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严雪迟还是先一步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兰瑟低头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
凌晨两点半。
“晚上好。”
两个人在电梯前杵了好一会儿,唯一的声音就是严雪迟肩上喵喵直叫的橘子,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兰瑟,似乎想上前去撒娇,但又不太敢从主人肩头上蹦下来。
“严先生要搬家吗?”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兰瑟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嗯。”
都已经看见了,严雪迟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你要去哪儿?”
“军部。”兰瑟回答的也简洁,“对了,还有我哥哥的事情。严先生别想多,没有拿真人的器官给人造人使用,找人的任务也被取消了。”
“是吗,那挺好的。”电梯里狭小的空间,简直是将尴尬二字无限度的放大,严雪迟抵着电梯厢站着,脑袋埋在箱子后面,看不见前面镜子里兰瑟的表情。
忽然,严雪迟觉得肩头一轻。
一低头,橘子先一步跳了下去,跑到了兰瑟脚下不断的打滚翻着肚皮,还用毛茸茸的脑袋不断的蹭着他的裤腿。
“橘子,回来。”严雪迟反应过来的时候,橘子已经往对方裤子上掉了一身毛了。
本来想这么相安无事的走出电梯,不再说话,如此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橘子并没有听话想要回来的意思,依旧是在扒在兰瑟身上不肯离开。
要不是手里搬着箱子,严雪迟准个直接上手去抓。
电梯门打开之后,严雪迟顾不得多,直接把手中的东西靠墙边放下,转身朝着兰瑟脚边小路小跑。
然而橘子根本没有回来的意思,见着严雪迟来抓自己,直接从地上一跃,蹬了一下兰瑟的臂膀,一跃上了他的肩头。
“我抱一下我的猫。”严雪迟见他板着脸,笑得有些勉强。见着兰瑟没什么反应,最终还是朝着他肩膀的方向伸出手,将小东西提着后颈拽了下来。
然而大抵是忘了它有爪子,这么一拽,遭殃的还是兰瑟身上的衣服。
“喵呜!”橘子明显还不知道自己闯祸了,满脸写着幽怨。
严雪迟看见了他肩上那块儿被抓烂的衣料,一时间想说些什么。但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面对这张脸,就下意识的有些语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抱歉,我会……”
“没事,衣服本来就没有第二次穿的必要,坏了就坏了。需要帮你把东西搬到车上吗?”兰瑟瞥了一眼自己肩上被抓出来的痕迹,没有生气,只是伸手将猫毛挑了下去。
“不需要,谢谢。”严雪迟说完之后重新把橘子放回肩头,再一次搬起地上的东西准备往外走。
兰瑟目送远去的背影,没再说话。
这么快就跑了。
不过兰瑟仔细想了想,的确是太冲动了些。
自己求得是满心的喜欢,热烈的感情。但对方求得更多是细水长流的相伴相护,热烈与否是次要的,最最重要的是要安稳。
等于说,从一开始,努力的方向就出了偏差,如今出现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
兰瑟站在原地沉思了很久,才快步向外走去。
新租的地方离联邦大楼也不算远。
但面积比那边的要小很多,进门的过道不过刚到一人宽。
卧室也是打出来的阁楼,站直就已经很勉强的高度,有些狭窄。
不过好在环境干净,不需要严雪迟自己再做打扫。
草草收拾完之后,严雪迟便倚在床上。
刚没打开手环,就看见了新闻推送。
大概是说梧桐星的战况依旧不稳定,虽然已经收复,但时长还是会出现各种袭击。
军部和皇室的驻扎军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急需支援。
不过情况危机,暂时没有人愿意主动前往。哪怕靠着梧桐星收复事件跨级加功的穆顿少将这一次都有些迟疑。军部已经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准备找出合适人选前往。
严雪迟心想难怪刚才看着兰瑟急急匆匆的往外走。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动静过大,吵到对方了,这么看来,应该是军部那边的通知,迫不得已才二半夜爬起来。
又将新闻向下翻,看见了当地的战况图片。
虽然已经打了未成年人禁止观看的预警,但真正点开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触目惊心。
满地都是肢体上的“残垣断壁”,有的血迹还未凝固,将周围的一切染的猩红。
运气不好的情况下,还能看见一些更有冲击力的事件。
连收复此地的人都不愿意再去,想必这一次死九死一生。
虽然给的功勋多,而且越级加军衔,但抵不过能进军部的军官都是背景深厚,哪怕自己愿意上,也得顾忌一家老小的意愿。
严雪迟放下手环,平躺在床上。
要是当初自己进了军部,这种时候肯定能做到万死不辞。
不过严雪迟仔细想了想,当年在学校学的各种军事理论以及实战操作,因为毕业之后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当初多少门实战课程拿的第一,现在估计把战舰扔到他面前连启动都不会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思绪总是容易不受控制。
多少年了,靠着冰冷的抑制剂和没有体温的器具。平时对真人的渴求表现的并不明显,但一旦开启了这个苗头,很多见不得人的心思又一次蠢蠢欲动。
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现在应该已经得到久逢甘霖之后的餍足,或者是还在不死不休之中挣扎沦陷。
严雪迟没再想下去,赶忙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洗手间往脸上泼了把冷水,又翻出来抑制剂,然而刚准备注射的时候,似乎又想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使用任何药剂都要遵循医嘱。
上一次抑制剂使用过量的感觉严雪迟这辈子都不会忘。
想了半天,严雪迟最终还是将抑制剂收了回去,重新躺会床准备睡觉。
横竖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事情了。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想要入睡并不难。
但万万没想到。
在现实里戛然而止的事情,在梦里却是得到了延续。
还是在那个房间,不同的是这一回交缠的地方并不是沙发,而是足以容纳两个人的床榻上。
衣衫虽然还挂在身上,但基本已经挡不住什么,一抬头,看见的就是那张英俊到犯规的面容。
严雪迟知道这是梦。
既然现实里放不下脸面去找别人纾解,那梦里怎么荒唐都是被允许的。
因为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仗着梦里的事情极度隐私,严雪迟也大胆了好些。
没再像白日里一样,一举一动都尽量谨慎,而是直接伸出双臂环上了对方的后颈,甚至有意主动索吻。
对方身上清冽的气味在密闭的环境理尤为明显。
严雪迟忍不住将脑袋埋在颈窝里,去感受更多。
濒死窒息的感觉往往会带来另外一种极端,却又不可思议的感受。
以前私下无人的时候,严雪迟自己探索过这种事情。
但自己玩总归是难以尽兴,把主动权交由对方的时候,方能体会其中的乐趣。
梦中的事物总会被大幅度美化。
虽然是严雪迟并没见过对方未着衣衫的样子,但脑内已经自动把对方调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只是依旧沉默寡言,一句话都不说,绷着个脸,仿佛和严雪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连这种状态下都不肯放松半分。
和那个时候恨不得把这么多年的滴滴点点一口气倾诉完的那个人,多少有些出入。
其实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带着嘲笑和威胁的意味,严雪迟还是希望对方能说些什么。
哪怕放在平日里是污言秽语都好。
或者更激烈的言辞,严雪迟都能良好接受。
甚至给出更良好的回应。
缠绵的长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直持续到身上的布料都寥寥无几,彻底坦诚相对的时候,严雪迟才环着他的脖子,轻声说道,“我没有用抑制剂。”
然而听到这句话之后,对方良久没有继续,唯一的动作就是理了理自己散乱的长发。
现实里不能使用抑制剂。
连梦里也得不到解脱。
严雪迟一时间有些烦躁。
“你怎么不……”
“忽然想起来,白天的时候,严先生把我推开的事情。所以不想继续了。”金发男子说完之后,捡起散落在床下的衬衫,开始自顾自的系扣子。
严雪迟一时间有些着急,但又找不到什么好的挽留方式,“不,那个时候不是有意的。”
“这是在挽留我吗?”
“对……请你别走。”
横竖在梦境之中,平日里如何难以启齿的话,这种时候都能开得了口。
听见这句请你别走之后,正在穿衣服的男人果真是停下了动作,“想挽留我,就拿出一点行动。”
说完之后,男子的目光转向里那个带锁的床头柜。
严雪迟战战兢兢的打开,被里面的东西吓得一怔。
但随即也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