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允凶神恶煞道:“过招!?”
荆无忧笑笑道:“怎么,怕啦?”
上官允嘴角一抽,撸起袖子,咬牙切齿地道:“嗨哟,真别以为你他娘的到了筑基后期我就怕你了,我正想好好揍你一顿呢,走!出去干!!”
数只仙鹤乘着阳光白云,划过碧空如洗的蓝天,木屋外尖叫声,哀嚎声连连不断。
上官允根基其实算中等偏上,可是不够努力,目前还处于筑基初期阶段。
幸亏荆无忧只是玩玩,没有动真格,才没把他的二师兄给打成伤残。
不过虽然没有打残,但也是受了些许的伤,脑袋上肿了好几个偌大的红包,搞得上官允是恨死他却又纳闷无法搞死他。大师兄是别想了,不联合这臭小子一起弄他就不错了,如果找师尊哭诉的话……兴许还能起到些作用!
于是,上官允便顶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信誓旦旦地去哭诉了。
不久后,他便获得了一瓶草药膏。
……还是他自己曾经赠予过洛潇的那一瓶。
上官允:“……”
苍天不仁!!
·夜晚
夜色静静深了,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柳梢,洒下皎洁的银辉,凉风吹拂,阵阵清冷。
凤迟龄居住的房间里暖意盎然,烛火窜窜,那抹水色身影立在画案前,暖光将那枚点着娇美梅花的面具衬得隐隐泛红。
他右手持笔,左手背于身后,一丝不苟,一撇一勾地画着。
这时,在他身后倏然投下一抹阴影,发出“踏踏”的脚步声,慢慢朝他走进,可凤迟龄也依旧无动于衷地画着,仿佛明白对方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画中白雪皑皑,寒梅栩栩如生,右侧空白处还有一首古人的诗词赋——“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美不胜收。
等那声音挨到身后只差一尺有余,脚步声逐渐停了,接着就听身后的声音有些怯怯地道:“尊主,您看这样行吗?”
笔锋陡然一顿,凤迟龄慢慢将其放下了,无言转过头,等那张脸映入自己的视线,手抵着下巴打量了一番后,他才认可般地微微点头,道:“行。”
“那就好……”
“你来看看我这幅画,如何?”
道完,他拉过对方,将自己的画摆放在他面前。
那人似乎犹豫片晌,才道:“……非常好看!!”
凤迟龄似是不太高兴:“说实话。”
“……真的挺好看的。”
得到这个答案,凤迟龄轻轻叹了口气,歪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妥协道:“好吧,就当你说的是实话。”
顿了顿,他又道:那如果和无忧比的话,又如何?”
“……”
夜深人静,皎洁明月能悄无声息地爬起,也能无声无息地落下。
最后,迎来了荆无忧期望已久的“明日”。
他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在今日,他似乎格外注重自己的外表。平日里根本不屑梳理的头发,单单一个早上,也能梳个百八十回。
今天,是凤迟龄答应与他单独下山游玩一整天的日子。
五年来,他们师徒四人基本没下过几次山。就算下去过,也都是四个人一起结伴而行,连两人并行的情况都不存在,更别说单独一人下山了。
而在今天,他可以和凤迟龄一同下山,那可真是……
衣冠楚楚的荆无忧一路上都掩盖不住自己脸上的高兴之色,嘴角总是情不自禁地上扬,霎时有种世间最高兴的事也不过于此的特殊感觉。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好不矜持地一跃一蹦,等走到大师兄房间边上才停了下来,两手打在脸颊上胡乱揉了揉,随后换了一张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微笑脸走了进去。
那身水色以面对着画案,背对着他的姿势坐着。
荆无忧弯下腰,故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边接近边缓缓举起双手,在距离对方不过一寸的时候,他突然从背后环住他,唤道:“大师兄!”
此番举动一出,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形猛地一颤,荆无忧眨了眨眼,侧过脸,将半张脸贴在他的背上,闭眼笑道:“今天是大师兄和我一到下山的日子,就我们两个人哦,师兄不会是忘了吧?”
这声音听起来慵懒迷离,从好看的薄唇中溢出,低沉中还噙着点儿微微沙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地传入怀中人的耳朵里,可哪知道怀中人对此,身体是愈发地僵硬,宛如石块。
久久没有等到期待之人的回应,荆无忧颇感疑惑地睁开了眼。
既然对方没有动身也没动口,他就打算这样抱着凤迟龄不放手,脸上挂着的笑意逐渐转化为担忧,他小声问道:“大师兄怎么了吗?莫非是哪里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今天不去也没有关系,我就在这里陪你一天。”
凤迟龄久久不语,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圈,袖口里的双手却不易察觉地摩挲着,半晌才开口道:“不,不用……”
荆无忧顿了顿,抬头挑眉道:“大师兄?”
凤迟龄嗫嚅道:“我没事,不用担心,那个……你先……”
听怀中人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完整的一句话来,荆无忧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怀中人的后脑勺上望,随即手掌微微下移,不动声色地在他腰际掐了一把。
一声颇带尖锐炸呼的“噫”声陡然冒出,荆无忧仿若被吓到般倏然一愣,随后像抱了块滚烫的铁碳般迅速松开手,从他身后退了出去。
这记叫声过于响亮刻薄,贯彻在整个房间内,显然不会是凤迟龄发出的声音。
据他所知,他的大师兄即便是头脑疼得炸裂,如万蛊噬咬,也只会闷哼几下。
五年里,他偶尔会抱这个人几下,也会耍个心机摸这个人几把,但回答他的只是一顿斥责,实在做的过分才会被揍一顿。可如今的情况,万万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不知不觉中,荆无忧召出一把木剑,将之直直指向“凤迟龄”的背后,两眼瞪得硕大,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你、是、谁。”
·
岸边的柳树低垂着头,未干的细小露水尚且凝在枝头,随着清凉的风缓缓曳动。
不知从何时起,北云湖边已然升起一片轻柔的晨雾,像轻烟般将连绵起伏的山峦衬得虚无缥缈,若隐若现。
真是一副青黛含翠,山色空蒙的好风景。
可风景再好,也要有能欣赏的与敢于欣赏的人。
由于当地环境较为偏僻,雾气又迟迟不肯褪去,目前还居住在这里的平民百姓已然寥寥无几,周边的居民明显减少,大部分都往北庭镇中心迁移。
而此时此刻,在这片美景里,唯有那停靠在河边的一叶扁舟,与一位站在舟上,等待着给需要摆渡的客人摆渡的摆渡人。
摆渡人是位老者,头发雪白,满面皱纹,他坐在小舟里的木凳上,腿边放着一只划船用的浆。
老者一双沧桑的眼睛平静地扫向湖面,盯了良晌,接着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气声从那长满长胡子的下巴上面的薄唇中叹出,似是正在为没有生意而兀自哀愁着。
过了许久,冷风扑面迎来,早晨的北庭颇为寒冷,老者因此打了个喷嚏。他擤了擤鼻子,想着今天又是无人前来乘船了的日子,正打算起身回去的时候,一抹水色悄无声息地来临。
老者垂眼看着岸边的石阶,伴着细微的脚步声,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淡青色的长靴,顿了顿,忽然从上方传下一道声音:“可否摆渡?”
这音色如寒玉相击,真够好听的。
要说仅有的不足,就是过于冷冽,像块冷冰冰的冰块儿,若是能再夹杂点感情,会更加悦耳动听。
老者想看看有这般嗓音之人,究竟会是怎样翩翩如玉的公子。
可他这一抬头,脸没见着,只见到一张映着梅花斑点的面具,并且距离自己的脸不到两寸,在靠近一点的话,鼻尖都要与之相撞了!
因为离得太近,老者的两只眼珠在这瞬间险些成了斗鸡,怔愣片刻后猛地向后躺倒,凳子翻了,人也摔了。
小舟被这动静震得晃动了下,激起湖面上道道波纹。
见状,凤迟龄缓缓直起腰板,既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他负着手,语气极为平淡地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者疼得丝丝抽气,他扶着自己的腰,艰难地从小舟上站起。听他称呼自己为“你”后,傻了眼,心道这人可真是没大没小,也不知道用尊称,于是埋怨道,“这位公子,你离这么近也不打声招呼,吓坏老头子我了!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得了责吗?”
望这个人没什么大碍,对于他的抱怨,凤迟龄选择避而不答,重复之前的话道:“可否摆渡?”
“……”老者汗颜,摇头指着他道,“你这人,未免也太没有同情心!”
虽然表面不服,但看在生意实在不好,方圆数里都没什么人,就让凤迟龄上了小舟,为他摆渡。
毕竟如今好不容易才来了这么一个大活人,若是因为一点小事把别人赶走,岂不是得不偿失。
老者将方才挂在脸上的愠怒之色抛弃,换了一副和颜悦色,颇为慈祥的表情问道:“公子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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