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还是你认为我是怪物?”
说到底,海棠是促使独立军反叛的导火线。
当时海棠实验曝光,虽说大部分人持反对意见,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可以造福Omega的技术。
联盟没有在明面打压参与海棠实验的相关人士,但核心的几位研究员却相继遇袭失踪抑或是死亡,直到位于独立军旗下的总实验室被突降雷暴袭击,实验室的电气系统恰巧出现故障,整栋大楼顷刻之间炸得一干二净。
至此,独立军团宣布脱离联盟,践行了军团之名。
白盐看着席来快走几步超过自己,他的右手无意思地伸了伸,又很快地被控制着重新握拳。
“生气了……你说什么了!”陈欢好死不死凑上来用气声问。
白盐对他没那么好的脾气,侧头白了他一眼。
得,陈欢缩回埃罗身边,没一个好东西。
这一边的门禁显然级别更高,密码盘只留了巴掌大的感应区,席来想都没想就把手掌贴了上去。
谁知密码盘“滴”响了一声,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欢迎你,我的宝贝儿。”
是吴誉的声音,席来的眼睛立刻红了,他像个茫然的小孩一样向四处望了望,似乎想在黑暗的通道里捕捉到那个记忆中的人。
“不用看了,我不在这儿,不过我和你一样,都很想念彼此。”
席来下意识地反复将掌心贴在冰冷的密码盘上,熟悉的声音往复循环,在不宽敞的空间里显得很近。
他曾经恐慌过,害怕终有一日自己会忘了吴誉的长相、声音,甚至于忘了这个人,此刻响起的声音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丝安慰。
白盐把他的手掌从密码盘上托起来,吴誉的声音停了,席来立刻挣扎着要重新将手放回去。
“没事!没事……”白盐赶紧揽紧他,把自己的终端凑到他耳旁,比之前小了很多的声音从他的终端里流淌出来,“我录了下来,我们以后还可以听。”
席来的手轻轻颤着:“作为伴侣,我要求你的终端向我共享权限。”
“好,等我们回去就共享。”
“又哄好了。”陈欢小声说。
席来最后一次将手掌贴向密码盘,这次没有任何颤抖,在吴誉的声音里,防爆门缓缓地抬了起来。
实验室中心的电力系统仍然在运作,他们进来的这道门禁位于二楼,正好能看全实验室的全貌。
——中心是看起来就很有学究气质的各式操控台,离操控台大约两米就是他们所在的外围圆,一楼的大圆是一格一格透明的房间,二楼的面积稍小,看起来曾经是作警戒用的观察台。
席来撑着栏杆翻至一楼,他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操控台上贴着的姓名,没有吴誉。
操控台上遗留的数据也明显不是海棠的风格,他随便举起一个终端看了几眼,托海棠的福,这些年他稍微能用肉眼读懂一些人类的生命数据。
“是人体突破。”他笃定地说,“埃罗!把你身后的门降下来,他们可能在这儿搞了见不得人的玩意。”
实验数据非常简陋,连席来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劳什子人体突破实验就是在他妈的胡搞。
这是在用人体突破实验的数据洗掉海棠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实验室的灯突然闪了闪,埃罗反应极快,察觉不对猛地向上跃起握住防爆门的手动把手,防爆门被他的体重扯着向下坠了坠。
与此同时,刚才他们放弃通行的防爆门那边传来了动物穿行的声音,恰好是席来的背后。
实验室彻底黑了下来,以防万一,他们戴着监测生物数据的眼镜,但席来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感觉一道劲风袭来,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右脸火辣辣地疼,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第七章
白盐早在照明忽暗的一瞬跃了下去,往彻底黑暗前席来的位置奔去。
他也什么都没看到,但闻到了一缕似有若无的味道,并不是很甜或者清新,更像是人们会在秋天选择的香水味道,温暖但不炽热。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席来信息素的味道——拜某位团长平日作风所赐,连白盐这个和他同床共枕过的人都依旧默认他是无性人……
实验室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谧,这点静谧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有些可怖。
白盐循着味道缓缓靠了过去,席来显然是受伤了。
大概只剩两三米的距离,信息素的味道越发浓烈,但并不腻人。
他紧盯着席来的轮廓,在对方抬肘袭来时飞快转身,一步跨向侧后方抓住他的胳膊,手上用了些力气,他将席来强行控制在自己臂弯:“是我!”
“那玩意儿没数据。但是好像看不清暗处,除了揍我第一下,再没动。”
席来语速飞快,同时往外挪了挪,奇怪了,他怎么觉得白盐信息素味儿浓了些……
白盐没在意他的动作,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得恢复照明,天亮的一瞬杀了他。”
“没问题。”
席来从自己的裤兜摸出个金属胶囊,好不文雅地一口顺着缝隙磕开,取出里边装的小纽扣,在进行下一个动作前,他想起什么,小声提醒:“可能有点亮。”
白盐还没听明白什么有点亮,就感觉到身边的人猛地向上一扬手,他隐约看到一个小东西被抛向了屋顶。
一道强烈的白光毫无预兆地爆开,迅速占据了实验室的屋顶。
被晃到了眼的白部长:“……”
熊玩意!
埃罗很习惯自家团长的作战风格,白光亮起时他眼睛都不带眨的,顺便看到一只黑色的人形动物就在自己左手边。
他虽然没被席来的强光吓到,但黑乎乎的一团被毛发包围的不知名动物就有些可怖了。
常年训练让他保持了外表的冷静,能量枪的光束一瞬就瞄准了怪物。
但没等开枪,埃罗就听身旁的陈欢用异常冷静的声调尖叫了一声,一柄透着冷光的窄刃小刀就擦着他的耳朵飞了出去,并且精准地命中了怪物藏在茂盛毛发里似乎是眼睛的位置。
埃罗:“……”
陈欢及时发现埃罗遭遇了系统错误当机了,又叹口气,将手指伸进扳机孔,替他开了枪。
埃罗:“……”
目睹了全过程的席来发出不厚道的笑声,还伴随着极不文明的指指点点。
埃罗这次清醒过来,隔着五六米冷酷地也指了指他的右脸蛋。
席来早忘了自己受伤的事儿:“什么?”
埃罗:“您的信息素味儿快飘回独立要塞了。”
陈欢的鼻子配合地发出嗅一嗅的声音。
“哦……”席来豪爽地抹了把伤口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稍微离白盐站远了点儿,“在场的各位没有在发情期的吧?”
白盐莫名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正好墙上半死的怪物又扭动了一下,他毫不犹豫地抬枪就射。一枪轰掉怪物的脑袋之后,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觉得舒服多了。
席来:“……真是幸运呢,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吴誉留了什么东西吧!埃罗,别愣着,去把那边的门用火墙封上。”
实验室总共就几张操控台,席来敲敲打打把人家非礼了一遍。
从外表来看,都是朴素本分的操控台,没有明显的个人风格,也没有不文明的人在台上刻个座右铭什么的。
他茫然片刻,又突然以拳击掌,飞快地将操控台上预留的自毁装置的外罩掀了一遍。
碰上某个明显较为松动的外罩时他无奈地笑了笑:“吴誉真是手贱……”
“这是找到了?”陈欢抚着胸口把心按回胸腔,“我以为部长夫人要启动自毁呢。”
埃罗翻了个白眼,扮猪吃老虎说得确实没错。
那边席来已经愉悦地坐上了那张操控台,看来他小时候无数次被吴誉损毁车票二联的经验还是有用的——吴誉这人只要碰到可以折着玩的东西就会无法自控的蹂躏人家,他也确实功力深厚,连自毁装置的外罩都能活生生玩松……
他熟练地将个人终端和操控台连接在一起,轻车熟路用吴誉的账号密码进入了系统,又像已经这么实践了一万次一样把操控台的所有数据拷贝进了自己的终端。
数据输送进度开始显示后,席来从背包抽出柄细长窄的小刀,他沿着操控台的键盘摸索片刻,比了三个指节的距离,将刀沿着键盘的边缘插了进去。
现在不仅是白盐和陈欢,甚至是和他几乎朝夕相处十年的埃罗都露出了“这人是变态”的表情。
席来毫无知觉地将键盘从操控台割了下来,他满意地收好小刀,手伸进洞里掏了掏。
先揪出一瓶十几年前流行的网红奶茶,摸出草莓味儿薯片时他鄙夷地撇撇嘴,干脆半个身子都倾了过去,借着头顶的白光在里边寻找目标物。
他最后掏出了一包奶糖,奶糖底下坠着一个像古早手榴弹一样的装饰品。
“Surprise!”席团长回头,这才发现其余三人怪异的目光,他清清嗓子,“是吴誉变态,不是我。咳……你们谁的终端借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