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两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正巧有一条红色斑纹的小胖鱼游来,摇摇晃晃地绕着他转过几圈,瞧着有些憨趣。钱三两伸出手,这小胖鱼便摆着尾巴去亲他的手指尖,圆滚滚的肚子一鼓一鼓,不肯离去。
在陆地上哪能见到这样的奇景。
冰凉滑腻的触感从皮肤传到大脑,就像捏着曾经变小的鳞苍,钱三两屈指敲了敲,小胖鱼失掉平衡,当即肚皮朝上打了个滚,吐出几个泡泡。
钱三两叹气:“他要送我走,我只有不给他添麻烦,不过......”
小鱼被钱三两托在掌心,两颗珍珠似的漂亮眼睛滴溜溜乱转,甚至还眨了一下。钱三两记得寻常小鱼应是不会眨眼的,看来这南海是有灵气的地方,因此,住在这里的一众水族也都跟着沾了灵气。
碧环好奇的竖起耳朵:“不过什么?”
钱三两再笑:“你方才说的,喜欢看到我与你的阿苍哥哥站在一处,是真的么?”
碧环点头:“真!”
钱三两:“你方才还说,你这王后算是莫名其妙混上的,原本来这只为凑数,根本不曾起过做王后的念头,对么?”
碧环再点头:“是是是,国......不,先生,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你可千万不要将我视作什么坏姑娘,我很无辜,特别无辜,你自去追你的心上人,千千万万不要连累到无辜的我,我......我不做这个王后啦!先生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鱼儿已经鼓成圆滚滚的一个小球,钱三两拿手指尖戳它肚皮,它便一下一下的往上弹起来:“……谁说不让你成婚了,这婚,你还就是得非成不可。”
碧环:“先生,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姑娘……你可不能蓄意报复!”
钱三两朝天斜着翻了个白眼:“谁报复了,你且附耳过来。”
碧环立即颠颠地凑过来,踮着脚把耳朵往钱三两面前贴,听后者刻意压低了声音与她嘀嘀咕咕,越是往后听,眼睛便睁的越大,听到最后甚至都有些结巴了:“这,这样也可以?”
钱三两挑眉:“有什么不可以的。”
碧环皱起一对好看的眉,想了又想,吐信子一般吐了吐她尖尖的舌头:“先生,你给的这个任务太艰巨了,我怕做不好,要么……你换个人吧?”
钱三两正经瞧了她半晌,拍板定钉:“换不得。王后的人选已定下是你,这是其一,放眼整个南海,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了解碧琅的人,这是其二。这件事只有让你去做,我才会放心。”
碧环愁的都快哭了:“可是,可是我不放心……”
钱三两左右看了看,十分不要脸地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对碧环这几声抱怨充耳不闻:“加油,我看好你哟!”
“……”
鳞苍与碧环的婚宴定在五日之后,众妖虽是白白陪跑了一遭,但大多都客客气气的留下了。一时间,原本尚有些冷清的南海变得热闹非凡,不是这朵花把那只老虎的须子拔了,就是那只鸟儿将这只虾的壳剥了,再不就是传说龙女与南海看门的蟹兵看对了眼,春风一度了。反正大伙儿你碰碰我,我烦烦你,梁子结下不少,稀奇古怪的姻缘也结下不少,赤珊长老更是连日周旋在这些妖怪们之间,忙招待忙的头昏眼花,反倒是没什么精力去催促鳞苍多关照他尚未过门的新娘子了。
赤珊长老不来催,鳞苍也正好乐得清闲,不愿上赶着去多做关照,于是他一连几天都窝在寝殿中,每天早上睁眼第一句话,便是问身旁伺候的仆从,钱三两有没有来这里找过他。
鳞苍一连问了四天,侍候仆从都答没有。
鳞苍不禁有些恼火。
连他自己都想不通,送钱三两离开这事是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的,但当钱三两真的不来见他,真的对他冷淡了,不再给他添麻烦了,为何他这心里反而开始不是滋味。
明明他们两个在万妖宴上刚见到那会,钱三两的眼神灼热到几乎要将他拆吃入腹,模样更是多一刻都不愿等,可是怎么说冷就冷了,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难道真是那天他随手选出王后的行为惹钱三两不快了,这才憋着股火气许久不肯来见他?
唉,罢了,再多想什么都是无用,多见几面与少见几面的结果并不会不同,既然钱三两不想来,那么不来就是最好,免得好容易才将万妖宴上的误会解释清了,送他离开时又窝火闹腾,得不偿失。
鳞苍就这样一时换一个想法的琢磨着,很快便磨蹭到了第五天。
一大早,鳞苍便被赤珊长老从蚌壳中提了出来,眼睛还困倦地眯着,赤珊长老已吩咐几个小妖给他梳头穿衣,颈上挂了好几串沉甸甸的粉红珍珠。
赤珊长老是看着鳞苍从小长到大的,尽管后者如今已经做了鲛王,厉害到一个能打几百个,可在她老人家的心里,鳞苍永远都是她长不大的天真小侄子,而她唯二的两个心愿,便是在自己余下的十几年寿命中,看到她这个小侄子成亲,成仙。
鳞苍被赤珊长老揪着折腾了一通,兴致比头些天出席万妖宴时还低,尤其是想到正在隔壁描眉装扮的王后碧环,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碧环是谁?那可是碧琅的亲妹,是与他鳞苍打打闹闹几百年的女魔头,两人虽然不是亲妹,却胜似亲妹,当时指她为王后,只是因为放眼望去,宴上只得她这么一个关系亲密又顺眼的女妖,又是在情急之下未曾多做考虑,可如今不急了,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便就又都自己钻出来了。
谁在娶自己亲妹妹的时候会觉得自在?
纵使心中再多惆怅,说出的话都是覆水难收,定好的计划也都要执行,鳞苍在悄悄给碧琅通过气后,被几个貌美的女鲛人簇拥着,来到前殿。
钱三两是贵宾,婚宴自然是要坐到前排来。
方延是钱三两的徒弟,挨着坐在稍微往后的小桌上,不知是否错觉,鳞苍总觉着,如今的方延比他在陆地上看到时安分了许多,对钱三两也是真的恭顺了,虽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没了头发,可是依旧眉清目秀的,更莫名显得讨喜不少。
碧琅就坐在钱三两对面,抓准机会一个劲给他灌酒。鳞苍懒洋洋的倚在王座靠背上,偶尔拿余光去瞥一杯接一杯喝着酒的钱三两,却发现对方压根就不肯往他这边多施舍一眼,只顾着和碧琅你一句我一句的谈些趣事见闻。
不想看也好,多喝两杯酒,免得过会太清醒,闹起来不肯走。
不过看钱三两这副混不在意的模样,多半是真的生气了,也想通了,打算婚宴结束后就离开。
说起来,方延那边碧琅应该也已经招呼过了,等会若是他师父撒泼不肯走,就叫方延帮忙拽着拖走了去,横竖那酒里是已经掺过东西的,钱三两一口气喝下这么多,过会必定要昏昏沉沉,十分方便别人把他打晕带走。
过会将人送走之后,还要记着将他口中含的避水珠搜出来,免得这人转头便有回来了。
鳞苍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应付宾客很不尽心,几次三番地被妖怪们取笑说是娶了新娘子心急,魂早就不在手中的酒杯上了。
对此,鳞苍辩驳不出什么,几句话打闹下来,被妖怪们起哄提前回了寝殿。
尽管刻意将步子拖的很慢,进得门时,鳞苍还是看到碧环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他休息用的大蚌上。
阿贝张着壳,内里淡粉色的软肉微微颤抖,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了。而碧环山大王似的端坐在那里,两腿分的极开,手扶着膝盖,眼珠都不错的望向门口,一脸的翘首以盼。
碧环今天穿了件领口极低的黑底衣裙,上面绣着红纹装饰,两条藕一样嫩的手臂裸露在外面,头顶珍珠串成的流苏和后冠,搭配她那无比霸气的坐姿,让人看来只觉十分的......惨不忍睹。
估计是被鳞苍看傻丫头般的慈爱目光看毛了,碧环总算想起收一收她那无处安放的霸气,并拢双腿重新坐好,抬头朝鳞苍莞尔一笑。
鳞苍愣了愣,被吓得掉头就跑。
亲娘咧,打他出生起,就没见碧环这么娇羞娇弱以及矫揉做作的笑过。
然而还没跑出两步远,迎面一下撞在忽然紧闭的屋门上,身后,碧环娇滴滴又带着颤音的声音传来:“阿苍,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好歹也要把礼做成,喝了酒,上了塌,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过,才算一对真正的夫妻,你说是么?”
下一刻,鳞苍就被一只十分有力的胳膊给拦腰搂了回去。
另一头,婚宴上喝的迷迷糊糊的钱三两被碧琅和方延一路护送到海面上,登了岸,两人将他口中每一寸地方都仔细找过,可就是无论怎么都找不出一颗避水珠来。
两人心急如焚,惦记着再晚一些要遭到怀疑,正想把钱三两随便找个地方远远的扔下,而后两伙人彻底分道扬镳,却不想,睡得昏天黑地的钱三两忽然翻了个身,衣裳下袍被撑裂开,露出一截闪着寒光的蛇尾来,紧接着,原本男人的面貌也开始变化,身量缩短不少,还逐渐拔起一对丰满的胸部,平地转瞬变成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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