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居然超字数了……
☆、第二十八章 百合
院长很喜欢百合花,所以在孤儿院里经常能看到百合,教室讲台上也总是摆着一束百合。
方沉并不喜欢那香味他觉得太刺鼻了,不过他很喜欢院长奶奶。
他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院长对他极其偏颇,会偷偷塞给他别的孩子都没有的糖果,会温柔抚摸他的脑袋,还会在他受罚时替他说话。在那个年纪,一群没有父母的孩子里,这样的待遇会招来无数的嫉妒与恨意。
方沉知道在院长奶奶心里他是特殊的那一个。
多好啊,特殊的。
谁都希望自己是在意的人心中特殊的存在。尤其在这里,别人稍施舍出一点温柔,都会被这群孩子争前恐后抢夺当做宝贝。
所以他刻意去忽略一些东西,那些明明存在却被他一遍遍否认的事情。
方沉记得聂时被领养走那天,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后院抹眼泪,对于聂时他一半是羡慕一半是不舍。
在别的小朋友都午睡时院长走到他身前递给他一块饼干,“怎么啦,朋友走了舍不得?”
小方沉坐在门槛上掉眼泪,边吃边哭。他有点自然卷,头发蓬蓬得一团,小时候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虽然总是闯祸但是不得不说大人们都很喜爱他,因为他长得可爱,又有点小机灵。
“大家都走了。”院长长长叹了口气,温柔地摸摸他脑袋在他旁边坐下,“方沉不想走吗?”
方沉那时候太小了,他以为就如那些小孩所说,他太调皮了一辈子都没人要,于是什么也不敢说,低下头缩起来。
院长望着远处,“谁都走了啊……方沉会陪着奶奶吗?”
阳光有点刺目,小方沉抬头懵懂地点头:“好啊,我陪着奶奶。”他想院长奶奶对他这么好,他愿意陪着奶奶,虽然太阳很烫他有点困了,但是他想陪着奶奶。
院长眼角浮现出笑纹:“方沉这么乖啊,还要吃饼干吗?”
小方沉摇摇头,饼干太干了他有点噎到。
“不要了。”
其实按照方沉的长相,他可以被条件稍好的家庭领养走。可身边年龄相仿的孩子陆陆续续离开,方沉还是留在这里。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多少有点明白——是院长把他留下了。
院长膝下没有子女又那么疼爱方沉,出于私心,她把方沉留下了。
方沉初中成绩并不理想,院长颇为恨铁不成钢,甚至下重口问他毕业是不是打算去搬砖,最后却还是给他找了份工作。她待方沉真的不错。
方沉偶尔也会想,如果他能被领养走,往后的生活是不是会好过一点,就不用在孤儿院里受欺凌,可万一收养他的家庭待他并不好,万一他又被退回来……他做了好的假设也做了坏的假设,后来干脆就不想了,因为他只过了这一种生活,没得选择,没有如果更不存在假设。
好坏无法界定。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什么都只有承受。
……
雨一直在下,风吹得很大一下把开着的房门重重关上,高成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死尸。
门外方沉疼得说不出话,汗和眼泪一块滴落,永远这么狼狈,今后也要一直狼狈下去。他呼吸不过来,掐着脖子拼命咳嗽,咳得喉咙生疼。
乔然颇为苦恼,抓耳挠腮半天,最后只问了句:“真有那么疼吗?”他向来把疼痛当乐趣,尤其死后伤口会很快愈合,他愿意看血液滴落在地上砸出不规律的图形,疼痛会让他短暂觉得自己还活着。
乔然还作为一个孩子沉睡在梦里,眼前摆了无数个玻璃瓶,每一个里面都有绚烂的颜色,寻常人会把瓶塞打开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东西,乔然不一样,他一定要把它们摔碎,把手狠狠按上去,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他经历太多苦痛了,世界没有善恶之分他也一样没有。
天天揍他揪着他头发狠狠毒打他的人会丢给他面包吃,把他带到华丽别墅供给他热水澡新衣服的人想要他的身体器官。
乔然觉得人类真有趣,看人类垂死挣扎更有趣。
人死后留下的污浊之物诞生出“恶念”,肮脏丑陋拥有如同人一样的身躯,没有思维却一心想着吃人。它们对人类有着飞蛾扑火般的渴望,想要掏空撕碎全部塞进嘴巴里,想和人类融为一体。
——他们本来就是一体。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罪,乔然看向悄声无息站上窗框的黑白色的猫,他们也是如此。
猫咪扭头定睛往一个方向瞅,冲外面“喵”一声跳下窗落进雨中,脚步轻盈地跨过马路往对面旅馆跑去。
楼上又有动静,乔然心知自己惹了祸抬抬头说:“我该走了。”他退后一步又上前,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落下去碰着自己的腿。他仍然不能理解方沉,转身寻着声音上楼。
……
卫生间里的水龙头滴答滴答滴着水,张瑞和王慧雯抱成一团缩在同一个被窝里。
临近天黑他们就找到一家宾馆停下了,为了隐蔽还特意把车开进胡同里,一口气上了五楼找了间房躲着。本来以为这家旅馆会比对面那家好点,一进屋俩人就傻眼了,被子上一股霉味像在里面塞了一整具尸体又重又潮,他们相互拥着也不见暖。
正是天最黑的时候,走廊里好像有人踩着高跟鞋走路,王慧雯头皮阵阵发麻,张瑞紧张地攥着她的肩膀,力道很大随时能把她推出去。两个人哆哆嗦嗦半天,声音渐渐远去,他们不知何时合眼了,保持相拥相撑的别扭姿势睡着。
天边打着闪,一只猫突然从外面窜进来,甩甩身上的水开始舔爪子。“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猫咪甩了下尾巴扭头看向黑洞洞的走廊。
聂时在另一侧出现,指尖滴着墨一样的东西。
“喵~”猫咪垫着脚颠颠跑过去想蹭聂时的裤脚被聂时躲开了。
它扬起脑袋,w的嘴型像是笑着。
“你什么时候也和乔然一样恶心了?”走廊尽头的人影动了动问道。
聂时手上的黑液散尽,眼底的黑色却浓重起来,“你在这里?”
“不然呢?”那人反问道,像是想到什么头一偏,“乔然说这里没人守?”
聂时脸色沉下去。
“你以为我和他一块在那边?”那头也把眉皱起来,“你要是过来,那方……”后面几个字还没吐出来,聂时已经从窗户跳下去。
那人和猫咪对视一眼:“这是五楼吧?”
“喵~”
月光将影子切割成两半,走廊传来悠长哀戚的叫声,高跟鞋再次响起,那人手里的刀具闪出银白的光,眼斜过窗外奔跑的聂时,边走边呼出一口气。
“干活了。”
潲雨的窗前,方沉倒在地板上两鬓被汗浸透,眼里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手臂像被什么东西扎了,疼得抬不起来。
玻璃碎片、泥土、雨、血液,大片大片的红色晕染开。喉咙被什么东西撑破了,有什么呼之欲出,涌出来、全部涌出来,黑红色的跳动着的……方沉以为那是心脏,有人双手捧着,贴在他的耳边告诉他这是罪恶。
他在梦里挣扎着,百合花变成红色一瓣一瓣砸下来将他埋没,仿佛在告诉他,你逃不掉,你要为自己犯下的罪而死!
聂时从窗户一跃而下,全身上下都湿了,黑发滴着水,看到方沉的那瞬间整个人都顿住了,难掩的无措。从五楼跳下来,伤没能马上愈合,他一瘸一拐地向方沉走来,每一步都带着疼痛,自己却感觉不到。
方沉完全乱了,所有记忆混淆成一团,支支吾吾说不清话:“我记不起来,你是谁……我……是我杀了你?”
远处有惊雷落下,劈碎最后一丝伪装,聂时掌间露出森森白骨。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这么久终于写到这了!
很多事情都已经明朗,可以来猜到很多了!
☆、第二十九章 曾经
回忆的确疼痛,撕着皮肉扯断骨头,还要按着脑袋让你接受。
方沉忘记的那些,聂时全部都记得。
初中重逢后聂时和方沉的关系不算特别好,彼此都有玩得好的朋友,两个人又不在一个班,顶多是碰到了打声招呼,每次还是方沉主动。
只是看到方沉挨揍,聂时会忍不住去拉一把。也没有为什么,仅是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丁点相似的地方。
初中打架不单单是那帮混混挑事,方沉这张嘴也没少惹祸。那群混混一个个人高马大,方沉在里面最矮跳得最欢,还要大声嚷嚷。聂时拉过几次架,方沉说话有点不带脑子,只知道一味的用拳头解决问题,聂时给他出主意,他转头就忘接着被打得满身是伤。
都是男孩子没有谁欠谁的,他不会每次都帮方沉打架,所以到了后来他就不再管方沉了。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相似的地方,方沉直来直往,聂时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不应该凑在一块。
后来聂时拽着方沉后领问他:“一定要这么打才高兴吗?”
方沉回应:“其实这样也好,爽快,我最怕背后搞小动作的。”说着还努努嘴,“有点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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