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这里呆的时间很短,但晏重灿也是看清楚了有无中楼的地位的,这必定是城主重要的产业的之一,在这里抢劫,不是寻死是什么?忧心忡忡地跟上前去,晏重灿苦口婆心地规劝,就差抱着师兄大腿哭了,司决都毫无触动,硬生生拖着人跑到有无中楼后门的暗巷里等待,还让晏重灿到巷口望风。
被迫吹着冷风的晏重灿:“……”
这到底是什么发展?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师兄这么流氓?
他抱着双臂站在巷口警惕地看着经过的人,心里还拼命分析,司决确定自己打得过吗?他们俩一对筑基弱鸡,就算司决拥有跨境界的变态实力,但这里面卧虎藏龙的,估计元婴都一捞一大把,司决一向挺稳重的,怎么突然冲动成这样。退一万步说,假设他们打得过二号房主,但司决怎么就认定了人交易完就会走后门出来呢?真是奇了怪了。
思及至此,晏重灿还是决定转身去把司决带走,不要再作死了。
哪知刚转身,就看见后门被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男人,然后紧接着就被躲在一边的司决死死扼住了喉咙,甩到了对面的墙上。
晏重灿:“……”
男人穿着宝蓝滚银线的袍子,乌发簪起,美人尖下一双狐狸眼在夜色下格外勾人,他手上还拿着风雅的折扇,被人打了也不恼,优雅地爬起来,先给自己扇了扇,好像挨打的不是自己一样。
他眉毛一挑,笑得荡漾:“小决决,十余年不见,你脾气越发厉害了。”
晏重灿身子一顿:“???”
“不愧是他们的儿子,当初的小泥猴如今也出落得这样俊俏了……”
司决面色冷厉得厉害,闻言轻哼一声,用剑挡住他想要摸自己脸的手,将人又甩出近一丈远。
他依旧不生气,笑嘻嘻地再次迎了上来,语气越发轻佻了:“哎哟我的小决决,你约我出来就准备一直动手?”
“情报。”
司决终于开口。
“哦?你也想要城主的情报?”男人的狐狸眼魅惑极了,他本是生得很文雅的人,就连穿的也像世家公子,只这一双眼神却是无双的诱人,让他无论做什么都沾满了风情“方才那几个冤大头可是给了我一只破鸾鸟,小决决,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他们死了,”司决向后半步,堪堪避开他往自己胸膛靠的头,“能与顾玉书做交易的只有死人。”
顾玉书立时笑了起来,声音虽好听,但晏重灿只觉得可怕。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话,”他现在学聪明了,并不直接触碰司决,但手却总是虚虚地搭在他身边,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没错,我一个字都没说便让他们化成了灰,区区两个金丹修士,也想与我做交易,滑稽,荒唐。”
晏重灿此时才发现自己看不穿他的修为,从他话中也可听出,这人至少已经有元婴境界了,他不禁又为司决捏了把汗。
“给我情报。”司决微微眯起眼。
“可是只有死人才能与我交易。”
“司决早已死了,”他握着剑的手指毫无血色“死了无数遍。”
顾玉书笑容一僵,眼神莫测,他盯着司决半晌,终是肩膀垂下,长叹道:“我总是拗不过你,小时候是,长大后更是。情报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走,陪我去紫来楼喝酒。”
紫来楼?晏重灿立即走过去扯了扯司决的袖子,反正他们也是要过去的,带着他过去也不麻烦,喝点酒就能拿到情报很划算了。
“还是这个小朋友懂事,”顾玉书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番,看得人心里发毛才移开视线。
晏重灿见他现在心情好,立即顺着竿子爬:“前辈,不知……破鸾鸟您打算……?”
“怎么,你对她也有兴趣?”顾玉书故意在他耳边吐气。
晏重灿立即蹦开好远,红着脸摇头:“不,不是,如果前辈用处不大的话,我希望能向你买下她。”
“给他。”司决本来走在前面,听见对话突然停了步子帮腔道。
顾玉书摆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凭什么?”
司决冷冷看他。
“好好好,我认输。”男人举手投降,从怀中掏出一个妖兽球“喏,就在里面。”
晏重灿接过一看,讶道:“这是役灵宗的东西?”
“是么,我倒是不认识。”顾玉书逛着街,敷衍地应他。
难不成是役灵宗的人拿着牌子进来了,然后妄图通过破鸾人换到城主的消息?结果不想碰上了顾玉书,本钱都没捞到,还把命给赔了。晏重灿稍稍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同情。
“他们拿着武斗牌,还想做交易,不被我弄死也要被守卫军叉死的,没差啦。”顾玉书边说打哈欠,伸手去扯司决的衣带被他一剑抽到手背上还吃吃笑。
司决看见他就头疼,按着晏重灿到自己边上并肩走,懒得再管那没个正形的人。
“他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晏重灿又悄咪咪给他神识传音。
司决面色如常地走着,话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晏重灿的脑中:“一个故人。我在糖人摊时感知到了他的气息,进去后他便传话于我。”所谓的传话也就是单纯的聊骚。
然后司决就顺势约他到后门见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晏重灿的疑惑还是没少,如到底是什么故人,十多年没见为什么这么巧就在银台城碰见了?
叹口气,他也只能把这些都记着,等以后再一件件弄清楚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紫来楼是银台城最大的酒楼,数座楼宇织成一张扇形的网,以浮桥相连,桥下杂莳的琼花碧草闪着荧光,如同一片涨潮的星河。
顾玉书看起来是常客了,伙计们见到他便殷勤地招待,领着他们到了风景最好的座位,不消吩咐便上了一壶上好的酒。
“小朋友喝不喝啊?”顾玉书拈着玉杯冲晏重灿笑“看这小脸长得多漂亮,都能当下酒菜了。”
晏重灿第一次听到能把“秀色可餐”说得这么瘆人的,着实不知道顾玉书到底什么意思,还没想好回答,就见他又坚强地开始调戏司决了。
“你先回吧,寻魏蕴交接一番。”司决一筷子抵在烦人精的手上,垂眸温声细语。
“那你……”
“无妨。”
犹疑了一会儿,觉出司决是真的想让他先走,便一步三回头的真走了。
等人影完全消失了,顾玉书托着下巴笑嘻嘻:“你们师兄弟感情真好,我还从未见过你这副模样。”
“与你无关。”
“死人脸可下不了酒,我大发慈悲先敬你一杯,好歹给我笑一个嘛。”
盛满酒的玉杯已然递到了面前,司决掀起眼皮,唇角微扬,被烛光映得变浅的眸子如结了一层薄冰,里面冻结着令人发寒的冷漠,不惧人血亦不近人情的冷漠。顾玉书愣了一瞬,手里的杯子颤抖间乍现两条裂纹。
他刚要缩回手,司决便起杯与他轻轻相碰了一下,“顾生死簿,十年已逝,我还是从地狱回来了。这杯酒,便当你给我洗尘罢。”
顾玉书明艳的脸上笑容依旧,只是这笑却尴尬又局促,他以为他早忘了恐惧是什么感觉,却不想在这普通的夜晚,所有旧事便再次席卷了他的脑海。
柜台前围了一圈结账的人,晏重灿等了半天才挤进去,询问了存金商会包的房间在哪,转身时正好看见卢南夫提着酒在上楼。
“卢大哥!”晏重灿热切追上去“可是要回房休息?”
“是小玉啊,你们逛完了?”卢南夫面颊通红,醉眼昏花地瞅着他“那木头脸小子呢?”
强忍着忽略掉小玉两个字,晏重灿挤出和善的微笑:“他还有些事,让我先回去。”
“哦,那你可要小心了,银台城单独行动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卢南夫在他耳边苦口婆心。
“……谢谢卢大哥,但他真的有事。只是我还不知我们的房间是哪间?”
卢南夫挠着头想了会儿,“似乎是南三十二号,你先与我去见会长分了钱再说。”
过了两座浮桥,最大的房间便是魏蕴的地方,还未推开门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卢南夫敲了会儿门也没人应,干脆强行推开了。里面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魏蕴撞撞跌跌地倚着桌子,见到来人还满意地打了个嗝,“你,你们来了啊,继续喝!”
“你们走后我们又和其他店接了个大单,已经庆祝许久了。”卢南夫向晏重灿小声解释完,又扬声喊“会长,是小玉来了。”
“我看得见,嗝,还没算好,钱待明日再结,先来喝酒。”
卢南夫:“酒已经买来了,自然要喝,玉小哥儿一起来?”
“……多谢,但我不胜酒力,先行回房了。诸位尽兴。”晏重灿拱手行了个礼,迅速退出门去,卢南夫呆愣片刻,嘟囔了一句小白脸,便没再管他。
将门合上,晏重灿摇摇头,心道在银台城恐怕没有几个人是真正清醒的,魏蕴初见时还是冷静精明的人,自来了这后便愈发像个瘾君子了。
他们的房间很偏,但胜在清净,四下检查了一遍,再设了个阵法,晏重灿才松了口气,小心地拿出了妖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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