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慕哭笑不得地想:“李景这又是想表达什么?”
他思忖片刻,没想明白,于是开口去问小蓁:“小蓁,李景他……”
“侯爷他对大人真的不一样。”小蓁急于帮自己的主子辩白,“他之前只是太忙了,所以才没发现您被夫人欺负,他不是坏人。”
“侯爷是聪明人。”南子慕淡淡道,“怎么可能完全没发现,不过是对程姚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又对我不一样在哪里?”
小蓁把布老虎直接递给了小欢喜,让他自己去玩,接着回答道:“侯爷不让哥儿和女人住进自己的院子,太子妃之前硬给他院里塞的,他都会原封不动地将那些人给送回去。”
“可他也没表现出欢喜我住进去的意思,再说看在孩子的面上,他勉强愿意将我留下来也是正常的。若说他这是私心,那也是私心希望欢喜能待在他身边久些而已。”南子慕有理有据。
小蓁:“大人不知道,宋公子有次兴起,把院子里那几盆牡丹换成了君子兰,侯爷知道后,提剑就把他怼上树了——我们侯爷他,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了,就是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也是十年如一日,不可更替。可是他对大人不一样,我那时以为,侯爷回来就会勃然大怒,然后把小蓁和大人都赶走,没想到他并没有发火。”
南子慕暗暗吐出一口气,没说话。
小蓁顿了顿,又道:“冷天下雪时,侯爷知大人畏寒,也常嘱托小蓁,晚上要记得去大人房间添炭,怕大人起来给小世子喂奶的时候着凉。侯爷还和小蓁说,要检查一下大人的窗户有没有打开,屋里燃着炭,要注意通风。”
“那时大人还在府里,名为奶爹,过的却是主子的生活,皆因侯爷的嘱咐。”
南子慕的神色复杂了起来,含混道:“你自然是为他说话。”
小蓁张嘴似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南子慕一句话给堵上了,他将琉璃瓶丢给小蓁,然后道:“送你,你要好好待这只虫子。”
小蓁看了看手里那个他活了十几年才有幸摸到的琉璃瓶子,又看了看里边那条金贵的大肥虫,然后对着南子慕愁眉苦脸道:“大大大……大人,这个太贵重了,小蓁不敢要。”
南子慕:……
“我让你收着你就收着,那虫子随你玩去。”
小蓁一副你还不如杀了我的样子:“我哪敢啊,这可是侯爷送的虫子,和一般的虫子怎么一样,我……”
南子慕耐心告罄,一边往外走,一边丟下一句:“那你替我养着它,总行了吧?”
“是。”小蓁又叫住他,“但是大人,我该给它吃什么?”
“当然是吃菜了,难不成还要用金叶子供着它么?”南子慕摆摆手,蓦地推开门,走了出去,“我出去透透气,你看着小欢喜。”
王大虎隐了形,同他附耳:“大人当真相信那个剪水?”
南子慕自然是不信。
那剪水看上去就不像是一个蠢货,只有起先那刻意来勾引自己的行为,像是出于他本心,因为毕竟还有点摸他底细的意思。
后来南子慕问一句,他就答一句——那些答案就掺真半假,不具有太大可信度了。
既然他们都靠着这种营生过活,剪水又是这里的佼佼者,地位就相当于醉春流的花魁,哪个花魁会期望自己的容身之所倒闭?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脱出,南子慕不觉得剪水会是这种蠢蛋。
“不可尽信,但如若他说的那些孩子……是真的。”沉默片刻后,南子慕缓缓道,“此事要先和李景商量一下,让他着手准备这些孩子的问题。”
他不想这群小孩再在这种病态的环境中苟活,然他南子慕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没有能力安排好这些小孩的未来,所以不敢夸夸其谈——总不能让这些孩子都去终南山上种田罢?
但以李景的能力,安排好这些小孩的去处绝不是什么难事。
南子慕走上二楼,贴着长廊扶手漠然地朝下一望,台上是一出折子戏,正演到高潮之处,鼓声如雨点,台下看客几近悄然。
台下看客中有一中年男子,正在用一把未打开的扇子轻轻敲击着掌心,南子慕的目光一下子被他吸引过去。
接着他发现,这人不仅其貌不扬,偶尔对着台上戏子一笑,还笑得十足猥琐。
南子慕原本看他那个动作,还怀疑他是不是李行之,这会看到这个笑容,当即就嫌弃地撇开了头。
台下的中年男子似乎注意到了楼上,朝南子慕这里望来,南子慕也鬼使神差地又看了回去,两人目光相接,南子慕又轻描淡写地别开了脑袋,他是着实不想再多看那张脸几眼。
台下人心口一紧,尽管南子慕糊了一张红白红白的脸,他也能立刻将这人认出来。
这张韶颜稚齿的脸,哪怕是浓妆艳抹,也别有一番风韵,和台上那些脂粉气浓厚的戏子不同,单单是南子慕眉间,脂粉也掩不住的淡漠,就让他的心莫名一颤。
李行之私以为南子慕的好看,出离了美的范畴,他既觉得这张脸“淡妆浓抹总相宜”,又觉得怎么都不相宜;美的让人想亵渎他,又觉得不敢亲近他。
如此矛盾。
他撑起他那张油腻的笑脸,一摇一摆地走上二楼。
王大虎及时提醒他:“大人,这是侯爷,带了伪装成周老爷的人/皮/面具。”
南子慕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自己,于是假做惶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道:“老爷……你来做什么?”
“周老爷”向前几步,抓住了他的手腕,操着他那口油腻的腔调道:“我想你了,宝贝儿。”
得,连声音都改了,作戏作的实在不可谓不用心,南子慕心想。
第37章 学语
“老……老爷, 你不是已经答应过夫人,再也不见我了吗?你不怕她知道……”
“周老爷”想是喝了一点小酒出来的,大着舌头侃侃道:“我会怕她, 笑话。”
他装模作样地凑过去, 搂住南子慕的腰,微乎其微的酒气混杂了温热的吐息打在南子慕的脖颈间:“你住在哪?我真是想你想狠了, 不如我们去你房间叙叙旧?”
南子慕只觉得自己被他宽厚的手掌往那边一带, 整个人又贴着李行之再近了些。碍于那双藏在暗中的眼, 南子慕只得赔笑:“老爷你就别打趣我了, 要是让夫人知道……”
“别提那个母夜叉, 扫兴。我们走。”李行之搂住他腰的手在冒着冷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他给惹毛了。
两人一路暧昧至极地走回房间,到了南子慕的房间门口,南子慕从容地环住了李行之的脖颈,李行之凑过去要亲吻他的唇,就在两人的嘴唇快要碰上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南子慕将他一把推开,李行之也还算从容不迫地凑到一脸惊愕的小蓁耳边压低声音道:“出去看着, 别让人靠近。”
接着他就将小蓁赶了出去, 声音里带着猴急的低哑:“你怎么在这屋子里?快出去, 出去溜达溜达几圈。”
他声音说大不大, 说小却也不小,不远处的牛贵听得是清清楚楚。只见小蓁被“周老爷”从里边一脸嫌弃地推了出去,接着门又被重重合上。
小蓁虽然尚且还不清楚状况, 但还是照那位“周老爷”的吩咐,乖乖在门外立着,一动也不敢动。
牛贵原还想上前去偷听,可这会他们门前有小蓁这根棒槌死死立着,他也不敢上前,只好和小蓁两人一明一暗地干等着。
南子慕落座,闭上眼,又捏了捏鼻梁,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红玉每天都会给他送来宋辞写的他所知的消息,虽然字迹潦草了些,但这并不妨碍李行之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
就宋辞信中提及“周老爷”的那天,他就找上门去,换上人/皮/面具,也替代了这位周老爷的位置。
“我已经来这里听了两天戏了,想着混在一众客人里,总会有所得。”李行之实在放不下他那颗操碎的心。在府里待着,简直没一刻内心是平静过的,他道:“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南子慕回以他一个不动声色的白眼,他这一次带了三人两妖,孤军奋战个屁!
南子慕:“然后呢,你有所得了吗?”
李行之答:“唔……两天都来了几个芝麻小官,我不太认得,但宋辞那货说见过。我为了能和他们说上话,就花钱买了一个官位。”
“哦?”
李行之微微摇了摇头:“我没动用任何关系,怕打草惊蛇。”
侯爷这回伪装成暴发户,最大所感就是——原来现在买官都这么好买了,等了结了这些事,就好好处理一番那些卖官的王八蛋。
南子慕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你今天上来找我,就是打草惊蛇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周老爷。”
为什么呢?李行之两手手指交扣,看向南子慕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柔情与暧昧。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情难自禁。
他想说:我情难自禁。
可惜这位侯爷从小在儒学礼教和拐弯抹角的人际交往中长大,说不出太抒情的话。再加上李行之脸皮薄,所以羞于表白,又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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