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说起谎来不打草稿。
慈宁寺的住持也妙得很,虽然是个出家人,倒也祝福他俩,且说看面相就有夫妻缘,一番话哄得司无正眉开眼笑,好像把寺庙发生的怪事全忘在了脑后。
“哦对了。”住持走到一半,忽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司大人,您瞧今年陛下来慈宁寺祭拜的事,是不是得缓缓?”
“住持是担心……”
“你我皆知闹鬼的事大抵是谣传,可毕竟事关圣上,不可大意啊。“
司无正沉吟片刻,点了头:“有道理,但请住持为我与内人安排一间屋子,今夜我们就不下山了。”
“自然没有问题,请这边来。”住持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换了前几日怕还有些困难,可自打出了鬼影的谣言,原本在山上过夜的香客就走了大半,如今连原先说要来的都临时更改行程散了大半。”
如此情形倒真让人哭笑不得,寺庙本来是祈福积德的地方,如今倒成了老百姓避之不及的闹鬼所在,也不知住持内心是个什么情状,大抵是无奈至极了罢。
第十六章 鬼影(3)
寺庙的禅院坐落在后山,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途径的禅院大多香烟渺渺,佛经阵阵,一派祥和之气。清未看见禅院一角时,晚霞正在徐徐燃烧,他牵着司无正的衣袖喘了口气,觉得风景甚好,便站在路边出神地看。
“公子和本寺很是有缘啊。”住持注意到他的视线,笑呵呵地打趣,“要不多住几日?”
清未连忙道谢,再含糊地拒绝:“司无正在大理寺的事务很多,不能久留的。”
“还累吗?”司无正闻言,插了一句,“我背你。”
他轻飘飘地瞪过去一眼,意思是让司无正收敛些,谁料司无正变本加厉地揽住他的腰,将人轻轻提起,然后大踏步地蹬石阶。
“胡闹。”清未红着脸嘀咕,又生怕挣扎会让司无正摔倒,只能硬着头皮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进了禅房。
夕阳烧到了窗边,司无正拜别住持,转身打量简洁的厢房,随口感慨这哪里是会闹鬼的模样,继而拉着清未坐在床边,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他身体如何。
“别想了。”清未把司无正推开,“好好推理案子。”
司无正把脑袋搁在他肩头,委屈巴巴地吹了口气:“嫂嫂又嫌弃我。”
“胡说八道。”
“那为何把我推开?”
“……这儿还有别的空房,你怎么不去住?”
司无正眯起眼睛:“你是我名义上的内人,分房睡成何体统。”
清未也知道在外人面前他与司无正是夫妻,之前的话也是气话,可真到了晚上,见司无正坦坦荡荡地脱衣服,依旧不痛快。
昏暗的烛火伴随着幽幽山风不断飘摇,清未举着烛台走到院里,院中有一口浅井,水是山泉,他拎了半桶回房,洗漱过后又去拎了一桶烧热。司无正坐在案前蹙眉思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影仿佛凝固了一般半晌都没动。
他把烧热的水倒在木碗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歇歇。”
司无正的身影摇晃了一下,突然猛地将清未拉到怀里:“别走。”
“嗯?”他吓了一跳,生怕木碗里的热水烫到人,“做什么?”
“嫂嫂真的不想要?”
清未的耳根红了些:“说不准已经好了,好些时日没想与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捏着木碗的手指微微发抖,陌生的情潮席卷而来。
“嫂嫂。”司无正的手扶在他的腰间,似乎松了一口气,“我来帮你。”言罢扯开腰带,滚烫的掌心探进单薄的衣衫温柔地摸索。
清未还尚存一些理智,扶着案几痛苦地弓起腰,他的身体在发烫,仿佛有莫名的火焰顺着四肢燃烧而来,世间只有司无正是温凉的。他仰起头,眼前晃过一团赤红色的烛光,身上似乎已经不剩什么布料,熟悉的触感也从下身传来。
电光火石间清未瞥见窗外一道暗影,仿佛只是幻觉,然后他就沉入情欲的混沌中,再一惊醒已是第二日晌午。
司无正正在床边穿衣服,修长的手指绕过腰带,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心情很好。
清未叹了口气,烦闷地掀开被褥,动着酸涩的腿挪了挪,感觉到还有东西没彻底流出来,眉头就蹙得更紧了。然而他一动,司无正便有所察觉,不给他躲避的机会,直接扑到床边,殷勤地问:“嫂嫂可还舒服?”
“这屋里没有可以记录的纸笔,等我们回长安,我一定补上。”司无正说。
清未每逢发病过后都自责不已,此时也不例外,翻身将被褥盖在头上不欲理人。司无正也习惯他这般模样,耐心地拿了帕子,摸索着探进去擦,擦了些东西出来才满意,转而劝清未起床。
“山间风景极好,嫂嫂陪我走走如何?”
他懒得回答,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被褥里。
司无正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昨夜好像又有人看到鬼影了。”
“什么?”清未动了动,掀开一角被褥往外望,“此话当真?”
“嗯,我方才出门时听见隔壁的香客说晚上看见了鬼影。”司无正趁机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就在我们院外的墙上。”
清未愣了一瞬,觉得自己忘了些重要的线索,趴在司无正肩头绞尽脑汁,终于寻出一丝模糊的记忆。
“我昨夜……似乎看见有人从窗下走过。”他的语气不是很确定,“只是个黑影,烛火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是人吗?”
“应该是。”清未想了想,给了司无正一个肯定的答复,“如果是鬼,我理应能感觉出来寒意,就像裴大人出现时那样。”
司无正了然地点头,抱着他又靠在床边坐了会儿,片刻起身道:“看来今晚我们睡不得了。”
清未微微一怔:“你是想……”
“管他是人是鬼,既然只在夜间出没,那我们就晚上亲眼看看。”司无正的办法很简单,“否则单凭猜测,永远也不会知道慈宁寺里发生了什么。”
既然说定,那清未也不想再躺在床上,他起身草草清理了身上的痕迹,又换了干净的衣衫,出门时司无正正与隔壁的香客聊天,问的是昨晚鬼影的事。
隔壁住了一对今年刚成婚的夫妻,年龄都不大,提起昨夜的事依旧心有余悸。
“你还真别说,我们俩前天就听说了鬼影的事儿。”丈夫拍着胸脯感慨,“但就是不信嘛,再说我又没做亏心事,来慈宁寺又是拜佛的,哪里想到会撞鬼?”
妻子也附和道:“我们倒不是不信世间有鬼,就是觉得佛寺里怎么都不可能有鬼嘛……”
“那你们都看见了什么?”
“说不清!”丈夫的神情复杂起来,“像是……长着尾巴的人。”
“长着尾巴的人?”清未刚巧听见这句话,疑惑地反问,“你没看错吗?”
司无正立刻回头:“起来了?”
“嗯。”他行了礼,揣手站在司无正身旁轻声道,“要不要去问问主持?”
他们在小声说话,夫妻的神情却变了。这世道娶男妻的不多,但凡娶的,非富及贵,于是对司无正的称呼也变成了“大人”。
刚巧有沙弥前来通报,说主持在前院等他们一道用早膳。
“走吧。”司无正面不改色地拉住清未的手,“不管有没有鬼,饭还是要吃的。”
“长尾巴……”他还在回味夫妻的话。
“应该是实话。”司无正知道清未在想什么,“毕竟我们要留宿是临时起意,他们也不像是会撒谎的人。”言下之意就是所谓“长尾巴的人”真实存在了。
不过到底是人是鬼,就另作他说了。
还是那条蜿蜒的小路,下山时竟比上山还要艰难,清未又是腰酸腿疼的,没走几步就开始气喘,司无正却没像昨日那般献殷勤,反倒自顾自地往山下走。他没由来地赌起气来,咬牙跑了几步,脚下一滑,眼瞧着就要栽倒。
“小心些。”司无正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把将他抱住,含笑打趣,“嫂嫂这是怎么了?”
他心里的怒气被惊惧替代,望着长长的石阶脚下发软。
“嫂嫂可是要我背?”
清未破天荒地点了头,伸手趴到司无正背上:“有劳。”
“你我之间何需说这些话?”司无正心满意足地将他背起,脚步轻快,“再说嫂嫂又不重,我背起来走得还稳些。”
反正都是些安慰人的胡话,清未觉得自己不听也罢,遂转头去看山涧里弥漫的白雾。山里的风总含着水汽,连带着他的面颊也仿佛笼上一层水雾,司无正脚步沉稳,他们身前无人,身后也无人,但风却带来些细微的人声,后来人声被鸟雀的啾鸣打断,最后终是被鼓声掩盖。
到寺庙里做早课的时辰了。
司无正停下脚步,将清未放在大雄宝殿外的院子里,他扶着廊下的柱子揉腿,然后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司无正擦汗。
“有时我真的觉得你是我内人。”司无正垂下眼帘,哑着嗓子说,“因为你若真的嫁给了我,大抵也是这样照顾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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