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
“去云华山上试试手?”
“什么?”
“云华镇附近的妖气越发浓重,应该是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打算等离渊回来后再山上一趟,否则肯定会牵连到镇上百姓,你要是觉得在家里无聊,可以先到山上去探探路。”陆琮见顾时尘被自己的话牵着走,不提离开的事,接着道:“之前对付墨朝的时候,你就开窍了,所以,山上那些妖兽你能应付,而且你和我们住在一起久了,寻常妖怪嗅到我们的气息不敢靠近你的。”
顾时尘觉得这话有些奇怪,琢磨了一会儿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奇怪,只好点头。
云华山上妖怪不少,还有一些灵兽,他若是去山上探路,也许能助长修行。
“那我收拾一下,明早上山。”
“等等,我给你拿两样东西,你拿着。”
还不等他叫住陆琮,陆琮已经回房间去拿东西,顾时尘只好站在原处等着他回来。
见陆琮回来,顾时尘走上前,“拿的什么东西?”
“遇到危险不能应付的时候,你只要放出这个东西,就能保你一命。”
“是什么?”顾时尘看着手里的一截竹筒,想要打开看被陆琮阻止。
陆琮按着顾时尘的手,指尖传来的触感让陆琮满意一笑,“只能用一次,所以不到关键时候,千万不能用,这次用不上留着以后用也可以,还有,这个,可以让你隐身半个时辰,但,只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六界谁都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全都是用来逃命用的,所以陆琮认定了他一定会狼狈下山吗?
顾时尘抬头想要反驳,谁知离得太近,额头不经意擦过陆琮双唇,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刚才碰到了什么?
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陆琮在笑什么?顾时尘就这么怔怔站着,眼前陆琮的脸和梦里的那张脸一点点重合。
不一样,梦里那个人一身玄衣,面容冷峻,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他,不是陆琮,陆琮很喜欢笑,游刃有余的笑。
“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恩。”陆琮掩去眼底的失落,笑着点头,“这两样东西你不一定用得上,不过,你这回要是平安无事下山,那你回到师门里,会是最厉害的那个。”
闻言顾时尘轻轻点头,逃一样回到房间。
太奇怪了,陆琮和那个人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他根本记不得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记忆他没有经历过。
到底他是谁,为什么会记得这些,又为什么会遇上陆琮,遇上离渊。墨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找他吗?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在脑中出现,顾时尘只觉头像是要炸开一般,扶着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遇上这些。
第8章 第八章
山上雾气缭绕,身上披了一层霜露,发梢让雾气浸湿,顾时尘一个人背着包走在山径上,抬头看着还在高处不可及的云华派山门,轻叹一声。
从祁南山离开师门,本以为已经很高了,现在才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峰插入云,云华山怕是已经离着天上不远了,像伸手就能碰着云端。
不过他走了一路,怎么一只妖怪都没遇上。
难不成真是陆琮说得那样,和他们待在一起久了,身上沾染他们的气味,所以普通妖怪不敢近身。
那他上山来历练什么,妖怪闻着气味就跑了,都不需要他打。
找了一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从包里拿了一个饼,刚咬了一口,一股剑气逼近,顾时尘手忙脚乱躲开。
“兄台,且慢!”
“谁和你是兄台,你这个妖怪!别随便称兄道弟!”一身白蓝色长衫的少年,背上背着剑匣,“刚才让你躲开了,下一剑就要了你的命!”
“可我真不是妖,你若误伤了凡人,云华派声誉会因此受损,三思,三思啊!”顾时尘摆手,从怀里拿出自己在师门里的铭牌,“你看这个,我不会骗人,我师父便是玉清。”
“谁知道你说真的假的!”
顾时尘头疼,他怎么下山净是遇上这种不讲理的人,摆摊算卦被刘老三砸摊子,上山历练被人误认为是妖怪。
云华派人才辈出,最低阶的弟子也能降服妖怪,对付顾时尘这样被称作‘天资平平’的人更是易如反掌。
眼看着几道从天而降的剑笔直落下来,顾时尘狼狈躲开,有些恼了。
欺人太甚,真以为他没有还手之力吗?
“欺人太甚,好言解释你反倒出手伤人,想不到云华派竟然是这种是非不分的去处!枉称名门!”顾时尘发丝散落几缕,眼神冷然。
“你——!”
“师弟,住手!休要胡闹。”
顾时尘停手,看向御剑而来的青年,楞了一下。这人也是云华派的弟子?看着倒是比面前少年顺眼许多。
“师兄,他一身妖气,还狡辩!说什么事玉清道长的徒弟,我看连铭牌也是假的!”
“长珩,你太胡闹,如果误伤同类,你想被关在冰崖下反省吗?”
青年收剑归匣,见少年还欲争辩,眉头皱起,一脸威严斥道:“还想争辩!此事若让掌门知道,你可知道你的下场?”
闻言少年悻悻然收回剑阵,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说话。
“小兄弟,长珩无知,还望见谅。”青年走到顾时尘身边伸手想要扶起顾时尘却被顾时尘挥手打开。
顾时尘兀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摇摇头,“不碍事,不过贵派对于弟子的管教可真不敢苟同。”
青年一怔,没想到顾时尘会说出这种话,但自知理亏,“在下景怀,云华派弟子,那是我师弟长珩,入门两年尚不懂事,不过刚才听他提到,小兄弟是玉清师叔祖的弟子,可否借铭牌与我一看?”
师叔祖?顾时尘愣了下,皱起眉。
原来师父和云华派有……渊源,但师叔祖,这样算下来,他岂不是景怀和长珩的师叔了?
“恩,不过师父没有提过云华派,应该早年离开就不曾回来了。”
接过铭牌,景怀看着上面熟悉的纹样,便知道顾时尘说的不假,他的确是玉清门下弟子,可怎么会一身妖气,连长珩都误以为是妖。
将铭牌递还给顾时尘,景怀回头看了一眼长珩,“还不过来见过小师叔!险些让你酿成大祸,同门相残。”
“一身妖气,说不定已经叛出师门和妖怪狼狈为奸,什么小师叔,连我都打不过。”长珩一脸不情愿上前,看着景怀,“师兄,他一身妖气,怎么可能是正道中人,说不定他被师叔祖逐出师门,已经沦落,和妖怪为伍。”
“不可胡言!”景怀斥道:“看来今日带你下山真是错了,往后你莫要再央着我带你下山。”
与妖怪为伍?逐出师门?
顾时尘浑身一震,盯着景怀,“……许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山中收妖历练,才会导致身上妖气浓重,不过既然你已经明白我并非妖怪,还我清白,我该下山去了。”
陆琮是妖,离渊是妖,他的确是和妖怪为伍。
真让长珩说中了。
景怀诧异看着顾时尘,那位师叔祖他不过是听师父提起过,但也只是只言片语,对于当年为何下山不再云华派的事,一概不知。
他想其中肯定有隐情,否则怎么会离开云华派多年不回来,独居在祁南山。
“小师叔住在山下的云华镇吗?”
“暂时在那里落脚,你……不用这么叫我,我叫顾时尘。”
“小师叔既是师叔祖的弟子,依着辈分这么称呼并无不合理的,只是,这几日山上有异动,我和师弟才奉师命下山前来查探,不曾想遇上小师叔,小师叔可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顾时尘脑子里一片混沌,全都是刚才景怀说的话。
他身为修道之人却和陆琮、离渊等人打交道还沉浸其中,枉费师父一番教导和多年养育。
要不是玉清当年救了他一命,把他带回祁南山上抚养照顾,恐怕他活不到今天。
“小师叔?”
“山上的妖兽异常暴躁,像是受了什么影响,寻常时候他们多隐于深处,除了觅食和被山上求道的人打扰是不会主动攻击凡人。”顾时尘摇了摇头,“我先下山了,这里的异动有云华派查探,应是不会祸及镇上百姓。”
景怀点点头,“小师叔一路小心,若是见着师叔祖,替景怀问好。”
身上的妖气不像是来自山上的妖兽,景怀是同辈弟子中的翘楚,修行比别人快些,已经能辨认妖气来源。
顾时尘在说谎,他不仅是除妖时沾染上了妖气,反倒是像是和妖怪接触时日长了才沾染的。
但为什么要说谎?
“师兄,他一定有问题,虽然他说的没错,但……”
“今日之事不可和旁人提起。”
“师兄你怎么了?难道你要袒护他?说不定跟着他就能知道这次异动的原因了,你瞧那妖气,都快掩盖身上原本的气息了。”长珩愤愤道:“我们要不悄悄跟上去?他不是住在云华镇吗?”
景怀转头盯着长珩,“你要去,那你一个人去好了。”
说完扔下长珩,一个人朝另外一条山径走去。长珩这个性子,迟早要出事,倒不如让他出一回事,反倒是能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