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刹那,那双眉眼就化作了云烟,四处飞散。
“不要!”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听到了自己喊声,喊得自己霎那间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额上隐隐冒出了些冷汗。
方才是谁,是谁的眉眼?为什么我感觉那么熟悉,却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眸……等等,他心里冒出个古怪的念头,是不是那个画中美人的?
这个念头说来也情有可原,毕竟一直以来自己能见到的美人都少得可怜,脸皮厚一些的话,可以把自己算上,可方才看到的,明明就不是自己。
真是奇怪了,自己明明只见过画中人,即使偷偷臆想了无数次,可那也毕竟是幅画,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真实的感觉?
等等,奇怪的似乎不只是这一件事,我这是在哪?
他惊得一下子坐起来,这,这,不是我投宿的客栈啊!
“这位公子醒啦。”听到了里头有动静,一位侍女推门进来。
“这位小姐姐,请问我这是在哪啊?”慌张归慌张,见来人是个女子,他拱手一礼。
“这里是悠然王府,听闻公子你是在春试考场上昏倒了,殿下就将你带回府医治。”
悠然王府,不会是那个悠然王吧……
淳于夜来询问:“悠然王府?请问是哪位悠然王?”
侍女听他言语,掩袖抿嘴一笑,“整个昀庭自然只有一位悠然王。公子,这里是刚煎好的药,趁热喝下,便早些休息吧。”
“哦,哦,好的,谢谢小姐姐。”
悠然王,自然是,慕如羽。
一碗安神药喝下,淳于夜来枕着手臂却怎么也睡不着。
到了后半夜,淳于夜来的忧心忡忡终于败在了起药效的安神药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烟云之上,孤月皎皎,照彻河山。一骑快马正向清微山的方向奔去,骑马者一身月白色的广袖华服迎风猎猎。
“嗯,到了。”慕如羽心中一说。
朗月之下,夜视依然不错,已可看到前方郁郁葱葱的清微山山脚。清微山壁立千仞,山顶悬临殿更是有一小半临悬崖而建,举头仰望,仿佛那殿宇都立在云端,高不可攀,加之那临崖构造看似极险,让人只是望着都不禁心生惧意。
慕如羽跳下马来牵马而行,抬头望了一眼散发着微微灯火光晕的悬临殿,就继续神色不变的朝前走去。
寻常人想要上到清微山顶寻青岳尊主,须得找个好天气,起个大早,爬个大半天天的石阶,才能到达山顶的悬临殿,这还得赶巧尊主正在殿中。可是上得了山,还得下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又得花去约莫一天。这上一趟清微山忒是有点折磨人,所以许多人轻易不想尝试,特别是在夜晚……
可现下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牵着马儿悠哉悠哉得沿着山路往里走去。
清微山毕竟是昀庭王室赐予的修行之地,山道修得还算平整好走。四下还有些住家,大半夜的,从外头还能看见一二窗子里透出的暖黄色灯火,在这黑夜里照得人心里也有些暖。
再往更高处走去,连住家也越来越少,直至没有。路边没有灯火,只有些零星小虫的光,再是,月光透过头顶林荫枝桠,撒了一地细碎的光辉。
慕如羽心里出奇的静,真有点想就这么走下去——
“不过还有些正事要办。”他拍了拍骏马的脖子,对它说了句,“你就在附近等我吧。”
这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甩了甩鬃毛,当真离开他,自己溜达去了。
第7章 第 7 章
“你这不是问完了,怎么还不回府去,敢情是来喝酒的?”
悬临殿的临崖阁视野极佳,往外看去,云月、川泽、山林、盛京,尽收眼底,再配上悬临殿里自酿的竹叶清酒,简直让人不知今夕何夕,就想赖在山上当一个修习者。
“老姐,我也有段时间没来了,你这好意思赶我走?”说话的正是趁着山下没人的时候,动用法术飞身而上的慕如羽,而坐在桌案对面带笑看着他的正是青岳尊主的夫人,慕如羽的长姊慕芷蘅。
“你事务也不少,难道——又要住上十天半个月?”住上十天半个月把青岳私藏的这些好酒都喝完?其实这点慕芷蘅没有多大意见。
“不用十天半个月这么长,不过几天还是要的。”
“啧啧,不对劲啊,瞧你的神色,是遇上什么事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长姊,眼光就是有点犀利,不过慕如羽却不好说自己有些事没想明白,来山上躲几日清净的。
慕如羽,“我是没遇上什么麻烦事,别人遇上的,我不是问了你了么,锥心蛊。”
“唔,中这种蛊是不好受,调配的方案也有许多种,不知他/她中的是哪一种?有机会的话你可把人带来给我看看。”芷蘅说完,对他轻轻一笑。
又来了,做姐姐的都是这么八卦的吗?
慕如羽抿了一点酒,回看过去,问道:“你和小尊主姐夫成婚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啊。”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么,怎么还没个着落?”慕芷蘅睨了他一眼。
夜已深了,两人也不再多叙。慕芷蘅自顾离去,留他一人,在夜风之中自斟自饮。
日上三竿,淳于夜来在王府里醒来,不只是安神药的药效太好,还是王府的被褥太舒服,他似乎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真想赖他一天的床。可忽一觉察这是别人家,而且还是悠然王府,他就一刻也躺不住了。
屋子里的桌案上已经摆好了早点,他扒了几口粥,竟然还是温的,他顿觉这王府真是太有人情味儿。
吃完早点,他梳整了一下,出门想找个府上的人道个谢,告知一声他准备离开,一推开门,恰好看到江上叶路过。江上叶自然是识得他,不过他并不知道江上叶是悠然王的近身侍卫。
“这位兄台,请留步。”淳于夜来礼了一礼,江上叶点了点头,用一种非常正经的眼神掩饰了自己心中“这个猛士要说什么”的八卦心思。
淳于夜来,“不知悠然王殿下是否在府上,昨日承蒙相救,感激不尽,在下想去道谢。”
江上叶,“哦,殿下近日都不在府上。”
“那真是不巧,那在下之后再来道谢。”淳于夜来心里也有些失望。
江上叶,“之后?公子是要离府了?可是昨日府上的大夫说公子的身子不太好,需要静养几日,殿下已经留话了,公子可在府上再住几日,直到汇文馆揭榜。”
淳于夜来,“这,似乎,不太……”
江上叶,“公子就先住下吧,江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江上叶看似是慢行,可实际上步子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再住几日?淳于夜来心想,不如就再住几日吧。身上的盘缠可不够在原先的客栈住那么多天,那原是想在春试结束后试试找个大通铺,住几宿再说,可如今既然能住在悠然王府,又何必去找大通铺呢。
哎,真是人穷志短。淳于夜来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
七日之后,汇文馆揭榜。进得前十名的考生是由汇文馆派专人告知名次的。那通知淳于夜来的人先是到了他原先租住的客栈,可一打听,人早已不住在那儿了,却是由客栈老板告知,可去悠然王府看看,兴许人还在那里。
那传递消息的人一到悠然王府,淳于夜来果真是在那里。
淳于夜来谢过传信人,解开信折一看,原来自己考中了第七名。昀庭春试两年一次,考中前五名者还需入的王宫,由国主再试一场,再比出名次,由国主分派官位。而六到十名,则由汇文馆给出一张整理出的尚有空缺的官职一览,可自行选择和报到。
淳于夜来知道自己这个名次已不必再考,觉得只要少一场考试,就觉得轻松了许多。他这想法要是被其他考生知道,恐怕多数会被斥为不思进取——好不容易进盛京一次,自然要见得天颜,才有更多晋升的可能。不过,淳于夜来没这么多野心,他是冲着查令司来的。
淳于夜来打开信折中的另一封纸,原来是目前空缺的官员一览,一看这五花八门的官名,他从中细细找到了查令司的查令史一职。
正巧,江上叶听闻府里出了一个小官,就前来道贺。几句客套之后,江上叶询问他的去向,他却不便明说,便询问起江上叶的意见。
“江兄,你来得正好,我对这些官名都不算熟悉,可否请问,哪个官职是去查案的?”
江上叶,“查案?你怎么对查案感兴趣?”
“历来有点研究。”自是不能说自己跟那帮下蛊的,和那帮绑人的结了梁子,非要把他们逮出来了。
江上叶,“好说,巡捕坊是一个,诶,不过这里没有巡捕房,哦,竟然查令司也在列!”
听他语气微变,淳于夜来追问道:“查令司如何?”
江上叶,“查令司是巡捕坊的上一级,巡捕坊不好处理的案子由查令司接手。”
淳于夜来,“巡捕坊不好处理的案子?”
江上叶,“自然有了,涉及达官贵人,巫妖邪术的案子,巡捕坊往往不好处置。”
这不正是我所想要的么,淳于夜来心想。
“好,多谢江兄告知。”
江上叶,“不必客气。”
其实江上叶心道,自己是不是给殿下挖了个坑,他没有告知淳于夜来的是,查令司是在悠然王的治下。涉及王宫贵族的案子,有悠然王的身份可以压得住阵脚;而涉及巫妖邪术之事,昀庭王室可以调用清微山的力量,由此,管理查令司,悠然王是除国主之外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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