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苍:“……”
一时间,寝殿内十分安静。鳞苍与赤珊长老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蹬了一会,赤珊长老先忍不住了,正要开口,被鳞苍抢先打断道:“长老,你明知我并无意……”
“嗡嗡嗡嗡嗡——”阵阵刺耳声响传来,一名断了半根虾须的虾兵手足并用爬到门口,尖声报道:“报,大大大大大王,正殿里闯闯闯闯闯进来个……人!”
鳞苍募的转头。赤珊长老被这结巴虾兵带的有些跑偏,本能问道:“什什什什,什么人!”
虾兵抹一把脸,越结巴越是急,越是急越结巴,老半天也不能把话说明白,只反复念着什么“结界破了,人闯进来了。”鳞苍听的心急,抽身直奔正殿而去。才进门,就见许许多多的妖怪正挤在一处,中间空出一个圈,寻着气息,可知圈里站了三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两妖。
鳞苍眉头一皱,几步绕至王座前坐下,双腿须臾化成鱼尾,往上一挑一落,霎时掀起一道水柱冲散群妖,与圈内六道各含心事的目光对上。
蛇王碧琅自不必说,这是熟人,中间那个小光头也眼熟,那是害自己浪费了一颗“蛇牙”的小道士,最右边那个……鳞苍捂住心口,感到心脏正不受控制的怦怦跳动,擂鼓一般。
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分明无一处相像,但鳞苍偏就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这目光灼灼,恨不能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的家伙,正是钱三两。
赤珊长老终于姗姗来迟,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我的王啊——您可不该这时候来,贝壳簪还没往下发——咦?避水咒?乖乖,还真是个人。”
“好啊,上苍终究垂怜我鲛族,居然还在这大喜的日子送了个祭品下来,好的很,左右听令,快将他绑了做海菜扣肉!”
鳞苍神色微变。
鲛族仇恨人族这事并不是秘密,千百年来,鲛族因食人而遭天罚除仙籍,被困在这南海之中,不见天日,而人族掳掠鲛族,抽骨剐肉,抢鲛绡制鲛油,无所不用其极却能平安无事,上苍偏袒,两族旧怨,这一桩桩一件件累在一起,让每一个鲛妖提起人族时都不见什么好脸色。
试想,任谁能容忍“食物”反爬到自己头上来?于鲛族而言,人族原本只是他们用来果腹的。鲛族的想法很直接,就好比鸡爱吃虫,人爱吃鸡,而他们爱吃人,这在逻辑上并没有什么不对。
所以,钱三两此刻的处境,就仿佛一只被拔了毛的鸡落在锅里,他有心盯住鳞苍不放,殊不知周遭众妖也正热血沸腾的盯着他,在心中琢磨着究竟是红烧入味还是清蒸可口。
被拔了牙的病狼拿会咬人的兔子无可奈何,但如果一只会咬人的兔子不当心掉进狼窝,那么即使这些狼因病有所顾忌,杀不得它,却也能将这兔子生生剐下层皮来。
钱三两便是那只会咬人的兔子,神通傍身,人间自可随他逍遥,可一旦浸了水,到了南海鲛族的地盘,有许多事都由不得他了。
鳞苍心下焦急,这会赤珊长老只当钱三两是个普通人,便已恨不得将他生吃了,若再得知他就是自己的命劫……
“全都给本王退下!”
鳞苍忽然高声斥了一句,他舔了舔唇,心中存着千言万语想说,奈何此时不大方便,半点急迫也不能袒露:“长老,他曾救过本王一命,是本王的恩人,与那些狡诈之辈并不同,本王也曾答应许他个愿望,你且将他带到偏殿去,本座过会亲自接待他,当务之急,莫要耽搁万妖宴。”
鳞苍这几句话说的很急,甚至边说边到了钱三两身旁,状似无意地拍了拍他的手。
说了再见便杀你,真到再见时,却是一门心思的想护你。
鳞苍道:“长老,簪子可发了?”
“这就发这就发。”王上终于回心转意愿意挑媳妇,莫大的欣慰冲淡了方才那股子愤怒,再加上鳞苍的恩人一说,赤珊长老对钱三两的态度立刻就软和下来,差人将他请到一旁落座,转身兴冲冲地摸出二十来支贝壳簪,扬声喊道:“来来来,大伙儿来领簪子了!”
鳞苍悄悄地松了口气,眼尾余光不自觉地往钱三两身上瞟,却见这家伙仍是目不转睛的瞪着他,仿佛对方才即将遭遇的危险一无所知。
场合不对,时候不对,于是什么都不对。
什么久别重逢的欢欣雀跃,或是斥他不听劝的恼怒无奈,通通不能说。
鳞苍哪里知道,钱三两这一路赶来,听的最多的便是鲛王要办万妖宴选王后,如今更亲眼看到这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妖怪在鳞苍面前晃来晃去,心中的醋坛子早就翻了。
好么,他在那头梦里梦外的念着这条小鱼,想着放他清净些时日,没准就想开了,知道怎么才是好的了,结果这小鱼倒很仗义,好吃好睡不说,居然还要大张旗鼓的选媳妇了。
莫非鲛族都这般没心没肺,莫非当日鳞苍离去时,脸上的犹豫不决竟全是假的?
鳞苍总不会是七窍通了六窍,唯独对自己的心意,一窍不通罢?
钱三两想了又想,将两人往日相处的点滴小事尽数回忆了,心中认定鳞苍对他是有些情谊的,目光越发灼灼。
鳞苍被钱三两瞪得发毛,忍不住恶狠狠剜他一眼,这一剜不要紧,却见钱三两翻手自一位蛇妖姑娘头上抽下贝壳簪,转瞬别在自个发间。
被抢了贝壳簪的蛇妖姑娘惊呼一声,捂着小嘴转过身来,想是因着惊讶,心思无法维持在幻形术上,容貌乍变,由一名娇憨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个风情妩媚的女人。
当然还是个蛇妖。
倒是蛇王碧琅看到这姑娘变化后的脸,抽了一口冷气:“十一妹!怎么是你?你……你不是在前几日就赶去狼族完婚了?你在这里,我的小公主又在哪里?”
团团的乱。
钱三两便是在这极度的混乱中,字正腔圆道:“也别等过会接待了,现下就能接,毕竟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同你们的王上结秦晋之好。”
“换句话说,我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
事情发展的太跳跃,妖怪们目瞪口呆。
钱三两站起身来,顶着赤珊长老眼中重又燃起的熊熊怒火往前走:“鳞苍,你瞧我现在这模样,是否比之前好看多了?是否当的起你心中恩人的霁月风光?是否能做你的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中秋节快乐哦
☆、本座任性,章名想换就换
许是受了鬼气侵扰的缘故,钱三两原本的长相其实挺阴柔,细眉细眼肤白腰细的,身量也不算很高。此刻他将满头长发披散下来,搭配发间一根莹白的贝壳簪,一眼望过去,居然还很和谐。
如果没有脸上那枚见鬼的印子。
钱三两走的不算慢,须臾便踱到王座下方,太远便能瞧见鳞苍身下那条光光亮亮的蓝色鱼尾,非常漂亮。钱三两再沿着台阶慢慢往上走,直到最上方,然后他俯身亲了亲鳞苍的眉梢,之后是眼睑。
丝毫不带任何情.欲的亲昵,仿佛是在用行动对鳞苍说:我来了,你是我的。
鳞苍安静的窝在王座上,一吻之后,他的眼睫颤了颤,身形开始慢慢的抽长,变得像个小巨人,眼珠湛蓝,耳朵尖上也渐渐覆了一层细碎的鳞片,下腹一颗半嵌进皮肤中的东珠正散发着温和的光晕,柔顺的长发散开,垫在身下铺满了整个王座。
这是钱三两第一次见到鳞苍完全妖身的状态,与在凡间时单纯露个鱼尾,显几片鱼鳞相比,此时的鳞苍才是一只真正的妖,或者说--才像一位真正的妖王。
被这样的鳞苍幽幽看着,钱三两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忽然感到腰间一紧,下一刻便双脚悬空,被鳞苍一尾巴甩飞了出去,同时感到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无数锋利的刀刮过,刺激的钱三两险些当场晕过去。
赤珊长老居然会偷袭。
原本,钱三两的警惕性不至于这样低,但他此次和鳞苍久别重逢,一时情难自制,又想着既然鳞苍已经发话,底下的妖怪们纵使再心有不满,也断然不会在这样的重要场合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说到底,钱三两还是太小瞧鲛族对王后人选的重视,也太小瞧鲛族对人类的仇恨了。
鳞苍方才现原身,并非是因为和他钱三两耳鬓厮磨的亲吻,而是为了帮他挡招。
钱三两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扔了出去,堪堪站稳,转身便瞧见赤珊长老没来得及收回手中的兵器,直直向鳞苍下腹的东珠刺了过去。
那是一样形状怪异的兵器,很锋利,还像活物似的会动,钱三两没见过,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看到赤珊长老用出这招后,手中兵器便不怎么听她使唤了,全身都涨起尖刺,在一片赤色光芒的包裹中,径直刺向鳞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钱三两光是看着便感到背后汗毛倒竖,如果不是鳞苍方才甩给他一尾巴,此刻他该是已经被赤珊长老捅的透心凉了。
这分明是一记有来无回的杀招。
兵刃脱手,赤珊长老急得尖声叫起来,匆忙飞身上前想要收回它,也因此,心急的她没有看清楚鳞苍如何动作,等她重新抓住兵器时,才发现那兵器的另一头已经抵上鳞苍腹部的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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