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边丛白潜伏在梁间。
这时,薛不霁也已经一剑刺中,衔烛巨蛇来不及躲避,被这一剑刺中腹肚,一声痛嘶,调转身子冲出窗外。
然而,边丛白端的是料事如神,已猜到它要逃走,不知何时等在窗前,这时刷刷刷三剑,剑光已如急雨,衔烛巨蛇避无可避,一条巨大的尾巴在斗室内狠狠一扫!
剑光刺中蛇身的同时,整间客房也吃了蛇尾一击,咵拉拉一声轰然巨响,薛不霁连忙抱起床上的师弟,运气护体,从不断落下的砖石木头间冲了出去。
星光月夜下,这座年久失修的客栈吃了一击,已是岌岌可危。薛不霁大叫了一声:“走水啦!走水啦!”
客栈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倒霉蛋连忙跑了出来,接着,整座客栈也轰然倒塌!
一片混乱之中,衔烛巨蛇往东边游去,薛不霁抱着师弟,与边丛白紧追而去。这正是一次抓住衔烛的大好机会,否则这狡猾蛇妖遁入山林,再要找他可就难了!
跑了许久,三人内功实力已能分个高下。衔烛虽然是活了几百年的大妖,但是他刚换上的这幅身躯却是个连灵智都未开的畜生,何来内力之说,不过是靠着天赋急速狂飙,边丛白已离他越来越近,薛不霁却是远远地缀在后头。
他原本内功修为就大大不如边丛白,这时背上还背着个师弟。薛不霁一顿狂奔,跑到快要断气,只觉得气海胀痛不已。眼看星夜之下,前方有个纵马驰骋的年轻人,薛不霁道一声得罪了,上前一把将年轻人推了下去,带着师弟飞身上马,紧追边丛白而去。
被推下马的谢永兴原本想要破口大骂,忽然觉得那抢马的人背影有些熟悉,他想了起来,脸色一白,想起薛不霁力战袁策的功夫,硬生生收住了声,改道而行。
薛不霁纵马赶到东面一片旷野,就见边丛白已经与衔烛厮杀得难解难分。眼看边丛白占得上风,薛不霁心中一喜,暗道这衔烛如果能伏诛,樊五更的梁子便可了结了。
边丛白在议事厅外时,也都将众人商议之事听得一清二楚,因此出招不遗余力,一意要将衔烛性命留下,好为薛不霁解脱困境。
衔烛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他夺得这巨蛇的身体后,便一直潜伏在垂云镇周围,原本打算寻个小妖,问问他死后这么多年,妖族怎么样了,哪知今天看见薛不霁与边丛白三人进了垂云镇。
他想起当年边丛白与风上青兄弟五人三进三出,杀得妖都鸡犬不宁,几乎族灭,心中愤恨,便趁着夜晚前来偷袭。哪知道被边丛白发觉,躲在梁上伺机出手。
唉,早知道就不贸然出动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次若是把命又一次交代在白帝五子手里,他还不知要怎么被妖族的后辈们耻笑。
衔烛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他怒嘶一声,周边旷野立即传来嘶嘶之声,四面八方,不断靠近。薛不霁凛然,默念起控蛇之法,后心又是一热。衔烛这种已有灵智的巨蛇他虽然没办法控制,但是对付这些被衔烛召唤而来的小蛇,还没什么问题。
果然,四周那些蛇群嘶一声,任衔烛怎么呼唤,也不再靠近。
这时,边丛白已是一剑挥下,死死钉入了衔烛庞大的身躯!
鲜血漫开,衔烛已不再挣扎。
边丛白气息仍然平稳,未见疲态,走上前将剑一把拔出,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薛不霁大叫一声:“小心!”边丛白来不及回头,便是一剑后削,然而,衔烛竟是拼着受了这一剑,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边丛白飞速后退,衔烛也负伤,乘机逃走。薛不霁冲上前,扶起边丛白。边从白反应极快,一把撕开裤腿,长剑将那蛇妖的一块肌肤削去,然而,蛇毒还是进入了肌理。
边丛白运功,将蛇毒控制在小腿处,扯破了衣衫,将出血口上端紧紧绑住,人却是一晕,暗道:“好怪的毒!”
他看了一眼薛不霁和江海西,推了两人一把:“你们快回三圣山,去找二哥回来救我!”
薛不霁如何不知道,边丛白现在已经是十分凶险,这一来一回,边丛白恐怕已经凉了。他说这话,是担心衔烛去而复返,转来对付薛不霁。
薛不霁蹲下身子,将蛇毒吸出来,吐在一边,反复几次,那伤处看起来没那么黑了。
他说:“五叔,我能救你第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我带你去找大夫!”
“这种毒很奇怪,寻常大夫没用。”边丛白虽然不知道,衔烛巨蛇身上带着的毒,是刑不端特意找来的八十种剧毒,但是他江湖经验丰富,毒素行经经脉,便已知道这种毒十分难解。
“我带你去找洪姑娘!”薛不霁又想到,洪楚腰昨天便带着三人打道回府了,而且为了不耽搁三人的病情,她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去。自己这时候上哪儿找人?
“我带你去三焦村!五叔,你撑住。”薛不霁将边丛白扶起来,江海西人虽小,却已经十分明事,也跟在一边扶边丛白上马,又让他坐在自己身后,嘱咐道:“五叔叔,你好好抱着我,别摔下马去。”
薛不霁纵身上马,坐在边丛白身后,这马儿承载了三人,登时四肢打颤。
谢永兴一个富家子弟,名门之后,出门身上自然带了不少的银两盘川,然而,垂云城这种小地方,哪有什么名马可买,他买的这一匹,还算不错的。
薛不霁依着边丛白的指点,纵马向东边狂奔。奔了整整六个时辰,从夜色未央到日晒高头,那马儿终是不支,前膝一跪,将三人摔下。
薛不霁连忙将两人扶起,边丛白看了看道边一丛黄色小花,指点薛不霁:“你将它采来,嚼烂敷在我伤口上。”
薛不霁依言做了,又从边丛白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五叔,刚才路过的大集镇上一定有良马,你在这里等等我。”
边丛白点点头,江海西在一旁道:“师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五叔叔。”
薛不霁提起轻功,往来路奔去,没多久便看见一辆马车迎面驾来,他心中一喜,也管不得那么多,飞身上前,落在马车夫身旁,将人拎起轻轻放在路边草丛上,又掀起帘子,瞧见里头一个灰头土脸满面乌黑的年轻人,模样有些眼熟,来不及辨认,也将人拎起丢到路边,将银票一并甩给他。
接着他驾起马车,遥遥而去。
谢永兴瞧着扬长而去的薛不霁,整个人都呆掉了。他昨夜被薛不霁抢走了马,灰头土脸地走了整整一夜,才终于遇到一个大些的集镇,买了马车,哪知还没逍遥享受多久,居然又再一次被薛不霁抢走了?!
“邪门了!”谢永兴喃喃道。
薛不霁驾了马车赶来,将路边的边丛白与江海西接上,一路狂奔。三焦村在横岭山脉以西,毗邻月照江支流休河,薛不霁整整跑了一天一夜,路上只补给了一次,终于到得三焦村口。
村内的路不便马车同行,薛不霁便将边丛白背下来,牵着江海西走进村子里。
走过一条小路,眼前便是一片村落,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坐在屋子前晒太阳,抽旱烟。她看了一眼薛不霁等人,没有做声。
薛不霁狂奔了一天两夜,这时全凭一口气撑着,他脚步踉跄,向前一栽,带着边丛白一起倒在地上。
江海西奔上前,扶着他,叫道:“师哥!师哥!”
他扑到那抽旱烟的漂亮女人面前,叫道:“姐姐,你们村里有没有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五叔叔。”
女人捏了捏他的脸:“小嘴真甜,不过我们这里可没大夫,只有一群心狠手辣的女人。要找大夫,过河对面。”
第25章 暴露
薛不霁这时已经清醒过来,声音虚弱:“我得罪了九合村的樊大夫,他不会为我们看诊的。”
女人哈哈笑了一声,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叫薛不霁。”
“原来就是你。”女人站起来,将烟枪插在腰带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原本我该把我的徒弟嫁给你,算作答谢,不过嘛,她已经有意中人了。小子,是你没这艳福,可不是我洪家婆婆说话不算数。”
薛不霁虽然不明她话中之意,却是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她是洪家婆婆,怎么这么年轻?看来五叔叔有救了。
洪家婆婆朝屋内喊了一声:“楚腰!”
没多久便看见一个窈窕少女奔了出来,一副农家女子打扮,头上扎着红色发巾,腰上围着蓝底白花的围裙,一微笑脸颊边便是两个酒窝,正是洪楚腰。
她看见薛不霁,眼神一亮,又看到边丛白,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上前帮着薛不霁一起将边丛白扶了进去。
迎面一人走出来,薛不霁险些撞上。他抬起头,正与潭鹤生对上双眼。薛不霁笑了笑,正要打招呼,潭鹤生却冷冰冰地扭过脸,擦肩而过。
薛不霁暗自叹了口气,知道潭鹤生定然还是生自己的气,他既然已经来了,那么玉渊先生想必也在。
他和洪楚腰扶着边从白进了里屋,就瞧见小小的室内散乱堆着药臼药锄等物,一张黑乎乎的小矮桌边围着三个人,正兴高采烈地在推牌九。
这时,其中一人输了,大叫道:“小玉!你耍赖!”
另一人哈哈笑道:“哎,邱兄,兵不厌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