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寒使莫忘剑清理行尸,陆晚风则吹响邀月笛的防止其他行尸偷袭,找了个间隙,大脑转的飞快。
这些行尸脸皮里都爬满了细长的虫子,好像突起的经脉;虫子是活的,还在移动,显然是这些虫子控制了死人的大脑。联想到患有疫病的人都有大脑钻痛之感,不难想象就是这些虫子在啃食大脑,最坏的可能就是所有得病的人死后都会变成行尸。
而且他在行尸中看见了一个认识的面孔,是他带进来的小姑娘的病重母亲,才一个下午的时间,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具行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行尸听从主人操纵,隔得太远指令会失效,加上行尸是在夙翕打破结界、大雾入侵后涌入的,那它们的主人一定就在这里,而且就是夙翕。
另一边,夙翕把孟维桢逼到了墙边,没有行尸靠近,他面色阴沉,又带了点笑意,“我娘一直很想见你,河底好冷呀,你去看看她吧。”
孟维桢被死死定在原地,恐惧地摇头。
“就在岩清河,很近的,我娘日日夜夜盼着,就等你来。”夙翕脸上的伤口已经外裂开,狰狞的血肉好似一张血盆大口,要将孟维桢拆吞入腹。
“不!不……我不去!谁来救救我!”
陆晚风跃起,足尖在众多行尸肩头踏过,看着两人的剑拔弩张,他叫道:“夙先生,是你在操纵这些行尸吗?快让它们停下!”
夙翕转首看他,满眼戾气,“冯先生,这些人都是要陪葬的,我曾提醒过你早些离开汲州,既然你选择留下,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只眼睛又对上了陆晚风,漩涡一般要把他卷进去。他一时躲闪分神,听到近处一声闷响,还以为夙翕动了手,哪知一看,孟维桢不知从何处夺来一把剑,刺进了夙翕的右腹。
孟维桢大喊:“去死吧!”他握着手中的剑把人推到前院的石屏上,旋转用力,长剑把人刺了个对穿,直到插到石屏前进不得才停下。
夙翕喷出一口鲜血,被串在墙上,没有痛呼,反而呵呵笑:“你也就这点本事,总干些背地里的损招,想杀我?痴人说梦!”
“杀你足够了!”孟维桢狂道,卯力抽出长剑,又要再刺过去。
陆晚风正要掷出邀月笛弹开那剑锋,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把孟维桢踹开老远,一把抱起斜靠在石屏上的夙翕,怒道:“为何不同我商量一下就独自来了!”
这人长相陌生,但声音陆晚风熟得很,是换了一张面具的寂远!
夙翕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出现,忙抬手挡住脸上的伤,侧首道:“你放开我。”
“不放,”寂远不听,双手抱得更紧,十分生气,“我不过离开几日,你就变成这幅德行,以后不准离开我视线半步!”
好像听见了很好笑的事情,夙翕喃喃说了句什么,谁都没听清。
寂远追问:“你说什么?大声些,我听不见。”
夙翕摇摇头,推了推他道:“走吧,带上孟维桢,去见我娘。”
寂远默然点头,一手抱着夙翕,把昏厥的孟维桢扛到肩上,就要离去,陆晚风挡到他身前,问道:“你们要去哪?”
寂远停下来看他,面无表情道:“陆晚风,此事与你无关,若你执意要插手,休怪我无情。”
倏地听到自己的名字,陆晚风怔住,待反应过来时眼前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尸群停下了,没有主人的指令,就像木偶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有的行尸甚至嘴上还挂着血肉肠子,滴湿了一地的鲜血,地上残肢烂肉随处可见,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们缩成一团哭喊,生怕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再扑过来一个食肉怪物。
秦初寒甩了甩莫忘剑,沾在上面的血污被尽数甩去,剑身恢复雪白高洁,“噌”地一声回了剑鞘。他走过来道:“怎么了?”
陆晚风被拍回神,呆呆地望他,“寂远刚才出现,把夙翕和孟维桢一起带走了。”
“嗯。”秦初寒也看见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行尸缠绕他脱不开身,看见了那人把人带走,没想到就是寂远本人。他又道,“你呢?”
陆晚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左右看了看,悄声道:“那寂远认得我,我是说,他知道我是陆晚风。”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第 26 章
秦初寒想追问,恰巧寂尘和竹青过来,便闭了口。
“孟家主和……那位呢?”寂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陆晚风答:“寂远刚才突然出现,把夙翕救走了,连同孟维桢也被抓走。”
听到自己追查的人出现,寂尘皱起眉头道::“可知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应该是去了岩清河,他们好像要杀了孟维桢。”
降魔杵在地上砸出重响,寂尘抬步迅速追了出去,竹青也匆匆跟上,一褐一青两人转眼就消失在了孟家。
陆晚风也想跟过去,他非常想知道寂远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他们两人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接触,统共见过两次,第一次他还抱着布巾在乞丐窝见到施粥的他们,第二次他是一根头发,虽然差点被发现,但谁能凭一根来不及细看的头发中辨出魂魄是谁?
可是还有这么多行尸立在这里,孟维桢被抓走了,只剩他们俩能对付行尸。陆晚风疾步走向伍清,环视了一圈,说道:“夫人,可有一些不要的布料?或者纸张也行,得把行尸控制住,以免再次暴动。”
好歹是一家之母,伍清勉强从极度崩溃和恐惧中缓解过来,谢绝了他伸过来的手,习惯地道:“绿萍,去拿些宣纸过来。”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熟悉的应答,她这才想起来那跟了她十几年的贴身丫鬟为了保护自己,被行尸拖了出去,现在估计连尸身都寻不到了。
她的眼中又增添了一份伤痛,扶着墙起来,看看四周,死的死逃的逃,偌大的孟家现在除了他们三个竟寻不到一个活人了。她颓然道:“恩公稍等片刻……我去替您取来。”
伍清拿来了一些宣纸,陆晚风道了谢,咬破手指挤出血来,就在上面一通乱涂,鬼画符一般毫无章法,秦初寒快步走过来,抓住他的手道:“你做什么?”
“画符呀。”
“纸笔便好,何必弄伤自己。”
陆晚风把手拿出来,摇头道:“我可记不住那些符文怎么写,你总是严谨的,这么多行尸,给你写那不得花上个半天?还不如用血来得快,哎哎,你别跟着割呀,我自己来就好,都快弄完了。”
写了符文的符篆确实厉害,但修仙者的血液同样也有奇效,只是没有谁愿意整日放血,闲暇时画的那些符篆就够用了。
他的话不无道理,秦初寒蹙眉,没再拦他。
一同乱写乱画的确快得多,不需要染满,能沾上些就好,几张纸都胡乱涂好了血,陆晚风把纸撕成一条一条,逐一覆盖在行尸的两眼之上,秦初寒也拿了些,两人手脚快,不多时就把孟家里里外外的行尸贴了个遍,然后搬到一起,用绳子捆住。
“孟夫人,切莫揭了他们眼上的纸,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伍清叫住他们,“恩公可否带上我……我丈夫生死未卜,实在不能坐视不理。”她虽躲在后面,却也真真切切看见了自家丈夫被绑走。
陆晚风觉得在情理之中,便点头答应了。
赶到岩清河的时候寂尘与寂远已经缠斗在一起,竹青在帮忙,三人打的不可开交,而夙翕正站在码头上,要把被定住的孟维桢推到河里。
“贱人!放开我丈夫!”伍清哭喊着跑过去,却连近都近不得,被夙翕隔空挥了一掌,摔在地上。
“孟夫人对孟家主果然是真爱呀……就算你丈夫做出那样伤风败俗的事你也能接受?”夙翕咯咯笑,“要不我再告诉你些秘密?一定比孟维桢亵玩男妓更刺激。”
孟维桢被下咒封了口,瞪大眼睛对妻子死命摇头,发出“呜呜”的呼声,想让她快走。
“你也想听?正好,我一并说了罢,”夙翕故意歪解他的意思,自顾自笑道,“汲州人都知道,孟家家主年纪不小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疼得不得了,但真相可不是这样的,”他眯着眼看伍清,“孟夫人,你早年受孕艰难,好不容易怀上几胎,不是早产就是生出怪胎!”
伍清被戳中多年下来的痛处,脸色惨白:“你……你……”
“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夙翕道,“你好不容易又怀上,大夫还诊出是对双生子,结果名字都起好了,孟湄和……叫孟涘对么?真是好名字!后来孟湄先出生,健健康康,孟维桢高兴极了,结果没想到后面的儿子又是个畸形怪胎!他要掐死这个儿子,是你把孟涘抱走,抛弃到荒郊野外,自以为救了他一命,可还不是在任其自生自灭!”
“别说了!别说了!”伍清抱头尖叫,“不可能的!谁都不知道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夙翕道:“还记得李姑么,对,就是那个替你们接生了双生子、然后被孟维桢灭口的那个接生婆李姑!”
孟维桢抓狂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