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洛问他：“这些人是我杀的么？”
“不是啊，”吉尔用力摇了摇头, “大哥哥, 你好奇怪, 明明是我们一起发现尸体的啊。”
卡米洛知道自己忽然切换人格会显得很突兀, 幸好对方只是个孩子，即便被他发现了异常也没什么大碍。
此时此刻，他只能凭借现有的线索来整理思绪。
他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东西, 有一只手表，一本红皮书。
这只手表是罗德的，但里面的信息全都被格式化了，没有通话记录，也没有短信记录。
这本书就是他要找的影子之书，里面的内容他看不懂，必须找到资深的巫师才能解读。
他猜得到罗德和他分头行动了，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吉尔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而且这孩子看到他手里拿着影子书也不惊讶，难道晚上的“他”和这家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卡米洛皱了皱眉头，先把东西收了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地方都不适合用来思考问题。
“我们走。”
他拉着吉尔在树林中前行，现在天色才微亮，视野并不清晰，吉尔个头又矮，几乎整个儿淹没在杂草中里。
这样慢慢走下去不知道要折腾到多久，就在卡米洛准备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背后闪过来几道手电筒的光芒，卡米洛赶紧拽着吉尔滚进草丛中。
“这里！这里有血腥味！”
“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追！别让叛军的人跑了。”
吉尔被这局面吓傻了，声音颤抖道：“我们该怎么办？”
卡米洛问他：“你妈妈是个女巫？”
吉尔紧张地点头。
卡米洛压低声音：“我听说巫师能够隐身，你知道怎么隐身么？”
吉尔哽咽道：“可我从来没见过妈妈，也没学过巫术。”
“你之前没有读过这本影子之书？”
“没、没有……”
后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卡米洛顾不得再多，把书翻到隐身的那一章节，将影子书塞进他怀里：“现学。”他心里也清楚，男孩子是很难继承母亲的血统成为巫师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吉尔慌乱地接过书，上面只写了一句咒语，“我该怎么做？”
“别问我。”卡米洛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一道强光照在脸上。
几名端着枪的政府官兵迅速围了过来，“这边有人！”
“把手举起来，双手抱头！”
卡米洛站了起来，照着他们的话照做。
士兵往周围看了看，叱喝道：“就你一个人么？”
“当然是一个人，”卡米洛平静地说，“我迷路了。”
“呵呵，正好迷路到死了人的地方？”
吉尔抱着书躲在树根后面，他也搞不清头绪，只知道他念一下咒语，身体忽然就隐形了。
他紧张地看向格雷那边，只见那几名士兵搜了他的身，拿走了他的通讯表，之后开来一辆警车将他带走。
吉尔急得眼泪直打转，很想跑出来和那些人说，不要抓哥哥，他和死掉的那些人没有关系。如果他能再厉害一些，再厉害一些就好了！这样就能把大哥哥也隐身，他就不会被人抓走了。
卡米洛有一种自己被“自己”坑到的感觉。
莫名其妙地睁眼就看到一堆尸体，莫名其妙地被押到警察局，套了个杀人嫌疑犯的罪名。
“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坐在他面前的格福市的一名刑侦警察，胸前的金属牌上写着他的名字——路易。
银发和金发在魔族中是贵族的象征，路易就有一头银发。
尽管现在是联邦治国，魔界依旧实行君主立宪制，皇族和贵族拥有着引人瞩目的财富和地位。所以路易在警察局内也拥有一定的特权，局内刚接到这个大型枪击案，他就抢先把人押到审讯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名杀了十几个政府士兵的嫌疑犯到底是什么人。
结果——对方居然给他装傻？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卡米洛无辜地道，“不瞒您说，我得了一种天一亮就会失忆的病。”
路易冷漠地看着他：“那我也得了一种不破案就不放人的病。”他手里的钢笔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叫什么名字？”
“格雷。”
“家住哪儿？”
卡米洛就把村长家的住址说了出来，他说：“警官，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放了我，我病得不轻，不仅白天失忆，晚上还有暴力倾向，留在你们警局真的不安全。”
“哦，那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晚上有暴力倾向的人把人杀了，白天又失忆忘了这回事？”
卡米洛心道，这事还真发生过。他一脸镇定说：“警官，那几个人是被枪杀的，但我身上并没有枪，你要拿什么证据逮捕我？”
“证据？”路易忽然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物件，“你以为我不会用刑？”
那是一只漆黑的皮鞭。
只有仪仗队的骑警才会在骑马的时候用到它。
卡米洛抬头笑道：“你是认真的？”
他心想，罗德怎么还没来捞他。
卡米洛不知道，此刻罗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频繁的宗教活动引起了联邦调查局的注意，今天一早就被请到了首都喝茶。
“这红茶已经冷了！”罗德猛地把茶杯摔在地上。
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子坐在他对面，透过镜片扫了一眼地上冒着的热气，淡淡道：“是热的。”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说冷的就是冷的！”
军官朝下属看了一眼，那人点点头，接着端来一壶沸水，当着罗德的面重新给他泡了一杯茶，“罗德先生，请用茶。”
“你们还打算把我关在这儿多久？”罗德把刚端来的红茶又砸到了地上，“我警告你，你现在关我一天，我的生意就损失了几十个亿，到时候老子告得你倾家荡产！”
军官面不改色：“罗德先生，我们请您来，不过是想请您帮忙审讯一件案子，没有软禁的意思。”
罗德眉梢一挑：“不帮，不乐意。”
“协助查案是每个公民既有的义务和责任。”军官态度刻板地道。
罗德其实是有点儿心虚的，他有个手下刚刚被捕了，罪名是私闯教堂，这其实算不上什么罪行，罚点钱就能了事。
但调查局主要怀疑他与近期发生的祭坛修复又坍塌的怪事有关，但他们手里也没有更多的证据，只能先把人控制起来，等待另一边的审讯结果。要是那边招了什么信息，立马就可以将罗德以嫌疑犯的身份逮捕。
然而审讯了一整夜，犯人别说招了，连句话都没有。
“我再说一遍，我的时间是很值钱的！”罗德双手敲桌子道。他心里担心着魔界那边的进展，他和卡米洛说好了在格福市碰面，结果他现在被调查局盯上了，也不知道卡米洛人到了没有，有没有和他安排的线人见面。
军官道：“我们当然能够理解，丹尼副官，派伊莲读脑官再去一趟，进行最后一次读脑。”
那名下属有些为难：“长官，读脑必须间隔六个小时以上，否则会对人体有害，我们现在才不到三小时……。”
“按我说的去办。”
下属只好道：“是。”
罗德知道那些人说的读脑官其实就是女巫。
自从五个世纪之前猎杀女巫的行动过去以后，政府就以“保护”的名义将所有女巫收归编制，将这些人根据能力的不同，分配到不同的岗位，一辈子为国家服务。其中有一批女巫擅长读取他人的记忆，后来成了所谓的读脑官，通常在调查局和警察局工作。
罗德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年头读脑官也不稀奇了，格福市那种小地方好像也有一位。
第47章 【无神的世界】
刑讯室中, 银发警官拿着皮鞭在掌心里缓慢地敲着，一下，两下。
“我再给你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招还是不招？”
卡米洛尴尬地微笑：“……”
他总觉得气氛好像有哪里不对。就好像身处情趣片的拍摄场景, 有监狱，有上对下, 下一步的进展就是警察和犯人的不可描述play。
卡米洛脑中冒出三个问号, 他为什么会这样想？是他脑子里的想法太污了, 还是这个男人的调|教气质太明显了？
他保守地选择了后者。
路易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狭长的眼睛微眯：“敢当着我的面开小差？”他俯下|身, 皮鞭的手柄抵上卡米洛的下巴。
“路易，你要找的资料我给你……”推门进来的女警呆愣住。
那名女警脸庞稚嫩，栗色的卷发边儿上扎了个小马尾，一看就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她被路易的操作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能对人家用刑？！”
路易脸色阴郁地站直身子：“这只是审讯的手段。”
女警义正言辞：“威逼利诱的审讯手段也是不合法的！”
路易不耐烦地嘁了一声：“别把你巫校学的那些规章条款拿出来唬人，这里可不是联邦的管辖区。”他暂且把鞭子收了起来，“让你查的资料呢。”
女警不高兴地努了努嘴，把手里的资料夹给了他, “喏, 身份核查无误, 他是格福市附属下魔族区的村长长子, 全名格雷·里佩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