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丽跳起来给他脑袋呼了一掌,骂道:“你还想射我的‘信天!’?讨打是吧!”
“……那咱们就的等,直到有野鹰出现为止,谁先把鹰射下来谁就算赢。”
“为什么非得今天比,明天日出后雄鹰外出觅食,我们到时再比不是更好?”阿吉丽表示想不明白。
“你话怎么这么多,比是不比,还是说你想直接管我叫爷爷?”池小寒抱胸踮脚,挑衅地看她。
小姑娘道行还浅,果然一激就上套,踹了他一下,不服道:“比就比!日落西山,西边有鹰岩,你输定了!”
两人各自扛了弓和箭气呼呼地上房顶,隔得老开坐着,眼睛直溜溜的搜索附近老鹰的影子。
距离天黑至多不过两柱香时间,池小寒原还颇为自信,自己好歹年长小姑娘好几岁,仙术一事如何也比她精通些,待射箭时注上法力,如何会射不中?
虽说这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但自己的脸皮有多厚自己知道,放在往日便罢了,此时为了不在家姐面前暴露身份他并不介意脸皮再厚上几分。
可恰如阿吉丽所说的,鹰隼夜间不活动,两人均是自信的很,可偏偏在最后一点时间里一只老鹰也未看到。
眼见日沉月升时间不等人,府内的莫桑的手下四处寻找小姐,池小寒思量一番,作出大度的样子地道:“看来今日的确不适合比试,但你我的比赛还没结束,我们改日再战,不过我的赌注要改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存了一批稿……努力更文吧!
☆、第 58 章
夜里陆晚风等人从接风宴回来客居,还是没见着池小寒的影子,萧无痕脸上冷如冰霜。
陆晚风打心底对他这人有些发怵,虽说也说不出原由,悄悄贴近了秦初寒些,讪讪道:“说是去找阿吉丽姑娘比射鹰来着,这天都黑透了,怎的还不回来……”
萧无痕倚靠门边,冷血长刀静卧怀中依旧寒气四散,头微垂,黑卷长发散落在脸庞,拉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夜不归宿,须惩戒。”
身子一缩,好像说的是自己一般,陆晚风不敢接话,求救地拽秦初寒衣角,挤眉弄眼叫他赶紧把人送走,怎么还在这屋等起来了。
巧的是这该罚的人正好就回来了,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刚晃晃悠悠走近院子没几步,就被门口的大黑门神惊得脚下一崴。
“你站在这做什么?”
萧无痕起身,三两步便走到他面前,绷直的身体挺拔得需低下头才能看到池小寒不及他胸口的脸,语气颇为不悦:“玩到此时才回,无规矩,随我领罚。”
这姿势着实给了池小寒巨大的压力,连退几步,他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领罚?我池二少想几时回便几时回,如何还需人罚了?你算老几?”
嘴上说得豪气,这腿还是不停地往后挪,萧无痕不再多言,上前一拽,把人拎进了隔壁房间。
一阵惨叫连天。
陆晚风摸摸为好友在心里烧了炷香,随后也把门关上,隔音咒布下,世界瞬间清静。
他问:“你们商讨的事如何了?”
秦初寒将白日之事告知,“两日后大漠有一节庆,此时与其关门闭户不如顺水推舟大肆举办,萧兄道已制出一碎片仿制品作诱饵,布下陷阱,状作疏于防范借此机会引出贼人,将其伏法。”
这法子听着还成,可惜自己身份不便张扬,不能参与其中亲手捉拿,“如若能成功,也可为父亲讨回公道,洗脱我身上的罪名。”
成败在此一举。
届时便可结束这近一年的逃亡生活,摘去脸上难受的面具,堂堂正正地走在世上,走回陆家,在父亲的灵位前磕下三个响头,告诉他,孩儿为您报仇了。
想到这里,陆晚风脑袋一阵燥热,气血上涌鼻息不稳,随后又揉揉眉心,暗笑自己不够冷静。
很快收拾好心情,陆晚风笑嘻嘻看秦初寒:“后天那慕节,你同我一起上街瞧瞧呗?”
秦初寒思度一番,“后天戌时三刻轮我与萧兄值守,恐怕不能陪你呆上很久。”
“无妨,这是独身男女觅偶的节庆,你我逛逛而已,沾沾喜庆就好,正事重要,我也是要出力的。”
“也好,你千万小心,当夜若有情况发生,立即以焰火为讯通知支援,切莫只身犯险。”
此事说定,陆晚风走到旁边坐下,手上把玩着捡来的蓝色丝带,抬头笑道:“你可还记得少时四大家两家子弟合作猎魔路过的桂坊小镇吗?那时恰好一家姑娘选夫婿,绣球直直砸在我路过的脑袋上,”说着,他夸张地把手张开,往上一抛,“就这样,我吓得一扔,结果扔进了你怀里!哈哈!”
十四五岁时的记忆被重新翻出,年少肆意时的张扬引得自己阵阵发笑,秦初寒少有地垂眼低笑,隔着几案坐到旁边双对的圈椅上,抚着卸下的离梦琴,指腹在琴额上清透流有一丝红彩的晶石上来回摩挲:“记得,后来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
陆晚风瞥见琴上的树脂石,失笑:“这个你还留着呢?”
秦初寒点头:“嗯。”
陆晚风侧过身托腮瞧他,眉眼弯成了月牙,“要我说,你接的是我抛的绣球,那就代表你应承了我的亲事,可是要与我结亲的。”
秦初寒手上一顿,抬眼看他,正对上他清如朗月的眸子,无奈地笑了笑,放下丝帕,拉过他压在桌上的手捏了捏手,语气状作责备:“原来那时你便存了这心思?”
“你才知道吗?”陆晚风好震惊地反问,不羞不臊地数着,“也是,那才我们第三次见面吧,第一次是陆家办比试大会,第二次是昆仑,第三次便是在桂坊小镇了,我对你简直是一见钟情。”
明显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倏地一僵,陆晚风愣了愣,放开下巴戳了戳他俊美的颔骨,问道:“怎么了?”
秦初寒瞳眼猛地一缩,淡定自若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复杂神情,虽转瞬即逝,却还是被陆晚风眼尖地发现。
“每每提及你我过往的一些事,你都有些怪怪的。”
“不过想起一些旧事而已……”
“……不对,你有事情瞒着我,”陆晚风抽出手,轻轻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两眸与他深深对视,望着双方眼中的彼此,终究还是问了出来,“那日连雾峰上你我袒露心迹,秋雨突然出现,我听到你对她说,我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秦初寒面上掀起波澜,启唇欲言,却又强硬地憋回腹中。
陆晚风未曾挪眼半分,见他如此,心中的不解更浓,干脆全部问出:“我六岁以前的记忆全无,长大以后每每想起你我在陆家的初次相遇的情形,你分明是认得我的,对吗?”
语气不是在质问,但是在等待回答,秦初寒没有躲闪,但多年云淡风轻的面容终是出现一丝裂痕,脸色微微发白,他双拳紧握,两眉高蹙,思忖许久后终于垂眸沉沉道:“我实不欲让你记起,那算不上是美好的回忆。”
言至于此,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陆晚风于心不忍,抬手在他眉间轻抚,叹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了。”
“但你有权知道,”秦初寒摇头,捏紧他的手,终是娓娓道,“七岁那年,我家中遭遇不幸,唯独自己侥幸于火海中逃脱,是你救了我。”
凌家大弟子入道之前在凡世的家族曾于一夜之间被人屠净,因着他后来的地位,这事玄族仙门之人几乎人人皆知,而其中的来龙去脉便无人知晓了。
“那时你叫六儿,是你收留了我……之后我们因故分别,再次相遇便是在陆家,我本不敢确定是你,直至后来一次机会见到你右肩伤痕。”
陆晚风不禁动了动肩膀,他右边肩胛骨处的确有一团他不记得来由的刀伤,只知道当初应该伤得很深,至今新肉都纠缠在一起。
陆晚风很是茫然,刚才听到的一切自己都毫无印象,此时脑中混乱如浆糊,方才的燥热感再次涌了上来,额间甚至开始觉着有些烧烫。
“所以我就是你那个故人六儿?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秦初寒薄唇抿作一起,再次沉默。
无暇顾及其他,陆晚风变得有些激动,追问道:“若按你说的算算,当时爹还未曾前来寻我回陆家,那时的我是在哪、在做什么?你可有见过我娘亲?”
秦初寒轻轻摇了摇头,扶住眼前有些微晃的人,犹豫间一抬眸,突然被眼前血红的亮光惊住,他急急捧起陆晚风的脸,问道:“等等,这红光是何物?你脸上为何如此滚烫!”
这一提醒,陆晚风才觉得脸上发热的厉害,尤其是额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生起灼伤之感,他抬手一摸,源头竟是自己面具之下眉间的朱胎印。
额上越来越烫,好似被烧红的铁烙烙住,眼前很快开始浑浊发黑,而浑身却随着灼痛逐渐降温,凉爽秋夜,陆晚风只觉身体入坠冰窖,冻得快要失去知觉。
他紧紧攥住秦初寒的手,求救道:“好热……不……好冷……”
牙关止不住打颤,声音也变了形,只感觉到身体被扶住,席地坐下,身后的双手传来滚滚灵力护体,然而剧烈的恶感以可怕的速度迅速蔓延至全身,他转眼便麻木得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