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有?”他抱着天下白凑过去,笑眯眯地打趣,“我都看见了。”
司无正转到哪儿,清未追到哪儿,最后他撒开手让公鸡随意玩去,自己则张开双臂,抱住了司无正的腰:“我做什么树啊,我跟着你就好了。”
“嫂嫂,以后莫要说这种话。”
他笑弯了眼睛:“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司无正这才转身,捏着他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清未忍着没出声,等司无正扯完,也伸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清风从院中刮过,他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未脖子上的伤愈合得很快,第二天他把布条拆了,对着铜镜蹙眉观察伤痕,可能是德妃娘娘并不是真心要害他的缘故,伤口已经淡去,只有五道略显惊悚的划痕还留在白皙的脖颈上,清未换了件能遮住印记的衣服,将领口的盘扣一直系到最顶头,然后坦坦荡荡地出门买菜了。司无正先前说要买些下人回来,果然忙起来就把这事儿忘在了脑后,到现在府邸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活人而已。
不过清未无所谓,人多人少,他朝夕相对的只有司无正,多了几个下人,说不定还要防着不被看见他们对着空气讲话,到时候传出去,不知道又要引起怎样的流言蜚语。与其这样,两个人住也挺好的。
晚上他做了一桌菜,馋得荀大义趴在窗口久久不愿离去,那张微张着的嘴衬着昏黄的烛火,乍一看还挺吓人的,司无正心情好,拿了两坛好酒,写上荀大义和裴之远的名字浇在夹竹桃树下,这样一来,两只鬼虽然不能品尝佳肴,好歹也能安慰肚里的酒虫。
他们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安安稳稳地吃一顿饭了,清未端着碗,注视着窗外的月光感慨:“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头。”他指的自然是宫中的案子还没破,如今的宁静都是假象。
司无正叼着半截虾轻哼:“就怕是我们愿意收手隐居山林,宫中也有人不放心。”
“你是说陛下?”清未把虾壳吐在桌上。
“嗯。”司无正夹了几颗花生米入嘴,“当今陛下生性多疑,虽说明面上不信鬼神之说,但实际上他比你想的还要谨慎。”花生吃完了,司无正又去吃笋干,还就了口酒,“自古帝王手上多少都沾着人血,他为了这个皇位杀过太多的人,如今有鬼魂作祟,他自然比任何人都紧张。”
清未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皇上是真龙天子,也会害怕鬼魂?”
“真龙天子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什么都不怕。”司无正讥讽地笑笑,“更何况是做了亏心事的人?”
窗外的风随着司无正的话忽然紧了起来,原本坐在树杈上喝酒的两只鬼飞到门前,犹犹豫豫地说:“司大人,外头好像是宫里来人了。”
司无正把筷子往桌上一磕:“我以为陛下能忍几天,竟然两天不到就急着赶着逼我们进宫了?”
“可惜了这桌菜。”清未略有些不舍地放下碗筷,“还有好些没吃完呢。”
“无妨,咱们吃咱们的。”司无正听了这话,又把筷子拿起来,“他们不敢催。”
“如今皇帝的安危掌握在我们手中,就算给这群太监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伤了我们。”
司无正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大其词,但的确是这么个理儿,清未咬着筷子思索了片刻,也继续吃起来,直到屋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司大人?司大人,给杂家开开门吧。”
来的竟然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张公公。
司无正喝着小酒轻笑:“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司大人啊,您就别兜圈子了,我这把老骨头连夜出宫找您,定然是宫中出事了啊!”
第五十五章 井妖(15)
司无正把筷子一撂,说:“出什么事儿了?”
老太监答:“宫里死人了,就死在德妃娘娘曾经住过的那个寝殿里。”
清未闻言心里一惊,他们先前还在说流言只是流言,并没有亲眼瞧见人死,这下倒好,人不仅死了,还死在了德妃娘娘的宫中,这简直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宫人的死和德妃脱不了干系。
司无正的神情变了变,起身走出去给老太监开门,却不让更多的人进来。老太监也不介意,跟着司无正进了厨房,见桌上有菜,心里就有了数,非但不再催促,还站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将宫中发生的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这事儿还要从他们出宫那晚说起。
贤妃娘娘宫中的大火直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被扑灭,寝宫里三间库房都烧没了,只剩焦黑的石头架子,为了扑灭这场大火,宫中的水缸空了大半,自然是要及时填补的,皇上破例恩准送水车早出宫几个时辰,以避免再生事端,可变故就出在送水的几个小太监身上。
从贤妃娘娘的寝殿到正阳门,统共要经过五六座寝宫,其中就包括早已荒废的德妃寝殿,按理说宫中早已疯传德妃娘娘冤魂不散,太监们路过都是紧赶慢赶,生怕落后了会撞邪,谁知队伍中有个小太监是新来的,资历尚浅,愣是没听过宫中的传闻,偏生晚间还闹了肚子,行至德妃娘娘的寝殿处实在憋不住,不顾几个老太监的阻拦,溜到寝殿里去方便。
几个老太监倒是有情有义,虽然心里害怕,到底还是在宫殿门前举着灯笼候着,还时不时喊上几句,得到回应以后就勉强安下心,觉得不会出大问题,谁知时间久了,回答的声音就含糊起来,语调也有些怪异,他们起先还没在意,后来实在等不及了,干脆壮着胆子,结伴进去查看,这一看,就看到小太监趴在荒芜的井口,一动不动,再一走进啊,才发现这人早就死了,身体都凉透了,那么刚刚和他们对话的人是谁呢?
老太监说到这里顿了顿,留心注意司无正的神情,见他眉目间并没有太多的愤怒,才说下去:“宫里头死了人,实在是不吉利,还是以这种方式死的,皇帝听了以后斥责那几个老太监,说他们是上了年纪昏了头,直接赶出宫去了,可司大人您也清楚,这种话只是为了安抚宫中下人,具体怎么处理还得靠您啊!”
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还顺带拍了司无正的马屁,换了旁人或许就飘飘然地应了,奈何司无正不吃这一套。
“这宫里死了人,大理寺的确该管,可无非是从几个方面入手。”司无正叼着虾,漫不经心地说,“张公公,你不会不知道吧?”
“也罢,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一,调查他入宫前的背景,二,调查他入宫后的人际关系。”
张公公听得满脸尴尬:“司大人,您知道我想说的不是大理寺的事儿。”
“那就是我和皇上的事儿?”
张公公吓得满头冷汗:“不敢不敢,司大人真是折煞老奴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司无正捧着碗扒了一大口饭,“公公的话我是真的听不明白了。”
论起说歪理,怕是世上没几个人比司无正还厉害,清未听得发笑,明知司无正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脚。
司无正果然改口:“皇帝的意思呢?”
张公公感激地看了一眼清未,躬身从怀里取出一道圣旨:“圣上说这是密旨,只能您一人看。”
圣旨放在小巧玲珑的圆盒子里,与寻常的旨意不大相同,司无正抬起头,盯着盒子看了半晌,起身接旨。
“司大人快看看吧。”张公公催促。
司无正眼神一动,并不急于打开,反倒好笑地问:“张公公先前还说是密诏,只能我一个人看,现在怎么又催我打开?难不成……公公也想知道诏书上的内容?”
张公公神色大变,连连摆手说不是,然后毕恭毕敬地退到了院中。
“还当我不知道……”司无正冷笑一声,随手就将装着密诏的盒子砸在了餐桌上,吓得清未赶紧伸手捧着。
他斥责:“这可是密诏,你怎可这般随意?”
“哪有这样的密诏?”司无正头也不抬地吃饭,飞快夹走盘子里最后几条笋干,“肯定是当年赏给德妃娘娘的物件,如今拿出来以示皇恩浩荡,顺便提醒我他们当年情投意合,并没有嫌隙。”
司无正冷哼:“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看就是心虚怕德妃的冤魂找上门来。”
圆盒上贴着封条,清未将信将疑地撕开,里面果然摆着块质地通透的玉佩,司无正叼着筷子随意一瞥:“哦,你瞧,上面雕的是什么?”
“好像……是鸳鸯。”
“我说得没错吧?”司无正劳神在在地喝酒,“他就是怕被别人知道当年曾经做的事儿,在背后议论纷纷,殊不知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年德妃宫中的一把火是谁下旨烧的。”
“可你若是不去……”清未把盒子合上,原封不动地放回到司无正手里,“那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小太监是被德妃娘娘所杀,包括之前死的那些宫人,都会诬赖在德妃娘娘头上。”
宫中人心险恶,且不说先前贤妃娘娘宫中到底有没有死过人,单凭这次的事,德妃身上的污名就已经很难洗去了。况且清未说这番话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如果司无正真的是六皇子,那么他绝不会允许生母身上背上杀人的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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