝。
方沉一直知道自己卑劣,他从未得到的温情在聂时那里得到了,关怀也是照顾也是,他能给聂时的却很少。
恰巧聂时也同他有一样的想法,是方沉救他于泥沼,他却一直拖着他不放手。
他们都相互自私着。
方沉无法离开聂时独自生活,聂时同样无法放方沉走远。
他们谁也不肯放过谁。
可曾经温热的手掌现在冰冷不堪,方沉想这是不是他的错呢。
他没法救自己更不愿拖聂时入地狱。
再次醒来又是天明,有人在敲门,很匆忙,方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
“高成?方沉?”门外女人不断叫唤着。
方沉起身浑身酸痛,手臂在床上一滑而后顿住。
伤口不见了。
那只昨晚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臂现在完好无损。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和聂时之间救赎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彼此需要着,他们都在拉扯着对方,在对方身上汲取自己所需要的养分
我还挺喜欢这种调调的
明天可能更不了,要出去……但也说不一定!
☆、第三十三章 惩罚
晚风微寒,猫咪轻盈跳上墙头,颈间的铃铛摇晃,尾巴一甩一双竖瞳直盯站在月下的两人。
聂时半抱着安然闭眼的方沉,目光落在宾馆的玻璃门上。
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推开门,微长的指甲染着晃眼的艳红色,另一只手虚掐着跟半燃的烟,火星点缀她身后空洞无尽的黑。
“聂时,时间不多了。”女人的声音响起来,眼睛瞟过墙头站立的猫又是一顿,“它在看呢。”
聂时只看了来人半秒,目光就移回方沉身上,轻轻碰睡着的人的头发,像稚童对待心爱的玩具,举手投足都透着小心翼翼和疼爱,眉眼间甚至有一丝满足。方沉主动走向他了,在怀有恐惧的情况下还是向他走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可怕?”女人艳红的指甲贴近面颊撑着半张脸,“难怪会吓到他。”她刻意说聂时最不愿意听的话。
聂时眉微皱,终于肯施舍目光沉着眸看向对面的女人。
“你擅自做主加入他们就已经被着重盯上了,不想受罚就不要做得太出格。”女人提醒道,眼又移向墙头的猫,声音压低一点,“你好好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方沉这边我会替你看着。”
聂时什么也没说把方沉抱起来,梦中的青年睡得并不安慰,手下意识抓住聂时的衣襟将头埋进去。聂时等了一会儿,等到方沉再次睡熟才继续走,和女人擦肩而过。
女人微眯了下眼,想了想还是说:“你也别太针对乔然……他也是好意。”说到后半句底气都不足。
聂时就像没听见,直直往宾馆里面走,“新夜”的灯牌映在他半边脸上,像鲜血在他面颊上淋漓。
聂时进入宾馆,周围静了一会儿,墙头的猫咪忽然扭头往下看,少年从墙的边缘冒出一个脑袋,冲女人咧嘴笑。
“和他说根本没有用,聂时才不理这些。”乔然耷拉着左手,靠身子艰难晃动几下胳膊,“他只听方沉哥的话。”
“你胳膊怎么了?”
乔然眨眨眼又笑:“刚和他撞见被掰断了。”
“……”女人头痛扶额。
乔然四处瞅一瞅,步伐随意地走过来,“这次耗时太长啦,目标缩小,越来越多的恶念涌过来,处理起来好麻烦。”
“你们守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不要再让人发现异样。”
乔然点点头,“那方沉哥呢?”
女人手一顿,烟灰随着抖落,“我来想办法。”
“会被杀死哦。”乔然的左手不知何时恢复原状,比出一个枪的手势在自己脑袋上开了一枪,头随之歪过去,“一定会被杀,再一次地,聂时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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