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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怨 (冉尔)


  即使外面乱作一团,寝殿里还是一片死寂。
  裴之远猫腰推开一扇门,撞进眼帘的即是翻飞的白色纱布,跟他们先前看见的绣有名字的绸缎很像。
  “荀大义,你待在外面把风,一有人来就提醒我们。”裴之远跟清未走进了寝宫,“如果我们在里面遇到了危险,也会出声提醒你。”
  荀大义其实很想和他们一同进去:“你就让我一个鬼在外面?”
  “不然呢?”裴之远莫名其妙地回头,“你是厉鬼,还怕鬼?”
  荀大义腆着脸点头:“我怕比我厉害的鬼。”说完,就被裴之远关在了门外。
  清未无奈地笑了两声,心绪暂时从厉鬼身上转移到宫殿内。点灯是万万不能点灯的,只有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空荡荡的宫殿内,贤妃是宠妃,屋内摆设全是稀世珍宝,大部分器具都是清未没曾见过的,不过书架上倒是有好几颗夜明珠,刚巧方便他们观察。
  与他先前和司无正住的偏殿不同,贤妃的寝殿每五步就有一盏烛台,想必夜里都点燃,定时亮如白昼,由烛台引导的小道尽头是笼罩着白纱的拔步床。这种床多是成婚时才用的婚床,床两头多出两角用来存放首饰杂物的柜子,而床四周的雕刻更是精致至极,从花鸟鱼虫到飞禽走兽,总之寓意百年好合的祥瑞一样不少。
  只是清未心理作用,觉得罩着白纱,怎么看怎么怪异。裴之远也望着床沉思,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们绕道书架后,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打量书架上的书。宫中的妃嫔有时消遣的事物还不如普通百姓,清未看了几眼,发现还是些市面上早就不流行的话本,顿时没了兴趣,继续扭头去看诡异的床。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原来空无一人的床上隐隐约约多出条鲜红的人影,背对他们侧卧着,似乎在抚摸瀑布似的黑发,苍白的手指一次又一次插进发梢。
  滴答,滴答。
  空气里氤氲起水汽,还有腥甜的血腥味。
  裴之远也发现了床上的人影,神情顿时难看起来,他自诩半个鬼差,却连鬼魂出现都没有发现,实在是不应该,也说明出现的邪祟远非他们可比。
  就在清未与裴之远浑身紧绷之际,门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只见附身在小太监身上的荀大义屁滚尿流地爬进屋,哆哆嗦嗦地说门前的院子里凭空多出一口古井。荀大义结结巴巴地说完,见他俩神情怪异,不由打了个哆嗦,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清未稍稍侧身,露出躺着红色人影的床,这厉鬼瞬间呆滞,差点尖叫出声,还好裴之远捂住了他的嘴。
  “以前没见你这么胆小!”
  “以前我们也没遇见过这种水平的厉鬼……”荀大义双腿打颤,扶着书架勉强站稳,“我一直在外面,可是连她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
  “别说你了,我们在屋内的也不知道。”清未轻轻吸了一口气,“如今躲着也没什么必要了,她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定然能察觉出我们的气息,之所以没有伤害我们,说不准另有缘由。”
  裴之远深以为然,干脆利落地将荀大义推到烛台边:“点上吧。”
  荀大义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试图用怨气凝聚出火星,但是试了半天都没成功。
  “你还在磨蹭什么?”裴之远不满起来,“刚刚烧寝殿的火不是你点的吗?”
  “我……我点不着……”荀大义慌张无比,嗓音都带颤,“裴大人,不是我故意不点,是……是这屋里水汽太重,根本点不了火。”
  清未闻言,心里一沉,走过去用手试了试灯芯,入手濡湿,当真不是荀大义的问题。
  就在他们试着点火的档口,床上的人影有了动静:她忽而坐起,背对着他们整理一头乌黑的头发,两条手臂沿着发梢来回抚摸,怪异地摇晃着身体,紧接着洇湿的水痕就顺着床榻蔓延到了地上,且不急不缓地向他们而来。
  “千里草,何青青……”沙哑的歌喉在寝殿里回荡,仿佛彻夜啼哭的怨女,嗓音早已没有了原先的灵动。
  且唱完一句,还有一句:“十日卜,不得生……”
  荀大义吓得不行,躲在裴之远身后“阿弥陀佛”。
  “你一个厉鬼,阿弥陀佛了有什么用?”裴之远被他念叨得头疼,咬牙把荀大义按在身后,“这是首童谣。”
  清未听得心下一片凄凉:“唱的是汉献帝时期,董卓以君欺臣,日后又迅速败亡的故事。”
  如今朝野中最像董卓的只有一个人了,他与裴之远都想到了当朝首辅,但谁也没有开口,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人影继续唱歌。可床上的女人仅仅唱了一句就不再说话,转而专心致志地抚摸湿漉漉的头发,只是寻常的发哪里会将寝殿里的地面都洇湿,眼见水痕即将流淌到他们脚下,竟莫名停住。裴之远蹲下来,伸手沾了一点,凑到月色下看。
  惨白的指尖上黏着一层薄薄的血水,站在一旁的荀大义再也忍不住,尖叫着蹦起来。
  清未和裴之远神情皆是一变,来不及捂住荀大义的嘴,只死死盯着床上缓缓转过身的人影。
  那会是怎样一张脸呢?


第五十二章 井妖(12)
  等待的过程无比漫长,地上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是怨,是恨,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清未想起很久以前听闻的传说:当冤魂的怨气深到一定程度,活人就能感觉到。他现在就感觉到了。
  裴之远突然费力地抬起腿,试图伸手去够身边的烛台。
  “你……”清未的牙齿因为寒意微微打颤,余光里荀大义的目光已经呆滞了,也不知是被怨气影响的,还是吓傻的。
  裴之远仍然不肯放弃点燃烛火的可能,即使因为寒气浑身发抖,依旧固执地抬起了手臂。
  空气中响起轻微的爆裂声,烛火应声而起,且一盏接着一盏都亮了。
  裴之远的手臂僵在半空中,眼底弥漫着惊骇,这火当然不是他点燃的,而是……他们一起回头,床上的人影用衣袖拂面,森白的指尖闪过转瞬即逝的鬼火。
  “这是……”寒意更重了,清未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什么火?”
  “自然是鬼火。”鬼影回答了他。
  他们依旧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
  虽然四肢无力,但是清未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从已有的信息里拼凑出答案。
  他问:“你……你前几日附身了贤妃娘娘吗?”
  鬼影不为所动。
  他又问:“外面的井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人应答。
  “那……”清未的心里无端生出几丝火气,“那六皇子是你什么人!”他这声是完完全全嘶吼出来的,吼完精疲力竭,瘫在地上,却听见裴之远惊恐地唤自己的名字。
  裴之远说:“快躲开!”
  然而清未避之不及,只觉阴风扑面,不过瞬息之间,眼前晃过暗红色的衣襟,紧接着就是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他的喉咙仿佛被锋利的匕首刺破,伴随着浓重的腥气,液体跌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啪嗒,啪嗒。
  寝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晚风裹挟着燃尽的火星涌进殿内,那些寒意如同四散的飞虫,倏尔远去。
  清未听见荀大义带着哭腔的哀嚎:“司大人……”
  他的心陡然一松,连带着四肢也泄了劲儿,明明还被恶鬼掐着脖子,却连呼吸都平稳起来。
  司无正来了,司无正没事……
  清未的喉头涌起一股腥甜,手指痉挛,费力地扭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拎着灯火的司无正,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清未。”司无正半跪在他身侧,只一眼,就让厉鬼缩回了手。
  清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被鬼的指甲戳出五道血印,若不是前些时日司无正用刀砍断了鬼影的指甲,他此刻定然一命呜呼了。可即使不是致命伤,他的脖子依旧血流不止,且说不出话来。司无正似乎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撕了衣摆下端的布料替他包扎,继而将清未抱在了怀里。
  裴之远走过来,拖着试图溜走的荀大义。
  “你还想怎样?”司无正的嗓音无悲无喜,话却是对鬼影说的。
  风里卷来女人的哀嚎。
  鬼影背对着他们尖叫:“你问我……你竟然问我?”
  她说:“难道你也觉得我死有余辜吗?”
  “难道皇上他不该偿命吗!”
  烛台上幽蓝色的火光随着鬼影的话逐一熄灭,寝殿里只剩司无正脚边的灯笼散发出昏黄色的光,清未因为失血意识模糊,只觉得那跳跃的火苗越看越像是有生命的,而火舌仿佛细小的手,在灯罩上投出细长的剪影。他眨了眨眼睛,又觉得火光变成了繁茂的树杈,在灯罩下肆意生长。
  “他该。”司无正冷漠地低下头,看着清未颈侧溢出的鲜血,眉头紧蹙,“但是别人都是无辜的。”
  鬼影又猛地飘进他们,悬在司无正面前,逼问:“那你为何还要帮他?”
  “帮他?”司无正冷笑一声,“我只会帮自己。”言罢搂在清未腰间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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