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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书卷 (江东客)



  “接下来……”谢必安回过神来,“去青萍山大闹一场匪寨如何?。”

  青萍山便是云儿后来被劫去的地方。

  “倒也是个法子。”范无咎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有些跃跃欲试。

  但对付凡人,终归不能用本命的神器。

  谢必安在镇子里买了一把长刀、一张弓箭以及一截很长的绳子,又在山脚的村民那里买下了两头年轻力壮的骡子。

  “倒是有点像武侠小说里只身闯敌阵的大侠。”范无咎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长刀,觉得有些太轻了,但小镇子里能有铁匠师傅已经是难能可贵,又如何能要求太高。

  谢必安也拉开弓箭试了试准头,也觉得有些轻了,但终归是能用的。

  能用就行。

  骡子跑得没马快,但耐久力比马要好,两头骡子几乎是匀速地将黑白二人带到了正对着匪寨的高坡上。

  匪寨建在山中,大多是竹子搭成的建筑。几百号的匪贼在轮流站岗值班,主寨的空地上燃了些篝火,一旁烤着不知道从哪个村子里劫来的猪羊。

  谢必安看了一眼空地上的篝火,说:“我去偷来火种,用箭点燃他们的粮仓,造成混乱,你趁匪贼急着救火的时候挟持他们的头目。”谢必安怕范无咎担心多添杀戮而放不开手脚,又补充道:“遇到匪贼就直接杀了,若是判官找来责任我负。”

  反正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活的,谁还能怕再死一场?

  但范无咎并不知情,朝谢必安说道:“人是我杀的,责任自然是我来负,你不要乱背锅。不过,我受了多少罚,你便要在床.上领多少罚。”

  谢必安怕说多了露馅,也不再和八爷多逼.逼,只道:“一言为定,八爷当心。”然后他找了个隐蔽的地点将骡子拴在了附近的树边,轻功去匪寨偷火种了。

  谢必安躲在木头搭成的围栏后面的草丛里,用长绳把石头和干枯的树枝绑在一起,趁着看守的匪贼换班注意分散的时候将石头扔到篝火旁边,然后等待树枝点燃快速收回绳子。

  火种get√

  然后谢必安将绳子分成小段,把点燃的枯枝绑在箭头上,朝匪寨粮仓射去。谢必安担心效果不佳,又顺便多做了几支箭,往匪贼居住的寨子射去。

  很快匪贼们就发现了火情,果然乱作一团。

  正在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急着灭火之际,只见寨子正门出,出现一骑着骡子,手持长刀,身穿黑色文士长袍的男子。

  场面有些滑稽,而且文人长袖和大刀格格不入,但匪贼们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杀气和煞气混在一处,仿佛有了实体一般。

  范无咎极为爽利的翻身下了骡子,提刀向匪贼冲去。

  一时间大多数匪贼也顾不上灭火,纷纷拿起武器将范无咎团团围住。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杀!”,围住范无咎的匪贼便一起冲了上去。

  谢必安当然也没有在一边嗑着瓜子看戏,他趁着刚刚所有匪贼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范无咎身上的时候,翻身躲在了未被点燃的主寨屋顶后面,在一边暗戳戳放冷箭。

  谢必安从外面射,范无咎在里面打,效果是十分显著的。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匪贼纷纷倒下,褐色的空地成了一片血海。范无咎站在血尸堆当中,舔.了一下手腕上的血。由于在坚持灭火的匪贼寥寥无几,匪寨里的火势越烧越烈,谢必安从屋顶看去,地上的红和背景的红以及范无咎脸上的红融为一体。范无咎看着剩下那些丢下武器放弃抵抗的匪贼,眼中闪过狠绝,像个厉鬼一般。准确地说,他本来就是一只厉鬼。

  忽然,哒哒的马蹄声穿过火焰燃烧竹子的声音传到范无咎的耳畔,空气的流动突然变得快速起来。范无咎侧过身子,整个人向后一倾,只见一根长矛直直朝他射来。

  范无咎站定,朝身后看去。

  十几个人骑马而来,为首的有三人。一人身穿虎皮制成的武夫,络腮胡子在风中散乱地飘飞着,他身后有两人,一人书生打扮,另一人相貌英俊,身材较高,刚刚的长矛便是他扔过来的。

  范无咎长刀指着朝为首的人,冷笑道:“请赐教,一对一。我赢了,你们洗手不干,我输了,任君处置。”

  这头目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翻身下马朝范无咎喝道:“我若赢了,便将你千刀万剐为今日牺牲的兄弟们报仇,若我输了,也任君处置。”

  范无咎伸出左手朝他一招,示意开始。但书生打扮的男子拦住了头目,朝屋檐上一指,说:“且慢,既是一对一,那么请躲在主寨上面的兄台下来。”

  谢必安没想到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当即来了兴趣,从屋顶跳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写得实在是太开心了,下一篇文章一定要写武侠。





第36章 浮生梦3
  谢必安并未多加思索,直接从房顶跳到了空地上,理了理衣袍然后朝书生打扮的男人拱手道:“谢某自以为藏得很好,倒是没想到还是被阁下发现了。”

  男人瞥了一眼谢必安,右手微抬,道:“你二人烧我营寨,还伤了我如此之多的兄弟。此仇不共戴天,你大可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说话间,抬起的右手丢出一枚飞刀,直直朝谢必安的脖颈射去。

  幸得谢必安快速躲闪,脖子只被飞刀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老三,退下。我与黑衣公子堂堂正正打上一场便可,你不必出手暗算。”头目开口说道。

  书生朝头目鞠躬,算作答应。

  这头目用的是一对几十斤的青铜大锤,威力绝佳,但灵活性终究差了一些,两人打了数十回合,高下便可分出。头目被范无咎伤及多出,旁边两个兄弟几次想插手帮忙,都被头目阻止了。

  说的是堂堂正正,便就要堂堂正正。

  头目单膝跪地,拱手认输,之后朝范无咎问道:“我们寨子虽为匪贼,但最多也只是打劫官道,从未做过打家劫舍伤天害理之事。却不知两位少侠究竟为何要把我们逼到这番田地?”

  听了头目的言语,范无咎突然对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丝怀疑。这么多的匪贼,他们真的该死吗?只靠七苦书卷上的只言片语,怎么能轻易定夺一群人的生死?云儿并没有因为劫匪而死,郑离也不过只是被打断了腿赶下了山去,万一这里面另有隐情呢?七爷一向谨慎多思,今日怎么这般随意地将人命视作了儿戏呢?范无咎朝谢必安投向了疑惑的目光。

  谢必安苦笑,脑子飞速旋转,想要找个理由朝范无咎解释,却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摸了一下颈间的伤痕,发现仍有血渗出,而且流出的血不知在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于是将目光朝书生投去,只见那人露出了一抹笑。

  飞刀上有毒。

  这是谢必安昏倒前唯一的念头。

  “必安——”范无咎拿起武器朝谢必安的方向跑去。

  谢必安像一只被弓箭射中的大雁一般,倒在了空地当中。

  再次醒来,谢必安发现自己躺在郑离的茅舍当中,除了身体略微有些虚弱,再没别的不适。

  “七爷你醒了?”范无咎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端了一碗汤药。

  谢必安撑起身子,范无咎赶忙将汤药放下,将他搀扶起来。

  “之后怎么样了?”谢必安问。

  范无咎将后面发生的事细细跟他讲了。

  谢必安昏倒之后,匪贼的头目将三当家训斥了一顿,勒令他拿出解药解了谢必安身上的毒。愿赌服输,头目带着一帮兄弟离开了青萍山,金盆洗手。

  范无咎骑着骡子带着谢必安从山上下来以后,正巧遇到了郑离,便以谢必安不便让家人知道自己受伤为由,跟着郑离回到了他的茅屋。

  “七爷,我下面要说的话,不是在责怪你,更不是在质疑你,只不过……”范无咎在心中打下了几遍腹稿,终于下定决心问一问谢必安。

  谢必安指了指方才被范无咎放在木桌上的汤药,说:“先喂我把药喝了,之后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范无咎走到桌边,端起药碗。他隐约能猜到谢必安知道了什么自己并不知情的东西,大概是和他之前同自己提过的猜测有关。在很多事情上,他的直觉和观察力是没有谢必安敏锐,但并不代表他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谢必安不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没有理由会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前提下杀了这么多的人。

  汤药已经不烫了,范无咎拿起勺子自己尝了一口,相当的苦,苦到咽不下去。

  谢必安朝他伸手,揽住了他的背,两唇相接,将范无咎口中尚未咽下去的汤药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是真的很苦。

  “别喝了,太苦了。”范无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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