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方延。
方延笑眯眯地看着钱三两:“师尊,皇帝给你好差事了罢?”
钱三两呵呵了两声:“你早知道我还能做回国师罢?”
方延点头如捣蒜,充满期待地问道:“师尊,你即将二入化仙宫,有没有很激动,很热血澎湃?”
钱三两望了方延一眼,平平地道:“没有。”
方延被噎了一下,悻悻撇嘴,尤不死心:“就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点的迫不及待?没有想回去看看?”
钱三两十分和蔼地笑了笑,道:“为师很想打你。”
霎时,方延敛起期待的神色,冰凉凉地道:“等你能打得过再说罢。”拂袖出门。
钱三两点点头,继续往前走。是呵,这不是打不过么?要是能打得过,早就打了。
进到院里,迎面遇上哭哭啼啼低头跑路的妙娘,一时没躲开,戳在原地被对方撞了个满怀。
妙娘撞到钱三两之后,抬头看了看,再低头,哭的似乎是比方才更伤心了:“呜呜呜——先生,今日妙娘要和您告个假,妙娘想静静,不能给您做饭了,呜呜……”
钱三两尚在发愣:“为什……”
询问的话尚未说完,何由从角落的一个小屋里追出来,跌跌撞撞,哀哀切切:“妙娘,你听我说,我昨晚喝醉了酒,并非有意喊错……”
妙娘扭头啐一声,眼圈通红:“你别和我说对不住,也别再拉我的手,赶紧的滚去找你的芙儿罢!”跺跺脚,掩面哭着跑了。
何由跟在后面坚持不懈地追:“妙娘,你听我解释……”
天边儿飘来一块云,恰到好处地把太阳遮了。
钱三两木然地继续往前走,路过小厨房,见虎子面对妙娘与何由离开的方向负手站着,正在感怀:“问世间情为何物,唉,一山~不容~二虎啊~~~”
钱三两皱皱眉,转身往鳞苍的屋子走。
唉,怎么哪里都鸡飞狗跳的,今天究竟是什么倒霉日子?
推开门,见鳞苍正满面笑容地在逗秃毛小狐狸玩,旁边坐着个愁眉苦脸的李小将军。
李欣欣见钱三两进门,眼里亮了亮,忙起身拱手道:“唉唉,都怪我从前有眼无珠,忽视了先生。”深深作一揖:“我和先生赔罪了,望先生不要介怀。”
钱三两愣了愣,方才颇迟钝地想起,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就是自己作为鳞苍和方延师父的闲话已经传出去了。
李欣欣仍在愧疚自责,兼且满心敬佩:“如先生这样大隐隐于市,不逐名利的,才真当得起活神仙三字!”
钱三两木然的脸上泛起点儿酸,特别真心实意地推辞道:“哪里哪里,你这么说实在太折煞我了。”
话音刚落,李欣欣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敬佩:“先生实在谦逊!”
钱三两终于放弃推辞,淡然道:“请说来意罢。”话毕,凑到鳞苍身旁,也跟着他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
小狐狸秃了块毛,自觉形象受损,正怏怏不乐的趴在桌子上不动。鳞苍觉着有趣,就拿烧好的鸡腿去逗她。
李欣欣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抱拳道:“先生,恒知他是个很遵纪守法的人,不会谋逆。”
钱三两抬眼道:“恒知?”
李欣欣摸一摸鼻尖,哂笑道:“就是顾醒顾老板,字恒知,也是端王殿下。”
“哦,你们俩倒很熟。”钱三两点点头,从鳞苍手里接过烧鸡腿,掐下一小块肉递到小狐狸鼻子底下:“但是端王遵纪守法?你在给我讲笑话么?”
听着的确很像个笑话。李欣欣立时改口:“咳咳,恒知他,在大事上还是很遵纪守法的,烦请先生想个法子,救他一救。”
鳞苍不合时宜地惊呼道:“呀,她吃了她吃了!好宓儿,不就是掉了几根毛么?会长出来的,乖,好好吃饭。”
钱三两瞥了李欣欣一眼,叹道:“案子归明正衙管,我能有什么方法?我当初报给明正衙的时候,哪里会想到那暗室的主子是他了?”顿了顿。“话说回来,你也不必太担心,如果他真的冤枉,自然会有人为他做主,查出真的反贼来。”
李欣欣显得很迟疑:“但……先生有所不知,明正衙内……最擅屈打成招……”
如此担忧朋友,果然是个很义气的人。钱三两却忽的挑起眉:“明正衙是挺能折腾人的,昨晚我去见陛下,看到端王被吊在刑架子上,打的不成人形。”
趴在桌上的小狐狸颤了颤,仰起头。
李欣欣皱眉道:“那……那他……”
钱三两惆怅地摇了摇头:“被打的晕过去了,没有说什么。这种要被凌迟的大罪,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能认啊。”
闻言,李欣欣把眉头皱的更深,愤愤然拍桌:“胡闹!恒知的封号还没削,他们怎么就敢下这么重的手!”深吸一口气。“恒知他,他虽然时常和我抱怨他的皇兄抠门吝啬,小肚鸡肠,婆婆妈妈唠唠叨叨,但他是绝不会反的呀!”
钱三两随手安抚了一把绷着身子的小狐狸,低声道:“唔,或许罢,或许。”说着说着,想起皇帝给端王换的那间无比豪华的“牢房”,抽了抽嘴角,感慨道:“唉,不过被打得真挺惨的。”
既然人精皇帝希望旁的人认为端王凶多吉少,那他钱三两就先卖个乖,别给自己找麻烦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神一样的对手以及……猪一样的队友。
ps决定来点实际哒,揪到第一百层回复发红包,嘿嘿。
☆、三十一次解释
客气地送走李小将军和宓儿之后,两人得了个清净。
方延不晓得干什么去了,妙娘跟何由也不知所踪,剩下一个连酱油和醋都分不清楚的虎子,钱三两斟酌再三,到底没敢让他碰灶台,而是放他出去买现成的吃食了。
钱三两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没兴趣再被毒死一次。
天儿热,小狐狸一走,鳞苍便有些兴致缺缺。
乏了就要睡,鳞苍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所以他铺好竹席,合衣躺下,耳侧慢慢的浮起鳞片,变回了原身。
比起硬邦邦的两条腿,其实鳞苍更爱自己前后都能打弯的鱼尾。
鳞苍闭着眼睛静心了一会,然后他静不下去了。
睁眼,钱三两正满面笑容地盯着他看,看两眼,满足的笑一笑,再看两眼,幽幽叹声气,就像在看一块成色极好却略有瑕疵的玉,不买心疼,买了肉疼。鳞苍被钱三两看得发怵,身上的寒毛终于一根一根竖了起来。“你在看什么?”
钱三两看着鳞苍忽然坐起,勉强将脸上名为满足的笑容稍微收了收,随口答道:“看你。”
唉呀呀,自打理顺了心思之后,再看鳞苍,那真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好看。以前还觉着他厉气重,不大好相处,现在想来——身为一族之王,脾气太好才是怪事罢?再说,就算那发怒时抿紧的唇,上挑的眉,半眯的眼……
钱三两无声的咧开嘴,自觉自发的将发怒转换成娇嗔。
鳞苍猜不到钱三两想什么,但眼见对方的表情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扭曲,饶是再好的耐心也撑不住了:“……钱三两!”鱼尾前折,像只灵巧手臂似的抽了上去。
钱三两已经被追打过很多回,在如何躲打这方面,经验很足,所以这会他连犹豫都没有,在鳞苍甩尾的瞬间就向后弯腰,堪堪避过。钱三两望着在自己眼前一扫而过的鱼尾,悻悻笑了笑,一脸后怕地直起身体,哪知刚坐正,鳞苍便甩着他尚未收回的鱼尾第二次拍了下来。
再之后,钱三两一脸懵逼地被鳞苍拍了个正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鳞苍已经追打过钱三两很多回,在如何准确无误的打到他这件事上,经验也很足。
钱三两挨了揍,鼻头红了一块,整个人比方才冷静不少:“……大王您刚刚说啥话了吗?小的没听清。”
鳞苍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抱起胳膊:“问你在看什么。”
钱三两迟疑道:“看你……”
鳞苍甩一甩尾巴:“什么?”
钱三两顿时满脸正直:“……枕的玉枕。”话毕伸手,珍而重之又小心谨慎地捧起那个玉片串起的小枕头,装模作样道:“观之剔透,触之温凉,好玉,好玉。”
鳞苍神色奇怪地瞥了钱三两一眼:“自然是好玉。这枕头是迟舒知道我畏热后,特意寻来给我用的,十分珍贵。”
气氛似乎是有些尴尬。
静默片刻,钱三两皱起眉,再仔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枕头:“虽是好玉,但煞气太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来的,大王热了还是多洗澡,少用这玩意。”
鳞苍:“……”一把抢回玉枕,重新放好再拍了拍:“我要睡觉,你出去。”
“唉,好,我出去。”钱三两揉了揉泛红的鼻头,起身往外走,待开了门,一股热浪铺面袭来。钱三两望着屋外被毒辣日头烤得有些玄幻的小院,心中忽的涌起一阵悲凉。
问时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愁白了头啊~~~
钱三两又折了回来。
折回来坐到床边儿,悲凉地问道:“大王,你为啥非得做仙呐?做仙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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