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琬:“……说了不要叫我主人。”
虽然在这个时代“主人”这个称呼挺常见,但乔琬还是不太适应,总感觉会联想到什么羞耻的事情。
“好的大王。”栾羽从善如流地改口。
“……算了还是主人吧。”乔琬心累地挥挥手,主人好歹就羞耻一下,大王不是称呼草寇头子就是称呼封王的,被人听见就要命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来到一座民宅前。这里是他们以前见面接头之处,里面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乔琬的宅院。万幸由于这条密道的存在,乔琬没有在喝毒酒前把这房子卖掉,不然现在还得重新寻找地方作为秘密基地。
“这次有两个任务分别交给你俩去做。”进到屋里关好门,乔琬对月袖和栾羽二人大致解释了一下她目前的处境,然后说道:“月袖你去查一下郑韦的那八个小妾,越详细越好,我需要一个宁国府里的内应。栾羽你去跟踪张子何,他什么时候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我统统要知道。”
月袖跟栾羽应承下来,他们这些人都曾受过乔琬的大恩,发过誓要一辈子为乔琬卖力,哪怕是乔琬说要离开又突然回来了也没什么怨言。
交代好了这些,乔琬又吩咐月袖帮她去挑几个嘴严可靠的奴仆,她宅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回头宫里来人看见了也不像个样子。
月袖办事效率很高,乔琬回到家没多久,月袖就把人送来了。三男两女,模样普通,乔琬随便问了几句话,回答的还算机灵。
用完晚饭沐浴完毕,乔琬站在院子里,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去见骆凤心。
“当然要了,这有什么问题吗!别忘了早点完成任务呀!”小白见乔琬居然还在这件事上犹豫,有些激动。
“任务是扶她上位,不是给她暖床,用不着大晚上跑去找她吧。”乔琬提醒。
“你说得好有道理……”小白被乔琬的逻辑说服了,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到底去不去啊,再犹豫一会儿坊门该落锁了。”
“我犹豫的就是这个,坊门已经快落锁了,我去了她那儿就差不多就到了宵禁的时候,还得在她那儿过一夜。”乔琬郁闷地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在墙角发现了一朵小野花。
她摘下野花,一片一片数着花瓣:“去、不去、去、不去……”
摘掉最后一片花瓣,乔琬正数到“不去”。她呆了一下,迅速把秃了的花蕊连同花柄一扔,强行多数了一个数。
“去!”
扔掉花柄,乔琬轻松地拍了拍手,叹道:“唉,都是天意,是老天非让我去的。”
她招手叫来了家仆,让他备好车,动身前往公主府。
第11章
“殿下进宫去了,还未回来,走前吩咐我们带您来此处稍等。”
乔琬跟着骆凤心府上的婢女一路朝府内走去。
这是她头一遭来公主府,早前骆凤心住在皇宫里面,后来被派去北境以后一直住在幽裕关的镇北将军府,京城的这座公主府从建成就没怎么用过,骆凤心自己都没住过多久,更遑论乔琬了。
她好奇地打量这里,府上的奴仆不多,乔琬一路走来都没遇见几个人,少了些人气,偌大的府邸显得有些空旷寂寥,倒是跟昔日骆凤心居住的瑶泉宫有些像。
“到了,乔御史请。”婢女推开房门,进去点上灯,烛光亮起的瞬间,乔琬就被眼前的一片绿色惊到了。
这里看样子是骆凤心的书房,房间里的架格上放满了书,正中的墙壁上还挂着渝国跟北境的两张舆图。
只是谁能告诉她这满到处的荷叶是怎么回事?屋子里放了大大小小十多个花瓶,每个花瓶里都插上了好几支荷叶,从地上到桌上到柜子顶,哪哪儿都绿油油的。
骆凤心你还能不能行了?一顶绿帽还不够,还要把那些荷叶都捡回来弄上一满屋?早知道你要拿回来布置房间,好歹给你摘几朵荷花啊!
乔琬还没在心里吐槽完,就见婢女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摞书对她说:“殿下还吩咐了,她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些书,让您好好看。”
乔琬翻看了一下书名,除了早上在宫里看到的那本《春闺情史》外,还有《闺中话情》、《欢喜冤家》等等市面上常见的她跟骆凤心的小黄本,更有一本胆子肥不怕死的直接标题就写着《风流御史俏公主》,生怕别人不知道书里的主角是谁。
可以,让书里的主角之一在一个满是原谅色的屋里看自己跟屋主的小黄本,也就骆凤心能想得出来这种事!
乔琬挥退了婢女,独自坐在书桌前,在一众的荷叶簇拥下,静静地领悟着原谅的真谛。
“不是,我也没绿过她啊!”乔琬糟心地翻了翻这些小黄本,发现这些小黄本上她跟骆凤心相识的过程虽然各写了各的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她俩一见倾心之后欢好了一段时间,然后她就为了功名利禄狠心抛弃了骆凤心。
有些文笔还挺不错,悉心刻画了她抛弃骆凤心时是多么的无情,而骆凤心惨遭抛弃以后内心是多么的凄凄惨惨戚戚,虐得人肝儿颤。
乔琬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看个小黄本都遇上这么虐的,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看了两个多时辰,她差点要给这些人的想像力跪下了。
这些书里说骆凤心是因为惨遭她的抛弃,所以才生无可恋自请去了北境,本意寻死,不料却闯出了一番名堂,于是誓要报乔琬当年负心薄幸之仇。
之后各本书的结局又不一样,比如那本《春闺情史》说的就是在乔琬的努力讨好下,公主最终原谅了她。但除了这本,剩下的书大部分都是悲剧结尾。
最狠的就是那本《风流御史俏公主》,起个这么活泼的名儿,内容居然这么暗黑,说公主回来以后天天把御史关在小黑屋里,怎么疯狂怎么来,经常把御史玩弄到昏过去,昏过去又弄醒又昏过去,足足玩了近一年,直到御史发了疯才一刀杀了她。
乔琬看完以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她虽然跟老皇帝打过骆凤心的小报告,干过一些不太光明磊落的事,但到底没玩弄过骆凤心的感情。看了这些话本,她怎么觉得如果她真的玩弄过骆凤心的感情,囚禁杀人这事骆凤心说不准真干得出来。
妈耶,真是太可怕了!这么看来跟骆凤心做做死对头也挺好,千万不要跟她有什么感情纠葛!
乔琬刚这样想着,下一刻正主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她耳边,吓得她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都看完了?”骆凤心扫了一眼桌上仍的乱七八糟的书。
“看完了……下次进来麻烦先敲下门可以吗?”乔琬趴在桌上抚着胸口,下巴压着刚看完的那本暗黑风小黄本,眼睛正对上最后公主杀御史时说的那句话。
“昔日吾真心待君,奈何一腔真情付流水。吾此番归来,本欲囚汝一世,今日汝神智已失,再关下去亦是索然无味,便赐汝一死,余下诸债待来世再讨。”
人都杀了还不解气,连来世都不放过……
乔琬现在不仅觉得心脏痛,肝脾肾肺哪哪儿都很痛。
“看完有何感想?”骆凤心在乔琬对面坐下来问。
看着这满屋的绿色以及这一摞虐身虐心的小黄本,乔琬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骆凤心的暗示,非常坚定地回答说:“我一定谨遵陛下的谕旨,与殿下互相帮扶通力合作,绝不对殿下产生任何超出君臣关系的心思,也不与别人交往过密,从根源上杜绝给殿下戴绿帽的可能性!”
说完,乔琬就见骆凤心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她应该是沐浴完了来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外面披了件薄披风,头发还有些湿,领口敞开些许,随着呼吸隐约可见内里的春光。
乔琬的视线只在骆凤心胸前停留了一瞬间,立刻移了开去。去了北境三年,都学了些什么坏毛病,乔琬在心里小声哔哔。
以前不管天有多热骆凤心都是把衣服穿得好好的,哪怕渝朝风气开放,很多女孩子夏日里胸脯都露出一大片在外面,而骆凤心却依旧守着古礼。
想想从前再看看现在,她这公主府里的奴仆就不是人了?骆凤心怎么还好意思说她当年差点在人前露小腿。
“好,很好!”骆凤心的声音听起来又生气了,不过这也很正常,在乔琬印象里,这几年骆凤心就没有见到她不生气的时候。
乔琬做好了骆凤心随时可能再次作妖的准备,可骆凤心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竟出奇的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反倒问起这次的计划来。
“先前在马车里时间紧迫,你只说了让我去羞辱张子何,后续呢?如今我们大渝国内外交困,你又有何解?”
这个问题曾经骆瑾和也问过,乔琬端起桌上的烛灯,来到骆凤心书房中间挂着的那副舆图前。
“如今我朝所面临的三大困境,外敌为其一,以陈家为首的世家大族为其二,以韩召、余三才为首的异姓诸侯王为其三。此三者,皆为我朝之患。
前些年北方胡人频频侵我国土,有殿下这几年的功绩震慑,尚可保北境岁余安稳,余下两患,须得防止他们内外勾结,一旦陈家与征西王韩召、定南王余三才联手,大渝国将有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