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陆怀渊说,“救人要紧,我们先把这东西的本体找出来。”
四周皆是茫茫黑雾,离开稍远一点都看不到对方的人影。沈怀玉问:“你说的对,不过就我们两个人,镇子这么大,怎么找?”
这黑雾带着些潮湿感,令人感觉压抑得透不过气。这种情况下贸然分开不见得是好事,甚至有可能因为看不清而误伤对方。
“这雾可能会隔绝声音。”陆怀渊向剑中灌输内力,劈出光华流转的一剑。那些黑雾随着他的剑光而散开,随后又笼到一起,重新变成那混沌一体的黑雾。
“猰貐的吼叫如此骇人,石泉镇中的乡民们对此一无所知,菀娘也说,他们家的孩子不见的那一晚,没有什么特殊的响动。”陆怀渊继续说。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分头寻找、找到了那玩意儿,也无法通过呼喊通知另一方过来。”沈怀玉说,“这下伤脑筋了。”
陆怀渊想着,其实还可以找个棉线团,两人一人牵着线的一段,另一人拿着线团,放风筝似的,再分开去寻。这样的话,即使无法用声音传递讯息,也可以用不同的节奏牵动线来互相通知一些简单的事情。他仔细想想,又觉得牵着线儿好像有些丢人,于是闭嘴没提这个建议。
这层黑色的浓雾持续的很久了,两人一边考虑着攻破的方向,一边不断将向他们袭来的猰貐影子打散,消耗了不少体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怀玉说,“我们得把那个东西引出来。”
叶溱溱躺在床上不断翻身,怀渊和怀玉不让她跟着,她只好在屋里一个人无聊。
然而心里想着窗外可能发生的一切,就是睡不着。她开始咬着指甲怨恨自己为什么没坚持着跟上去,不然也不用一个人在这里半夜无聊。若是跟上去了,怎么也能有个说说话的人啊。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东西时候,叶溱溱突然听见窗户边传来“咚”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楚,吓得她差点把指甲咬断。
她一扭头,正看见陆怀渊一脚踹开窗子进来的景象。
“怎么回事!”她惊得瞪大了双眼,“……这窗是你从外面踹坏的,店家要赔的时候我不掏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那儿算那鸡毛蒜皮的账!”陆怀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沈怀玉跟在他后面也从那被踹坏的窗子跳了进来,叶溱溱这才注意到,窗外夜色如浓雾,向室内蔓延进来。
“这、这……这是什么!”一贯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接连受到惊吓,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说好的不带我玩呢!怎么你们又都跑回来了!”
沈怀玉三步两步到叶溱溱面前:“溱溱,你那玉坠借我一用。”
叶溱溱从有记忆起就在清云山上,她上山的时间比沈怀玉还早。沈怀玉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娃。那时候她胆子没现在这么大,见了陌生人也不敢上前,就躲在李玄后面偷偷看他,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眼睛像是黑曜石,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那个时候起,叶溱溱就已经挂着个银杏叶形状的白玉坠子。沈怀玉问过沈林那是怎么回事,沈林只说那是叶溱溱生母留给她的物件,再多也没说。沈怀玉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沈林不愿多说,他也没有再问。
那银杏叶玉坠子可爱极了,沈林告诉过她,坠子里有她母亲封在其中的一道诀,危难时刻可挡一击,保住她的命。叶溱溱对那坠子宝贝得很,天天都带在身上。以她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这坠子在她手中过了十五年仍是丝毫未损,足矣见叶溱溱对其的爱惜。
沈怀玉突然跟她要,她愣了一愣,十分不舍从袖中掏出了玉坠,递给了他。
沈怀玉松了一口气:“一会儿一定原样还你。”
这玉坠中有一道诀,对于那妖物来说,是比婴儿还要大补的东西,用这个做诱饵将那东西引出来就是陆沈二人刚刚想到的办法。
沈怀玉把玉坠放到桌上的茶壶里,三个人退到一边,敛了气息,凝神以待。
不知过了多久,叶溱溱站的脚都有些发酸了,床边的黑雾中突然出现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来了!
第10章 孝子
周围的黑雾悉数散尽,月光投在它背后,勾勒出那东西的轮廓。
它和先前二人在雾中击散的猰貐们长得一样,也是狮首虎身,面目狰狞,不过却整体小了许多,须发却是根根可见了。它眯起了绿色的眼睛,打量着屋里的三个人,最终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茶壶上。
陆怀渊喝了一声,提着剑冲了上去,那猰貐从窗框上一跃,躲过了攻击,扑向了桌子。沈怀玉踹了桌子一脚,青瓷小壶被震到空中,他又用剑尖一挑,勾着那壶把把壶甩到叶溱溱怀里。茶壶里溅出一点水,洒在了叶溱溱袖子上,她后退两步,和沈怀玉陆怀渊站出一个包围住猰貐的阵型。
客栈的小客房里因为塞入了这么一个猛兽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它嗓子发出骇人的咕噜噜声音,蓄了力,又向叶溱溱扑来。
“这是什么!”叶溱溱秀眉拧到一起,抱着青瓷壶在屋里躲躲闪闪,“……是这东西偷走了徐家的婴儿吗?”
“师侄,你撞大运了,”陆怀渊说着追了过去,“这是猰貐。”
叶溱溱十分崩溃:“猰貐?怎么可能!”
“对,就是它,”陆怀渊挑眉道,“所以我才说你撞大运了!”
他和沈怀玉傻子似的被这东西耍了半宿,此时终于见了真身,一口气憋在心口,正暗暗咬牙一定要把它拿下。
几个人在这不大的房间里上演着一场追逐战:叶溱溱抱着壶被猰貐追、沈怀玉和陆怀渊则是在追猰貐。被上古凶兽追着满屋乱窜的机会可没那么多,这房间里又很多花里胡哨的瓶罐做装饰,时刻还要小心着不碰倒它们。叶溱溱躲躲闪闪几近崩溃,猰貐却不管这么多——它灵巧得像只大猫,碰掉了什么东西也不会管。
“师叔们!”叶溱溱高举着茶壶躲过又一次猛扑,“你们能快点儿吗!”
沈怀玉用左手擦了把汗:“在这里太束手束脚。”
“出去打行吗!”叶溱溱上窜下跳就没停过,此时早已气喘吁吁。
“贤侄!”陆怀渊差点被这傻丫头气死,“它在追你啊,你倒是往外跑!”
叶溱溱恍然大悟,抱着壶从那破窗跳了出去。这个高度跃下来震得叶溱溱双腿发麻,但她不敢多停,迈着麻木的双腿就跑了出去。
这下可算打开了场子。原先在清云山上的时候,叶溱溱没少惹陆怀渊生气,陆怀渊每次气的够呛就拿剑鞘追着她打,这么久以来她早就练出了一套逃跑的功底。她在石泉镇的街道上上蹿下跳,猰貐跟在她后面紧追不舍,时不时还来一下猛扑。
然而她逃跑的功底是发挥出来了,陆怀渊也快被气炸了——因为就和在清云山的追逐游戏一样,他根本追不上。
“祖宗!”陆怀渊在后面大喊,“您是要跟它私奔吗?”
叶溱溱全当没听见,不敢停下来。她怀里抱着的壶里是她娘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想,若是她手里有一把剑,拼上命也得保这玉坠的周全。
壶里的茶水一路颠簸洒了许多,她怕水洒没了这小瓷壶会磕到她的玉坠,于是一手按住壶盖、一手堵着壶嘴,脑子里只剩下拼命跑这一个念头。
“闪开!”叶溱溱抬头,正看见沈怀玉轻盈落在地上,身形如鬼魅。
他不知从哪边走的,已经绕到了她前面,一手持剑,另一手捏了诀在身前,一道如霜剑光刺出,叶溱溱一弯腰,池鱼的剑气擦着她头顶而过,给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瞬间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宁可惹到陆怀渊也不要惹到沈怀玉。陆怀渊最多会拿剑鞘抽她,沈怀玉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把惹到他的人做掉。
这一剑终于不负众望地伤到了猰貐。池鱼深深地刺入了它的身体,那猛兽吃痛,不敢乱挣,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咆哮,终于停下了它的脚步。
叶溱溱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她赶紧把小瓷壶里的银杏叶玉坠拿出来,随便用衣角蹭了蹭上面沾的茶水和茶叶沫,把它妥善收到怀里。
沈怀玉施力,把池鱼抽了出来,猰貐又是一声痛苦的嘶吼,伤口汩汩流出鲜血,它弓起后背,绿色的铜铃眼中满是仇恨,低吼一声之后扑向沈怀玉。沈怀玉躲了开,这巨兽中了他一剑之后流了好多血,行动迟缓了许多。
陆怀渊终于追了上来,憋着一肚子火,也一剑劈去。
血沿着剑刃淌了下来,猰貐痛苦地挣了两下,陆怀渊急退到一边躲开了。
那猛兽观察了下周围的局势,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它长啸一声,放弃了那银杏叶玉坠,跳上一边商铺的屋顶,逃窜去也。
“追!”沈怀玉喝道。
三人再度追了上去。猰貐的身形比他们大,一跃也比他们远。这一晚也是折腾得够呛,两个少年更是一晚上都没歇,不过此时精神上的愉悦战胜了肉体的疲倦,乘胜追击的兴奋让他们一路不停歇地追了上去。
那猰貐,最终消失在了一户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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