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女子有一手采阳功夫,夺人寿元无数。可修为不高,炼化的却极为有限,有时竟不满十分之一。昨夜见薛竹阳气充沛,借酒浇愁。就想再用邪法,夺取寿元自用。她说借七十年阳寿,其实自己最多能炼化五六年。
初见沈抟年轻,以为是薛竹的师兄弟,见他俩虽然师徒相称,可这关系...明显不是!是以存了轻视之心,以为刚才被是他偷袭,才丢了性命。
她近百年但求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却被沈抟废了功法,一剑穿心。这股愤恨无处发泄,当场化为厉鬼,神智混沌,只想报仇。
薛竹敞胸露怀,披头散发,一身酒汗,拿剑指着佩玖一阵痛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和门外淫歌浪曲酒令划□□相辉映!
沈抟听得眉头直跳,整整衣服,扶扶道冠,拦了一句:“郁离,要不...我们走吧。”
薛竹一扬手,南冥飞回。他抚一把乱发,往外就走。沈抟赶紧拦住:“衣服系上!!”
红霞染霭,宵尽天明。
卯时中,薛竹打坐周天圆满,双眼一睁。见沈抟闭眼盘坐在外间榻上,面目宁肃,修雅端庄。
第三天了,想起那晚的事,薛竹还是有点羞于面对沈抟。沈抟忽地万分善解人意,既不调笑,又不刻薄。自己睡在外间,一天一夜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俨然蓬莱仙道,正人君子。
薛竹一起身,沈抟就睁开眼。
薛竹换了件雪青色道袍,束袖挽冠,系了剑托腰封,脚踏弓鞋。
沈抟本来也拿了件雪青的,见他穿上,赶紧换了件牙白的。薛竹远远看见,便走来与他挽冠,小声道:“师父,你...不用这样。我哪有那么大性子。”沈抟没接话,转而问道:“我们去哪呢?”
薛竹想了想:“我想去跟戏班里的朋友告个别,然后我们回怀安吧。”
沈抟挑挑眉毛:“你真的去过那个戏园子,我却没找到你!”
薛竹面色一黯:“我在后台,而且,我是看到你才又走了。”
沈抟赶紧笑了笑,把南冥递过去:“少爷,给我老人家背着剑啊?”
薛竹忍俊不禁,把南冥和北辰都插在背后,道声:“走吧。”
薛竹和沈抟走到戏园子里,正看到钱小鱼带的小戏童,在台下捡场。见了薛竹,叫一声:“公子!你来啦!”薛竹笑笑,问他:“你家钱老板呢?”那小童道:“小鱼哥哥刚吊了嗓子,这会儿也不知道勾脸没有,我给你叫去。”说完跑回后台去了。
不多一会,钱小鱼穿着件水袖从后台转出来,并没勾脸,白皙温润。朝薛竹拱拱手:“公子...果然是位道长!”
薛竹稽首揖道:“贫道薛竹,前几天,身不由己,也不是故意瞒你们。”
钱小鱼道:“所以我没猜错!”
薛竹道无奈道:“是啊,毁了我的阵,还唱曲子笑话我!”
钱小鱼笑了半天,看了看沈抟,问:“这位道长是...?”
沈抟一礼:“贫道沈抟,钱公子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啊?”说着朝钱小鱼丹田打量几眼。
薛竹道:“小鱼,这是我师父。我还没告诉他你和俊生的事。”
钱小鱼便道:“沈道长,我没什么不适。我现在觉得每天都很好!”
沈抟点点头,没再说话。
薛竹道:“小鱼,你不是拿到了典身契?不走吗?”
钱小鱼甩了两下袖子:“我从小就是戏子,做熟不做生,走哪去呀!你要是和我一样,也是从小被卖,也是拿回典身契,你能不当道士吗?”
薛竹望了望沈抟,笑笑说:“不能,我就会当道士,不会干别的。我要回观里去了,来跟你和俊生告个别。”
钱小鱼又看了看沈抟,笑了笑说:“估计再不能见了,公子,你和你的道长,好好的。”说完,不等薛竹答话,转身慢悠悠走了,口里唱着那首虞美人的下半阙:醮坛风急杏花香,此时恨不驾鸾凰...
沈抟长目一跳,略有些紧张:“郁离。”
薛竹一扯他袖子道:“放心吧我不走了。咱们回吧!这小子真是个人精。”说着疾步而出。
离城在怀安东南面,而鬼市街,在怀安西南。薛竹问明方向,心中感慨。不知沈抟怎么在三天内横跨两千余里,定然日夜奔驰,辗转不休。
薛竹问起,沈抟轻描淡写:“咱们从寿材行传出来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找到你的。不能食言啊!”
薛竹喃喃道:“我都不会骑马。”
沈抟笑笑:“我教你啊!我会的可多了,你想学什么,就有什么。”
薛竹悄悄嘟囔道:“那可未必...有些事你就不懂。”
沈抟心里一动,话在嘴里颠来倒去几番,还是没有说出口。
走到将晌午时,薛竹脚步一顿,北辰向前急射,铮一下钉在地上,须臾,剑下显出一个人影,懵懂茫然,面色凶狠,正是佩玖。
薛竹紧皱眉头,无奈道:“我说小姐!这是大中午!你是要干什么!”
沈抟笑笑:“人都杀了,还差个鬼?我来。”
薛竹为难道:“我就是觉得,人都杀了,这鬼就让她投胎去吧。可她执着不走,也不知什么执念。”
沈抟想了想,道:“解怨吧。可是也未必能成,万一她是想杀了我报仇呢?”
薛竹面无表情道:“那我就让她魂飞魄散!”
踢了踢路边的石块,找了大小不等的八个,说道:“师父,我想试试萧师叔那个,乱七八糟的解怨阵。”
沈抟目下百依百顺,点头应允:“试试吧,我给你护法。”
薛竹绕着佩玖,在小畜,大有,昇,井等八个方位上,各放一块碎石,又用朱砂勾画几笔,自己站在生门外。左手扣诀一引,石块渐渐的有了反应,陆续透出幽光,直到北辰一颤,便听一声□□,佩玖有了反应。
薛竹一步踏进阵中,沈抟想了想,也走了进去。将一走进,天旋地转,沈抟四周望望,佩玖被北辰穿透琵琶骨,钉在地上。八个方位各有一小阵,四符成阵,五符成阵不等。
沈抟未及多看,慌道:“郁离?”回头一看,并无出口,四下寻找。
对面兑位上应声:“师父别找了,是个幻阵的接引,你快问问她,我转七个接引门有点吃力啊!。”沈抟这才反应过来,薛竹虽入生门,但既然是幻阵,自然是看不到阵主。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兑位上的符阵并没有转起来。
沈抟拽出一张雷震符,上前问道:“佩玖姑娘,怎么不去轮回?”
佩玖脸上没了愤恨和凶狠,只有浓重的不甘:“女子怎么就不能修行?什么圣人佛祖,还不都是妈生的?”
沈抟讶然:“竟然只是想修法么?”
佩玖不怒反笑:“什么叫只是?你是男子,如何会明白?!”
北辰剑方位一转,佩玖不动不语,犹如封定。
薛竹的声音从兑位上传出:“师父,我们道家不禁女冠的吧?要不...能不能让她给我当个师妹?只是解个怨,不会对道统有什么损害吧?”
沈抟现在自然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闻言便道:“什么道统啊!虚名而已。现在修仪恒道的只有你我。只要她愿意,别说当你师妹,当我师妹都可以啊!”
薛竹一时语塞,半晌道:“坚持不住了,变阵啦!”沈抟闻言上前,握住北辰剑柄。场景一转,沈抟手上用力,将剑拔了出来。
第38章 三清殿仪恒收女冠
盘香供台,高尊宝像,并符箓拂尘朱砂,一应常用之物在侧。正是一座三清殿。
薛竹从殿外步入,北辰归鞘。
佩玖疑惑道:“你们,这是...?”
薛竹解释道:“这是我们道观的三清殿,现在说说,你为什么不去轮回吧。”
佩玖眼帘一垂,道:“我的确不是勾栏里的小姐,因为我可能,连入乐籍的资格也没有。”
佩玖的父亲,是个丑陋短寿的半妖。这种人妖□□留下的孽债,向来活不长。十之七八,落草即夭折。下剩的一二,也会在二十岁前寿尽。像佩玖父亲这样,活到三十几岁,还留有后人的,凤毛麟角。
佩玖不知母亲是谁,面目却与母亲极为相似。父亲酗酒,整日浑浑噩噩,终在佩玖十三岁时候,妖性难抑,毒血攻心。将佩玖侮辱玷污不算,还险些□□至死。佩玖被邻人发现时,下身血污,昏迷不醒。她父亲半人半妖,死在佩玖身上。
虽生犹死,声名尽废。佩玖年幼,却明白舌头下压死人的滋味。人人唾弃她是妖人孽种,不贞不洁。却又怕她。毕竟万一妖族血脉躁动,岂不要吃人?
其实佩玖身上的妖气,已经非常稀薄,就连薛竹与她同桌而饮,都没发现。直到她贴在身上,举止又与一般做生意的小姐不同,薛竹这才看出不对。
佩玖收敛家中物品时,无异发现了几页法术残卷。她自知身背妖族血脉,寿命必定不长。是以残卷中采阳夺寿之法,尤为使其动心。
沈抟问道:“所以,你便依法修习?四处夺人阳寿?”
佩玖不屑道:“我说了,你身为男子,又是正统道人,哪懂什么人言可畏,流离之苦。我去过寺庙,可佛门广大,却容不下我,说一女子怎能修佛。我也遇过阴阳修士,叱我为妖女,让我早死早超生!女子怎么不能修行?怎么就要早死?神佛弃我,幸好我还有自己的法术!”
薛竹不解:“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少时受辱,身遭离丧?不过碰壁两次,就能以邪法害人了?”
佩玖凄然道:“若有人愿意收留,授我正法,我又怎么会借寿为生,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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